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院主事早已驚呆,心神隨著目光,被方鬥一舉一動吸引。


    隻見,方鬥十指靈活蹁躚,眾多細針、絲線,在他指掌間環繞穿梭。


    如此複雜的場景,卻並不雜亂,反而顯得井然有序。


    不同規格的針線,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聽從指揮,依次入場。


    金蠶絲、血蠶絲,兩種上好的蜀錦,在方鬥的操縱下,開始漸漸形成僧袍袈裟的雛形。


    樣服,唯有定製某些高檔服裝才有,是按照量身的尺寸,初步製定的服裝外形。


    先前,僧院主事做出的樣服,便是給戒嚴看過,確認以後,才開始投入材料、人工,正式加工儀式所用的正式僧袍。


    一經確認,最好不要更改,否則必將浪費大量人力物力。


    方鬥這橫插一杠子,不僅是僧院主事,連戒行都很有意見。


    若不是有蜀錦,兩人根本不會耐心看他‘胡鬧’!


    可是,隨著方鬥專心製作,僧院主事的神情,越發凝重起來。


    就連戒行也沉下心來,仔細觀摩方鬥的動作。


    縱然是不懂製衣的,見到方鬥流暢的姿態,對比僧院主事的動作,也能輕鬆分出高下。


    戒行內心越發凜然,此人真是深不可測,既有蜀中劍修的背景,又掌握這一手精湛的製衣手法。


    ……


    不知多了多久!


    “好了!”


    方鬥側身讓開,隻見一套僧袍袈裟,淩空撐開,懸浮在半空。


    “戒嚴,你先試試!”


    戒嚴攤開雙臂,隻見僧袍和袈裟,被托住往他身上自動套上。


    眨眼間,戒嚴便穿上一身嶄新的僧衣,外麵是金蠶絲綢製作的袈裟,內層是血蠶絲製作的僧袍。


    戒行和僧院主事望去,隻覺得威嚴尊貴,透出一股令人頂禮膜拜的氣息。


    “方鬥兄弟,這身穿著,好不舒服!”


    戒嚴活動幾下,感覺手腳輕快,沒有半點束縛之感。


    方鬥點了點頭,“總算不負所托!”


    這下子,僧院主事說不出話來,不管是樣式款型,還是身著的舒適度,這套僧袍都遠超他的水準。


    “我服了,心服口服!”


    僧院主事對方鬥甘拜下風,轉身對戒嚴說,“戒嚴主持,老僧慚愧,險些誤了你的大事!”


    “不可!”


    戒嚴寬慰他,“這次你替我操辦僧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下去領賞即可!”


    “戒行,你替我送送!”


    打發了戒行和僧院主事二人,戒嚴很是熱心,“你和我說說,蜀中什麽情況?”


    他對傳說中的蜀中劍仙,也是非常好奇,但這幫劍修很是排外,釋門中人很難踏足半步。


    方鬥歎了口氣,“別提了,我創下大禍,這輩子都迴不去了!”


    “怎麽?”


    戒嚴瞪大雙眼,“仔細說說!”


    方鬥便將故事掐頭去尾,和戒嚴說了一通,無非是得罪大門派,被追殺逃出蜀中。


    戒嚴一聽,原來如此。


    “難怪,聽聞最近蜀中劍修大舉外出,原來是為了你!”


    “方鬥兄弟,你既然離開蜀地,就安全了,我福元寺可以罩著你!”


    蜀中劍修雖強,但僅限於蜀地,敢闖入三家的地盤,分分鍾教做人。


    “這次我接任大典,你一定要參加!”


    方鬥拍拍胸口,“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見你,怎能錯過?”


    於是乎,戒嚴叫來知客僧,安排方鬥往廂房住下。


    方鬥在路上,也曾詢問關於掃地僧的事情,很可惜,知客僧沒聽過。


    偌大一個福元寺,僧侶熟練多達數萬,若對方存心躲著,方鬥花費一年功夫也未必找得著。


    “嗯!”


    方鬥一日靜極思動,突然想到尋找方丈主持。


    等他潛入方丈靜室時,見到這位即將卸任的主持,早已年邁不堪。


    “你來了!”


    方丈主持絲毫不驚訝,很顯然方鬥入寺的消息,早已被他知曉。


    “主持,失禮了!”


    方丈主持指著旁邊蒲團,“做!”


    方鬥盤腿坐下,“方正主持,此來為了恭賀戒嚴師兄,沒有別的意思!”


    “我相信!”


    方丈主持點了點頭,看著方鬥,“你惹禍的本領,是我平生見過的第一高手,怎麽連蜀中的天都捅破了?”


    “這些日子,蜀中劍修四下出動,通緝於你,方鬥這個名字,距離天下聞名不遠了!”


    方鬥謙虛道,“不值一提!”


    突然,他想起一事,乃是當年戒嚴贈送的半截衣袖,很顯然,衣袖的主人,就是眼前的方丈主持。


    “方鬥前來,還要多謝方丈主持贈寶之恩!”


    方丈主持耷拉著眼皮,似乎很是疲倦,支撐著搖頭,“不用多謝,這截衣袖的來源,同樣是蜀中劍修,增還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罷了!”


    說到這裏,方丈主持對方鬥解釋起來。


    原來,有一年,某個全身是血的中年人,暈倒在福嚴寺前。


    方丈主持做主,將其收留下來,那位中年人多了不久,便傷重而死。


    檢查此人遺物,竟發現來自西南蜀地,而且是個劍修。


    那截衣袖,是中年人臨死前,答謝收留之恩,一直被方丈主持珍藏。


    福元寺中,本就有信庫,給廣大信眾存儲珍貴的東西,於是便將此人的遺物收入,等待後人來取。


    這麽多年,始終無人來認領。


    方鬥聽了,內心砰砰直跳,他大概猜出來,中年人的身份了。


    “方丈主持,不知可否方便,見見那人的遺物?”


    “當然!”


    遺物很簡單,一疊衣物上,橫放著漆黑的珠子,以及些許金銀。


    方鬥見到珠子的瞬間,便明白了,此人必定是曹洞玄。


    果然,將珠子入手,稍微用法力煉化,便明白了,這是一件劍器,名為‘珠毫’。


    珠子放光,光芒飛出幾寸,便化作微型的飛劍,鋒利無比。


    方丈主持見了,口中誦念,“我佛慈悲!”


    原來,這枚不起眼的珠子,竟是傳說中的飛劍,卻被他們收留至今。


    別說福元寺不敢私自扣留,就算貪沒了,也是無人會用。


    “今日,方才物歸原主!”


    方鬥笑了笑,自己頂著曹洞玄徒弟的名頭,收下他的遺物,到還真是天經地義。


    那麽,問題又來了,曹洞玄已死!


    雀兒山洞府中,給他留書信的那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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