明夏知道自己該住嘴了,但是看到李青雲躲閃的眼神,看到一崖和諸懷眼裏冰冷的殺意,他腦門一熱,竟然又火上澆油的補充了一句,“在我們人類社會裏,那種心懷天下蒼生的人,我們稱之為英雄天命有常,惟有德者據之。”一崖的眼睛微微眯起,“小先生話裏有話。”青丘還保持著趴在一崖膝上的姿勢,呆呆看著明夏,小身體都仿佛僵硬了。諸懷麵色不善。寧夫人為難的低頭不語,李青雲卻老神在在起來,也不知是想別的事,還是故意做出個兩不相幫的姿態。其餘的妖怪更是看書的看書,寫字的寫字,硬是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對小先生的話感興趣的樣子。明夏在課堂上掃了一圈,視線又一次與一崖對上了,“任何年代,任何情況下,戰爭都隻會削弱雙方的實力。唯有和平,才能共同發展。那些隻想著殺殺殺的人,無論打出多麽冠冕堂皇的旗號,本質上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嗜殺的私欲。不但短視,還很……愚蠢。”“砰”的一聲劇響,好端端一張黃花梨書案瞬間碎成了一地的木頭渣。一崖怒而起身,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學堂。第96章 第96章 “陶老板可真是好人呀。……明夏被停課了。他是教課的先生, 不管出了什麽事,不該不管不顧的在課堂上鬧起來。不管他有理沒理, 這般做法, 也沒理了。胡老拍著桌子罵他,“平時看你挺機靈, 原來長了個豬頭!”明夏, “……”明夏不服, 這世界上還有他這麽英俊的豬頭嗎?“知道這是在試探你,試探咱們的態度, 你就不能把這話說的圓乎一點兒?非要直統統的罵人家蠢?我看你也挺蠢!”明夏悻悻, “當時也沒想那麽說,就是話趕話的, 一時沒收住。”胡老氣得指著他,“蠢!”明夏頭一次見到老頭兒發這麽大脾氣, 就算覺得自己有理,也不敢再跟老頭兒強,“別氣,別氣, 您老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胡老氣了一場, 留下那張紙條, 把人攆了出去。明夏一走, 他也不氣了,拿著紙條翻來覆去的看。這事兒看似一目了然,但細想又沒那麽簡單。寫字條的人確實是受了一崖指使?如果不是呢?這人在這樣的時候, 遞上來這樣一句話,又有什麽用意?或者,有人就想看見一崖這個小團體跟“第六組”翻臉?他們翻臉了,誰又能得到好處?胡老越想越覺得這裏麵有陰謀,兩道花白的眉毛也緊緊皺了起來。辦公室門外,南江抱著青丘正在等他。明夏一出來,南江正想問問胡老說了什麽,就見懷裏的青丘張開兩隻爪子又開始撒嬌,“明夏,我擔心死你啦。”明夏臉上頓時就露出笑容來,“我也擔心你,摔那麽一下子,肯定挺疼的。”一崖拍案而起的時候,青丘還臥在他膝上。結果他一言不合就起身走了,搞得青丘嘰裏咕嚕地摔下地,沾了一身木頭屑。青丘哼哼唧唧地撲進明夏懷裏,還哆哆嗦嗦的把小肥爪子伸了過去,“這裏在桌子腿上撞了一下,好疼。”明夏頓時心疼了,“我給你揉揉。”南江,“……”真給這兩隻肉麻的受不了了。“胡老怎麽說?”南江趕緊打斷了他們互訴衷腸,“還去上課嗎?”明夏搖搖頭,“這也算是兩方合作,我在裏麵起了破壞作用,是我不對。最近一段時間的課都交給別人了。我迴老師那裏。”南江心裏十分的不是滋味。其實明夏就是一個搞技術的小青年,跟那些妖怪又有什麽交集呢,若不是硬把他拉進這一汪渾水裏,人家也還在外麵過著逍遙的小日子,那裏用得著吃這份兒辛苦。明夏在課堂上翻臉,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挨了一頓訓斥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看到南江的神情,反過來安慰他,“你知道我的脾氣,不是把我惹急了,我也不會當麵給別人難堪。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沒錯,就是欺負人。那樣的一句話,就放到他的眼皮底下給他看,要是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實在也窩囊得太過了。出事的時候,南江在外圍巡邏,也是在迴來的車上才聽明夏說了這件事。不光是他,當時車上幾個人,都氣得腦門上火星亂跳。《七殺詩》後麵寫的是什麽?一連串殺氣騰騰的“殺”,他媽的妖怪們是想幹啥?“你沒錯。這事兒……”南江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剛要說話,青丘從明夏懷裏直起腰,一爪子拍掉了南江的手。明夏,“……”南江,“……”青丘斜著眼睛看著南江,小眼神囂張得不得了。明夏哪裏舍得讓人瞪它,摸摸它的腦袋,轉頭問南江,“要說什麽?”南江白了青丘一眼,對明夏說:“換了任何一個有點兒血性的人,今天的事兒都免不了。不管胡老說什麽,你都別往心裏去。”明夏點點頭。胡老訓斥他,並非因為他不該有反應,而是他選擇爆發的方式不對,時間地點都不對。“我才多大,人情世故知道的也少,”明夏不在意的說:“犯錯也正常。再說,你以為我樂意一天到晚守著一屋子老妖怪賠笑臉嗎?哪個當老師的能有我憋屈?一句重話都不能的?還有那些在課堂上睡覺的,我都不敢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