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把人分開,各自帶好必要的設備和武器,開始向東岸轉移。原本幹涸的河床已經被洶湧的河水淹沒了,負責探路的白英和另外一名隊員在快要沒過大腿的河水中跌跌撞撞的摸索著前進。原本平緩的地勢,也因為突如其來的大水突顯出了幾分叵測的特質,偶爾還會出現一些不明生物,阻撓他們的前進。快要到達原本的河中心的位置時,南江已經無法再安然的等下去了。他和站在他身旁的人都清楚的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的山體開裂的聲音。而不斷扭動著抽打山岩的樹根也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危險,瘋狂地掙紮起來,仿佛拚命想要把自己從岩石中掙脫出來,脆弱的山岩無法經受住這種程度的攻擊,一塊大小接近半個籃球場的岩石直接脫離了山體,筆直的朝著他們的方向落了下來。明夏一瞬間唿吸和心跳統統停止了,眼瞳中隻有那塊巨大的岩石不斷地接近。他無意識的擺手把青丘從身邊趕走。青丘會飛。他茫然的想,它可以飛走。身旁有人撲過來,一把將他擁在胸前。明夏閉上眼,這一霎間,他忽然什麽都不願去想了。沒有恐懼,甚至也不覺得緊張。他的心頭一片平靜。明夏靠在南江的胸前,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幾分鍾,或許幾秒鍾,然後他意識到什麽都沒有發生。他詫異地抬頭,見南江也正抬著頭向上看。他順著南江的視線望過去,見那塊堪稱巨大的岩石正懸在他們頭頂上方大概六七米高的地方。明夏倒吸一口氣,“怎……怎麽迴事?!”青丘也從不遠處繞了個圈又飛了迴來,它滿心委屈的想要指責明夏,可是看到眼前這一幕,它也傻眼了,張著嘴木呆呆的看著。巨石懸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就像它上麵係著一根繩子似的,然後它開始向上移動,沿著來時的軌跡緩慢倒退。最終在山下幾個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仿佛一段視頻倒放,它又迴到了原來的位置。而山崖上那一團發瘋的樹根,也被這一股強大的力量控製著,無奈的掙紮,最終一點一點縮迴了岩壁中。山穀寂靜,河流潺潺而過。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幾個人麵麵相覷,片刻後還是南江最先反應過來了,“技術組在修複封印!”明夏鬆了口氣,側過頭蹭了蹭青丘,“樹根是美人鬆的?它被封起來了?”青丘默許了他的靠近,但神情還是有些不高興,“你剛才推我。”明夏抱歉地摸摸它,嘴裏卻說:“我有嗎?你記錯了吧?”青丘的兩隻圓眼睛立刻瞪了起來,“你還想不承認?!”明夏眼中浮起笑意,正想要怎麽解釋,就見青丘微微揚起的一雙圓豆眼裏驟然閃過驚懼的神色。明夏心裏一跳。刹那間,巨變突生,漫天碎石飛濺,剛剛合攏的山岩再度崩開,美人鬆糾結扭曲的樹根再一次張牙舞爪的在半空中炸開,仿佛巨型魷魚的觸角一般扭曲揮舞,抽打著它能夠觸碰到的任何東西。而這一次,它似乎更加肆無忌憚,柔韌的樹根順著山岩的方向向下延伸,一路朝著他們躲避的方向疾撲而來。青丘最先反應過來,迎著這一團可怖的觸手撲了過去。來勢洶洶的觸手驟然一停。明夏抓住這一瞬間的停頓,抬起弓弩一箭射出。破空而出的長箭將最前方的樹根攔腰射斷,青綠色的汁液在半空中爆開,斷開的樹根宛如一條活蛇,在石灘上來迴扭動。整株的樹根似乎感受到了這種傷害,微微一縮,停住了前進的攻勢。明夏瞄準了更遠的地方,樹根糾結成團的深處。其實他更想像李悠然轟炸水虺的分身那樣,一個燃燒彈轟進去。但無奈他們與它之間距離太近,而且不巧的是,他們正好在它的下方。長箭射出的瞬間,明夏感覺到一片陰影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上方,他駭然抬頭,眼瞳裏映出岩石巨大的陰影。那塊差一點兒落在他們身上的岩石……又一次掉下來了。明夏一把拉住離他最近的人,飛快的往外跑。大概是同樣的事情已經經曆過一次,明夏覺得自己冷靜了許多,甚至還有空對自己說幾句安慰的話:能跑多遠算多遠吧,總比活活等死要強。他聽到青丘拍翅膀的聲音。它緊跟在他身旁,不驚慌,也沒有抱怨,似乎它隻在意一個問題,那就是會不會跟他們分開。巨石的唿嘯聲攜裹著萬鈞之力從天而降。不過短短幾息,他們已被完全籠罩在了巨石的陰影之中。電光火石之間,一種奇異的波動傳來。下一秒,周圍的一切再度靜止下來。明夏抬頭看看懸在他們頭頂一動不動的岩石,再看看腳邊仿佛被凍住了似的、保持著湧動狀態的河水,覺得連耳邊的微風都像是停住了。直到這時,明夏才注意到自己拉著南江的手腕,但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狂奔到了靠近河中心的地方,確保他們已經逃出了會被岩石砸到的範圍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在他們的身後,岩石下落的畫麵再一次開始倒放。因為離開了一段距離,迴放的畫麵看的反而更加清楚了。樹根扭曲著,掙紮著,不甘願的一點一點被拉迴了岩壁上,甚至掉落在石灘上的那一截樹根也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扯著,慢慢朝著山岩上方移動。最後收縮進了岩石的縫隙裏,被四下飛濺的碎石填埋進去,最後,巨大的岩石慢慢朝著岩壁貼近,一點一點合攏迴去,最終變得嚴絲合縫。目睹這一切的所有的人,都有些崩潰的想著同一件事:這誰拍的坑爹小電影?又是正放又是倒放……不會再來一遍吧?!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河水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緩慢的開始了流動。微風拂過麵頰,帶來遠處鬆林裏清新的氣息。看似平常的景象,卻因為遠處隱隱傳來的波動,而顯出了幾分奇異。就在這一刻,每個人都感應到了一種奇異的波動。南江輕聲說:“應該是……成了。”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明夏卻是一頭霧水,“什麽成了?是美人鬆的封印嗎?那水虺呢?”南江指了指山崖的上方,“那是被美人鬆的根係滋養的分身,它被壓迴去,至少說明美人鬆是被重新封印了。至於水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