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淵法師涼亭頓悟,本是件喜事,卻也打斷了這次來訪。


    在一眾弟子勸說下,海淵法師不得不提早離去,迴歸淮地的本寺,修行穩固聖僧的境界。


    方丈主持略微遺憾,但也知道無法挽留,率領僧眾們,依依不舍送別海淵法師一行。


    此次來訪,福元寺收獲不小,光是涼亭頓悟,便能將名聲,遠遠傳播到江南之外,令天下釋門修行之人都知曉。


    但是,眾多監院、首座們,仍舊不願相信,立下如此功勞的,不是寄予厚望的三大佛子,而是戒嚴。


    恐怕,隻有方丈主持一人高興吧!


    “方鬥,方丈主持要見你!”


    一日,戒嚴打斷方鬥修煉,專遞這個消息。


    方鬥當日在涼亭,得了琉璃心境,本以為沒用,但逐步摸索之下,發現許多妙用。


    心境保持一塵不染,修煉時全無雜念,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再加上法壇、煉氣丹的增幅,修行境界一日千裏。


    這段時間,方鬥已經將食氣法一層,修煉到大圓滿境界,隻差臨門一腳,便能進入第二層入門,成為貨真價實的二流術士。


    他還想著一氣嗬成,突破瓶頸,卻不料,戒嚴突然來了。


    沒辦法,隻好跟著他去見方丈主持。


    還是熟悉的地方,區別在於,這次方鬥進入,戒嚴在外麵等候。


    “別緊張,方丈主持人很好!”


    戒嚴還不忘安慰方鬥!


    方鬥走入‘方丈’,推開大門入內,見到方丈主持雙腿盤坐。


    “你就是方鬥吧?”


    方鬥點頭,“正是!”


    方丈主持說道,“聽戒嚴說,你是他至交好友,世上無人能與你相比,這些年來,我從未聽過,有誰能得到他如此評價!”


    他歎息片刻,接著開門見山,“你可願意留下,幫助戒嚴!”


    光憑這句話,方鬥就知道,方丈主持也猜出,背後給戒嚴支招的,就是自己了。


    方丈主持一指身旁桌上,疊得整齊的深灰色僧袍上,放置一本度牒,“這是為你準備的,你隻要手下,就是我福元寺的灰袍僧了。”


    方鬥沉默片刻,然後搖頭,“抱歉,我拒絕!”


    “可是嫌棄身份太低?”


    方丈主持解釋,“不低啦,你剛進寺門,就跳過比丘,直接成為灰袍僧,而且再熬過幾年的資曆,就能提拔為紅袍僧,在福元寺中,少有人能與之相比!”


    “將來戒嚴無論是成為監院首座,乃至是繼承我的位置,你都是他信任的副手,好好考慮!”


    方鬥斷然拒絕,“不用考慮了,我和戒嚴往來,是平等結交,不想認他為主,方丈主持的一片苦心,怕是沒法得償所願啦!”


    方丈主持歎了口氣,“人各有誌,老衲也不強求!”


    “聽戒嚴說,你在隔壁縣還有基業?”


    方鬥迴道,“一處棲身的破廟,遮風擋雨罷了!”


    “嗯,你既然把戒嚴當成至交好友,希望以後都記住。”


    方丈主持說完,點了點頭,“打擾了,你可以走了!”


    方鬥走出門,覺得比想象更輕鬆,至少方丈主持有匹配自身的氣度,沒有強行將他留下。


    “方鬥,聊得如何?”


    戒嚴還不知道,方丈主持所為何事,一臉興奮追問。


    “我說離家日久,思鄉情怯,所以向主持此行,而且他也答應了!”


    “你要離去?”


    戒嚴先是一驚,隨即點頭,“是啊,你來福元寺,已經小半年了,是該迴去了!”


    說罷,他情緒又些低落,轉身便離開了。


    ……


    方鬥迴到院子,開始收拾起來,東西真不多,金銀用盡大半,隻剩些明珠、綢緞、金葉子等貴重之物,體積不大、方便攜帶。


    至於采購的藥材,都已煉製成煉氣丹、解毒丹,瓷瓶裝了放在身邊。


    大青騾從牲口棚牽出來,養得毛皮油亮水花,身上都是腱子肉,看上去更加壯碩了。


    “等等!”


    方鬥牽著大青騾,就要離開院子,突然聽到戒嚴大叫。


    這位胖胖的青年和尚,雙手捧著一根鋼杖,很是艱難奔跑過來,氣喘籲籲。


    “這根鶴首鋼杖,你帶著趕路防身!”


    對趕路的行人來說,一根旅杖的作用巨大,行走荒野小路,可以撥弄草叢,驚走蟄伏的毒蛇,若是遇到餓狼猛虎,就算打不過,也能舉著旅杖防禦待援。


    平時走得累了,可以當成拐杖用,節省力氣,若是遇到結滿野果的大樹,還能用旅杖打落果實充饑,若技術還行,下水打魚也用得著。


    可以說,一根旅杖,幾乎是多功能野外生存器具。


    戒嚴送來的這根鋼杖,通體以精鋼打造,外形就像是一截枯藤,把手是形如鶴首的藤結,抓上去感受到凹凸,即便有汗水,也並不打滑。


    “送給你,路上當旅杖!”


    方鬥抓起精鋼旅杖,掂量幾下,沉甸甸壓手,份量不輕,掄圓了砸落,能把人打得腦漿迸裂,心中很是滿意。


    “戒嚴,別送了!”


    “我就在幾十裏外,離這裏很近,以後有時間,就來福元寺看你!”


    戒嚴深吸口氣,“方鬥,你且等著,下次再來時,我定然今非昔比,成為福元寺舉足輕重的人物,讓你也看看我的威風!”


    方鬥哈哈大笑,“我拭目以待!”


    說罷,方鬥手持鐵杖,牽著大青騾,從福元寺的側門離開。


    福元寺的正門,照舊遊人如織,無數香客信眾慕名前來,為求能在佛前進香一柱,祈禱心中願望。


    一路走過小鎮的街道,路過街頭,果二郎的水果攤,已經被另一人占據,他也賣水果,隻是沒了果二郎風流的手法,很少有婦人駐足圍觀。


    至於先前爆發大戰的院落,已經被福元寺的僧人封死,周圍的鎮民也不敢靠近,漸漸成了一座鬼宅。


    方鬥行走街道上,普通一名過客,來時無人注意,走時也不帶一片雲彩。


    離開小鎮,他抬頭望著前方,幾十裏外,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能稱為家的地方。


    “總算能迴家了”


    方鬥還在路上,心兒已經飛到遠處,孤山外、小寺廟,荒草叢生,可有一隻雄雞,立在門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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