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丈主持退位後,尋了一處幽靜院落居住,身邊隻有兩個機靈的小沙彌服侍。


    雖說人走茶涼,但戒嚴是他扶持上位,又是他血脈後人。


    所以,戒嚴在位期間,定期去看望問候,態度極其恭順。


    福元寺中,不少老和尚也讚歎他,這手卻是漂亮。


    以往大夥兒都認為,戒嚴資質魯鈍,頗有些拉你扶不上牆,方丈主持如此抬舉他,實在不理解。


    倒不如,選個優秀的後輩培養,將來對福元寺也更好。


    現在看來,方丈主持實在是高啊!


    戒嚴就算資質平庸,也有這份父子親情在,而且,他要站穩腳跟,更要依仗方丈主持的指點。


    這不,戒嚴正在小院內,請教方丈主持。


    “你想好了?”


    方丈主持身穿灰色僧袍,沒了尊貴的袈裟,看上去瘦削了些,但一雙目光威嚴仍在。


    在他麵前,戒嚴抬不起頭。


    “是,我已決意!”


    戒嚴鄭重點頭,“這次蜀中劍修來勢洶洶,必須動用寺內大陣!”


    “你可知道,普照大陣,已經五十年未啟動了!”


    “為了一個方鬥,值得麽?”


    戒嚴抬頭,看著前任主持雙眼,說道,“這件事,我不全是私心,也有公心。”


    “方鬥和我私教,暫且放在一邊,他身為賓客來訪,更是贈送珍貴的蜀錦。”


    “如果我們不庇護他,福元寺的顏麵何在?”


    “再說了……”


    “他蜀中劍修好大名氣,在蜀地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偏偏來晉陵郡,難道咱們就得退避三舍?”


    戒嚴越說,越是篤定,“聽方鬥說了,追殺他的是三大劍派,也就是三位劍仙的門派!”


    “這些人,永無可能與我釋門交好,既然如此,害怕得罪嗎?”


    方丈主持哈哈大笑,“不枉我栽培你多年,戒嚴,你終於開竅了!”


    “寺裏有些人,真以為咱們福元寺,是開門做生意啦!”


    “積攢的田地再廣、金銀再多,又有何用?”


    “三家的地位,是打出來的,不是買來的!”


    “這次劍修來襲,正要讓他們長長見識,蜀道外的世界,可不是他們蜀地,由不得放肆!”


    方丈主持說罷,一揮手,“去吧,以後做什麽決定,不用都來輕視我,你一言而決!”


    戒嚴雙手合十,“弟子遵命!”


    ……


    這一日,風刮得很大。


    小鎮上,百姓們敏銳感到氣氛緊張,但凡出門外出,都會被風吹得幾乎窒息。


    此地臨近福元寺,自古就有奇異狀況。


    所以,百姓們都有趨利避禍的心態,早早打烊歇業,躲在家中關閉門窗。


    福元寺周圍,風越刮越大。


    嗖嗖嗖,一道道道流光,從四麵八方飛來。


    這些流光,輕盈迅速,起此彼伏,圍繞著福元寺周圍,來迴翩躚浮沉,像是早春嬉戲的燕子。


    破空聲淩厲,持續許久,傳到寺廟深處。


    “終於來了!”


    方鬥和修天賜師徒二人,相互對視,聽出劍鳴聲由弱變強,數量也在急劇增長。


    這是劍修們接連到來,已經出現在福元寺外。


    他們二人所處位置,乃是寺廟前門之後的廣場,若有外人闖入,第一個直麵的就是他們二人。


    與此同時,戒嚴帶著福元寺各高層,站在正殿中央,也察覺到劍修來臨的征兆。


    戒嚴深吸口氣,他剛接任方丈主持,就遇到劍修大舉來襲,這是危機,同樣也是機遇。


    若是應對得漂亮,足以節省數十年之功,就能樹立威信,成為眾人心服口服的方丈主持。


    但是,若是失敗了,就隻剩退位一途。


    畢竟,他都打算動用‘普照大陣’,此乃護寺之陣,相當於壓箱底的本錢,若是輸了,等同輸光福元寺的連綿。


    “說不得,我極有可能,成為福元寺最短命的主持!”


    戒嚴自嘲過後,語氣嚴厲開口,“眾人準備!”


    一旁的藥師殿首座,戒行,不無擔憂開口,“方丈主持,咱們應當如何應對?”


    這也是眾多高層的想法,他們內心都有意見,方鬥不是釋門中人,戒嚴為了和他的私交,不已動用全寺力量保他,這也太……


    “咱們無需出麵!”


    戒嚴擺擺手,“出動普照大陣,乃是為了保住寺廟的建築,不被他們交手的餘波損毀。”


    “咱們福元寺,隻提供場地,不摻和進去!”


    這是他和方鬥早已商量好的。


    方鬥硬紮在福元寺,存心要給蜀中劍修們好看。


    沒理由,你們說要來殺我,我就倉皇逃竄。


    我就算能脫身,也絕不狼狽出逃,而是要和你們光明正大鬥一場,才從容離開。


    記住,不是你們打跑我,而是本人主動離開!


    方鬥便是抱定這個決心,才擺脫戒嚴提供場地,讓他們師徒二人從容施展。


    此刻,周圍劍鳴錚然,雲中泛起一條條人影。


    劍修們接連而至,也不急著攻擊,顯然在蓄勢,醞釀什麽大場麵。


    “天賜啊,先說定了,這次不管來多少劍修,咱們師徒兩個包圓,三七分如何?”


    “啊!?”


    修天賜神色為難,期期艾艾半天,試探說道,“師父,徒弟才分到七成,這也太少了!”


    “去!”


    方鬥翻個白眼,“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是我七你三!”


    修天賜滿臉失望,“師父,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少說也要對半分,咱們五五分成如何?”


    “不行!”


    “徒兒再退一步,四六?”


    福元寺外,劍光如雨點,刷刷從雲層落地。


    地上灰塵飛揚,一道道人影浮現,落在福元寺前。


    三大劍派的劍修們,長輩在前,弟子緊跟其後,層次錯落分明。


    幾位打前站的弟子,指著廟門上的牌匾,“幾位師叔,此處就是福元寺。”


    “我們早已打聽過,前些日子,方鬥進入寺廟,再也沒出來過!”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頭,點了點頭,“正好,咱們這是甕中捉鱉!”


    “好好捉住,曹洞玄和方鬥這對師徒,大鬼小鬼一窩撈!”


    “好極了!”


    既然已經定論,長輩們開始下令,調度弟子分散四方。


    “寺廟內禿驢眾多,也是礙事。”


    “你們擺開劍陣,圍住福元寺幾處出口,不可放出一人!”


    “咱們進入,會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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