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熱鬧,夠圍觀的百姓們,吹噓好一陣子。


    三個死囚,除去第二人乖乖挨刀,一人企圖逃走,另一人更厲害,幾次下刀都毫發無傷。


    本以為,劊子手算是砸手了,可誰也沒料到,最後一刀,幹淨利落,人頭落地。


    三顆人頭,整齊碼在樹樁上,供公差清點。


    縣令離開後,涼棚撤去,早有公差取了木籠,將首級放入其中,掛在旗杆上示眾。


    斬首台被衝洗幹淨,然後拆掉,樹樁也被搬走。


    下次還有死囚,還會有斬首台出現。


    “師父,您老威風不減當年,最後一刀,真是漂亮!”


    徒弟奉上酒壺,不停拍劊子手馬屁。


    劊子手喝了一大口酒,“痛快!”


    他想起什麽,轉身答謝樹上的和尚,卻不料,樹上樹下早已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莫非是厲鬼索命?”


    饒是他斬首無數,自認有煞氣護體,此刻也有些不寒而栗。


    這時候,方鬥早已離開縣城,返迴雞鳴寺了。


    這三個犯人本事稀鬆平常,連王轉輪都遠遠不如,想來是打著千秋社的名號,地位和郎七差不多。


    方鬥聽到,最後那個犯人,也隻打聽道,本縣有人得罪了千秋社,甚至還不清楚方鬥的存在。


    如此看來,事情遠沒有想象的嚴重!


    千秋社,應當還沒查到方鬥這邊。


    方鬥一陣慶幸,隨即又想起,是不是奇烈這位大哥,替他吸引了注意力。


    “奇烈大哥,你如今怎樣了?”


    ……


    一處山穀外,地麵滿是焦痕,路邊原本翠綠草木,統統被燒成光禿禿的焦炭。


    空中繚繞還未散去的硝煙,此刻仍是春季,但這裏的氣候,已經炎熱得如同酷暑。


    “飲火老人,你不要再包庇奇烈了!”


    “把此人交出來,咱們千秋社也不為難你,立刻轉身就走!”


    山穀外,有四五人圍在穀口,為首的老人,頭發稀疏,勉強在頭頂紮個發髻,全身骨瘦如柴,但一雙眼睛卻亮的嚇人。


    “你放屁,老子的師侄,還輪不到你們來管!”


    “千秋社的狗雜碎們,不怕死過來,老子活烤了你!”


    一聲粗豪的嗓音過後,從山穀內,緩緩升起一麵旗。


    這麵旗幟通體橘紅,隨風飄蕩,就像是火光般搖曳。


    見到旗幟後,山穀外眾人神色變了,連忙朝身後退去。


    老人輕拈胡須,伸手朝虛空一爪,當場浮現一尊藍麵惡鬼,硬生生擋住旗幟的轟擊。


    旗幟當場爆開,化作幾十條熾烈的火舌,大半數纏住藍麵惡鬼,鋪展成一片火海。


    惡鬼陰森森,如一麵巨牆,擋住熾烈火焰。


    與此同時,老人身後眾人,或者施展甲馬符,或者鑽地行走,紛紛讓開火舌的舔舐,顯然對此忌憚不已。


    旗幟爆開的火光散去,地麵浮現密密麻麻的凹坑,都是剛才被飛濺的火花炸出。


    老人揮掌抹去,全身焦黑的藍麵惡鬼,當場煙消雲散。


    “閻尊者,這老兒火器厲害,咱們攻打了許久,始終拿不下他!”


    “此人嘴硬手硬,堅持庇護奇烈,太棘手了!”


    “要不,咱們待會兒合力,殺入山穀中,看能否趁亂,將奇烈搶出來?”


    閻尊者搖搖頭,“不可,此地是活火山,飲火老人據有地利,咱們若是逼迫得急了,萬一他施展什麽玉石俱焚的手段,反而不美!”


    言下之意,這樣是辦公事,沒必要拚命!


    他們人多勢眾,已然將對方壓製在山穀中,假以時日,拿下目標也不難。


    “嗯,閻尊者老成持重,咱們都聽你的!”


    山穀內,一個吹胡子瞪眼的老頭,正是逼得千秋社眾人不敢入內,大名鼎鼎的飲火老人。


    隻是,他竟是個五短身材,僅有孩童般高,脾氣卻大的嚇人,比炮仗更烈,一點就炸。


    在他身旁,奇烈滿臉愁容,“師叔,我這番連累了你!”


    “別婆婆媽媽,老子說要罩你,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動你一根指頭!”


    “千秋社這幫狗雜碎,長能耐了,敢堵我的門!”


    “給我等著,老子出去後,一定廣邀朋友,滅了千秋社的總壇。”


    奇烈心下稍安,心裏想著,不知道方鬥現在如何了。


    他有長輩可投靠,方鬥卻是孤身一人,不知該如何應付千秋社的瘋狂報複!


    ……


    方鬥遇到麻煩了,一夥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和尚,占據了雞鳴寺,反倒把他這個主人拒之門外。


    雞鳴寺今非昔比,裏麵十幾個和尚,入住其中,當成了自己地盤,折騰得不成樣子。


    方鬥存在殿內的白米、銅錢,都被他們翻出來,肆意花費。


    “你們,是什麽人?”


    方鬥心中微怒,臉上卻毫無表情。


    這幫和尚帶頭的,是個中年和尚,見狀說道,“我是這家寺廟的主人,前些時間外出,最近剛迴來!”


    方鬥冷笑,這話騙鬼呢,我來之前,這裏是郭三的賊窩,哪裏有半個正經的出家人。


    “不對吧,據我所知,這裏本來是一夥乞丐盤踞?”


    聽了方鬥的話,中年和尚笑了,“這你有所不知,這幫乞丐,也是趁我們不在家,方才占據此地,幸而後來,官府處斬了惡丐,這才有了今日的物歸原主!”


    他說到這裏,目光驚訝看向方鬥。


    “我想起來了,聽聞惡丐最後,有個小和尚住在這裏,莫非就是你?”


    方鬥隻是冷笑,編,繼續給我編!


    中年和尚假模假樣,歎息道,“你也是個可憐人,如果沒處可去,就留下來吧!”


    儼然是把自己當成主人,慷慨大方招待方鬥。


    隻是,這座破廟,都是方鬥花錢修繕而成,連同他們鍋裏煮的白米,也都是方鬥存在米缸裏的。


    方鬥臉色漸漸沉下來,“我存放的錢米,為何你們不問自取?”


    中年和尚笑了,也不迴答。


    “哪來的野和尚,羅裏吧嗦!”


    兩個惡聲惡氣的壯和尚,氣勢洶洶走出,卷著袖子步步緊急上前。


    “咱家主持,不計較你住在咱寺裏多日,那些白米銅錢,權且當做房租。”


    “你若是識相,繼續在此住下,但有一點,化緣所得的錢糧,都是靠著寺廟的名聲,必須統統上交!”


    壯和尚們,見到方鬥牽著的大青騾,雙眼發光,這頭大牲口,可是一筆財富啊!


    “這頭大青騾,咱們先替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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