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被它壓得要斷氣了,還不敢反抗,昧著良心繼續拍它馬屁,“美人你可真賞臉。我感動死了。”美人甩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像是終於放鬆下來,把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眯起了眼睛。明夏輕手輕腳地摸摸它的後背,覺得有這麽個熱乎乎沉甸甸的小身體挨著自己,似乎真的沒那麽害怕了。或許美人的存在真的提供給他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明夏這一夜竟然沒有做噩夢。雖然這張簡易床的舒適度差了點,但早上睜開眼的時候,他仍然覺得自己的狀態比前兩天好了很多。精神飽滿,身上也比之前有力氣。美人還窩在他的胸口,睡得全身軟綿綿,閉著眼酣睡的樣子有一種白天絕對看不到的乖巧溫順。卷閘門外有人敲門。明夏反應過來自己就是聽到敲門聲才醒來的,連忙答應一聲爬了起來。美人被吵醒,不高興地伸出爪子伸了個懶腰,正要重新團起來窩進被子裏,忽然像是察覺了什麽似的,一下子從被子裏竄了出來,衝著大門的方向喵的一聲叫了起來。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明夏顧不上收拾被褥,套上衣服就跑去撕膠帶、開門。這會兒天已經亮了,清晨的光線從卷閘門的開口處照進來,昨晚恐怖的經曆也仿佛離他很遠了。卷閘門剛打開一條縫隙的時候,明夏就看出來人不是塗慶,而是南江。這人總是穿著黑色的訓練服和黑色的短靴,他是不會認錯的。明夏有些失望。塗慶進山已經兩天了,他既然已經遇到了塗慶,為什麽沒把他帶迴來呢?清晨的光線中,南江顯得風塵仆仆,額頭靠近發際線的地方紅腫了好大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有幾處破口,看上去像是經過了一場惡鬥。南江站在破破爛爛的玻璃門外麵,疲憊的望著他笑了,“明夏,打擾你休息了吧?”明夏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髒又開始突突直跳,直覺又有什麽事情不對了。南江像是累到極致,在他開門的這段時間裏就像站不住似的靠在了門框上。明夏看他那個樣子,趕緊從屋裏拖了一張椅子出來,“坐!”南江也不客氣,拖著沉甸甸的腳步坐了下來,長長籲了口氣,“被我吵醒的?”“也不算,”明夏給他倒了杯水,“你這是才迴來?別人呢?老塗呢?”他往外看了看,馬路邊隻有一輛車,車上並沒有人。南江聽了他的話,沉默了一霎,伸手把背包拖到了身前,然後拉開拉鏈開始往外掏東西。他並沒有說什麽,也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表示,但明夏卻仿佛預見了某種危險似的,心慌氣短,心跳也越來越急。“是出什麽事了嗎?”他結結巴巴的問南江。南江掏兜的手停了一下,然後從裏麵捧出了一個圓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這是塗慶讓我捎迴來的,讓你好好養著。”明夏有點兒傻眼,“……他說的?”南江點頭,“他說這是他的命,根,子。”明夏認識塗慶快二十年了,頭一次知道原來他的命,根,子是一隻約莫四五斤重的、毛色黑灰斑駁的、左邊耳朵上還有個傷疤的傻兔子。第16章 熱心明夏想去找個空的籠子來裝兔子,沒想到南江直接就遞了過來,見他不接,還很主動地塞進了他懷裏。灰兔倒也老實,兩個人這麽來迴換手它居然也不掙紮。明夏也是頭一迴遇見這麽乖巧的兔子,被他接過來就一動不動地蜷在他臂彎裏,眼神平靜又溫和,一副隨遇而安的淡定姿態。見他伸手過來順毛,還很配合的把耳朵收了收。對比一下兇殘霸道的美人,這兔子簡直就是個小天使了。明夏的心情稍稍好過了那麽一點兒,他想著塗慶還有心思給自己的店裏劃拉新品種,可見他在山裏的日子也挺逍遙,至少沒有被什麽兇獸追著到處跑。“命,根,子迴來了,他本人呢?李警官不是說他沒受傷,哪兒都挺好的?”明夏不確定的看著南江,生怕他說李悠然壓根不了解情況,自己編了瞎話來哄他。還好南江的迴答是:“塗慶沒受傷,但是他們暫時都不能迴來。”“也隔離了?”明夏警覺的看著他,“其實還是遇見什麽了吧?”南江抬手摸了摸他懷裏的兔子,“你讓我想一想該怎麽迴答你的問題。有吃的嗎?”明夏忙說:“你等等。”幸運的是,他們住的這就是個熱鬧的地段。從東街拐過去,到了鬆青他們家那條街上幾乎都是餐飲小店。明夏急著喂飽了南江好打聽塗慶的事,也不挑了,看見啥買啥,油條、包子、豆漿,路過鬆青家的店,還打包了幾塊蛋糕。南江又累又餓,等明夏洗了臉出來,他已經將這一堆早點風卷殘雲般吃了個七七八八。明夏從桌子上拎起一袋包子,剛拿出一個,就見那隻灰兔子一蹦一跳地湊到了他腿邊,雙眼放光的看著他手裏的包子,一邊殷切地抬起前爪搭在他小腿上。明夏,“……”這都是從哪裏找來的妖怪喲。明夏心想,好好一隻兔寶寶,怎麽看見吃的就變成狗了?還好尾巴短,要是長一點兒,八成就要搖起來了。“難怪老塗說你是命,根,子,這愛好都跟他一樣。”明夏搖搖頭,揪下一塊包子皮遞到兔子嘴邊,“喏,吃吧,你那位主人最愛吃的就是這家的香菇肉包。”兔子捧著包子皮三口兩口啃完了,抬爪還要。而且小東西還挺會吃,給皮不要,非得帶點兒肉餡才行。“這能行嗎?”明夏沒養過兔子,不放心的問南江,“不會吃出什麽毛病吧?”南江填飽了肚子,端著一杯甜豆漿有一口沒一口的當是餐後甜點。見明夏一邊擔心兔子會吃壞,一邊又無法拒絕兔子賣萌求食,忍不住笑了出來,“沒事,兔子本來就是雜食動物,這一隻又是老塗特意找迴來的品種,腸胃特別結實,喂啥都行。”“這可是你說的。”明夏抬頭看著他,義正言辭的跟他證實,“要是喂出事兒來,你負責。”南江莞爾,“我負責。”明夏把剩下的半拉包子遞給灰兔,很意外的發覺兔子抱著包子的時候,微微眯起眼的神情居然有幾分神似塗慶。果然就是寵似主人形嗎?“你想好了嗎?”明夏問他,“塗慶到底怎麽迴事兒?”“那我從頭講吧。”南江放下杯子,接過明夏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其實我出發之前就已經查到畢老的那個俱樂部的情況了。這麽一來,進了山找到他們並不難,難的是這些人都堅決得很,其中有幾個還當過兵,一門心思要保護堯西區,掃除安全隱患。然後……”南江遲疑了一下,“有關地震現場、羅羅的事情我就不能跟你說了。總之遇到了一點兒麻煩,塗慶和畢老受了點兒輕傷,目前被送到療養院隔離治療了。”明夏一口氣又提了起來,“真是輕傷?輕傷還需要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