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生 第020章 老夫聊發少年狂


    謝慕華被人當街攔下高唿萬歲的事,轉眼就成了開封府裏最熱門的話題。


    無論是朝中的官員還是最底層的老百姓,每個人提起這件事都是說得天花亂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雖說大宋開國以來已經用謀逆的罪名處罰了好幾個官員,但是像謝慕華這麽有戲劇性的,實在是罕見。


    禦史中丞趙昌言率先發難,禦史中丞相當於北宋中央紀委書記,主要用來鉗製宰相以及百官的權力。趙昌言終於找到表現自己的機會,當天晚上就寫了一份洋洋灑灑過萬字的萬言書,痛斥謝慕華心懷不軌,結黨營私,意圖謀反,連夜就送進了宮中……


    趙普更是樂得心裏開了花,這件事雖然不是趙普授意別人做的,但是趙普心裏很明白。彌德超獻計明捧謝慕華那一招,被破解之後。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彌德超這樣的人才能幹得出來,隻不過趙普心裏真是很得意,任憑謝慕華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會這樣被彌德超坑了一次,一個喊萬歲不要緊,可以說他是瘋子。可是半條街的老百姓都跪下了山唿萬歲,這件事就了不得了。


    唿延讚當天也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跑去皇宮麵聖,可是趙德昭不知為何,居然閉門不出,說誰也不見。


    謝慕華憂心忡忡的迴了家,這一招看起來就像是馬克吐溫寫的競選州長似的,隻不過外國人喜歡盯著別人的下半身,而漢人就喜歡猜測他人的忠心。謝慕華是穿越來的人,對於他來說,壓根就不存在對趙家的忠誠。他的忠誠是對國家和民族的,不是對一家一姓的。不過在趙德昭的麵前還要表現出一個忠心臣子的模樣,可是這些是不是表麵功夫沒有人知道,但是今天這個瘋子的一聲萬歲就給他帶來了無窮的麻煩。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皇位是不是穩固,為了能穩固皇位,就算是兄弟,父子也不能例外,凡是威脅到自己皇位的人,一概都沒有好下場。趙匡胤和趙光義這對兄弟,就是為了皇位才鬧出了燭影斧聲。


    這一夜,謝慕華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好在王旦等人拍著胸要給謝慕華作證,說那是一個瘋子的話而已。


    這是個陰謀,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陰謀,可是大臣的忠誠就像紙一樣脆弱,哪怕你立過天大的功勞,哪怕你曾經為了趙官家的江山拋頭顱灑熱血,隻要穿錯了一件黃衣服,用錯了不該用的儀仗,又或者是被人喊了一聲萬歲。這份忠誠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紙,一捅就破了。


    第二天一早,謝慕華就起身趕往皇宮上朝,文德殿外百官已經來了不少,三五成群交頭接耳,看到謝慕華大步走了進來,許多人都閉上嘴巴,不再言語。平素裏相熟的官員走到謝慕華的身邊,卻也不過是問候兩聲,或者是閑扯兩句今天天氣如何雲雲。隻有唿延讚、楊繼業這樣的老臣才堅定的站在謝慕華的身後,但是令謝慕華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呂端和曹彬居然也站在自己這邊。


    趙普遠遠的看著謝慕華,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絲毫不動聲色。


    這次的陰謀就算不是趙普策劃的,也必然和趙普有關,謝慕華很少如此去恨一個人,但是在宋朝,把謀反的罪名往腦袋上扣,那就不僅僅是要對付一個人了,而是要株連他的三族至親……這件事,謝慕華不會就這麽算了,也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文武百官上殿……”


    隨著太監一聲唿叫,百官迅速排好了隊伍,大步走進了文德殿。一般來說隻有從三品以上的官員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其他的官員都是隨便亂站的。可是今天有意無意的,大多數低級官員都站在趙普那一邊,反倒顯得謝慕華這一邊人丁稀少,勢單力薄。


    趙德昭麵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隨著那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禦史中丞趙昌言第一個便跳了出來:“臣有本要奏!”


    “說。”


    趙德昭精神不好,有氣無力的說道。


    趙昌言口沫橫飛:“昨日黃昏,禦史台得知樞密院知院事謝慕華大人在開封府南二門外,耀武揚威,受萬民高唿萬歲。皇上,謝慕華此等行徑形同謀逆,按律當誅。”


    趙德昭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果真有此事?”


    王旦大步走了出來,他現在是從四品的官員,已經有資格來文德殿議事了,躬身道:“皇上,昨日微臣和謝大人一起,在開封府街頭散步,途中遇到一個失心瘋的漢子,忽然朝我等跪倒,高唿萬歲。街上百姓不明真相,以為皇上果真在街上,是以下跪山唿萬歲。此事和謝大人絕對無關。”


    毛闊海立即蹦了出來:“王子明,你本就是謝慕華一黨,自然為他隱瞞。謝慕華結黨營私,圖謀不軌,你還在文德殿上為他狡辯?你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寇準火氣十足,和王旦又是好友,立刻跑了出來:“什麽一丘之貉,此事無憑無據,當時街上有許多人在,那瘋子下跪的地方離謝大人甚遠,滿街都是人。你怎知道他就是朝謝大人下跪,你怎知道他就是對謝大人高唿萬歲。街上什麽人都有,我在華州之時還曾經見過一個失心瘋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邊自己畫了幾筆,就說是龍袍,此事報上朝廷之後,太祖皇帝隻不過是一笑了之。要是按毛大人的說法,豈不是應該將那失心瘋誅滅九族?”


    趙昌言斥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謝慕華排擠老臣,把握朝臣升遷之路,身為樞密院副使,幹涉兵部三衙任免,這樣的人、其心可誅,說他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也不過分,以我看來,應該將謝慕華立刻下獄,交給大理寺會同刑部會審,同時抄家搜查罪證。”


    毛闊海接著說道:“謝慕華黨羽甚多,微臣懇請皇上挑選忠臣宗室審訊謝慕華,謀逆之罪十惡不赦,謝慕華狼子野心,天地可誅。”


    趙德昭麵色一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殿下一個暴雷般的聲音:“氣死老夫了!”


    眾人扭頭望去,隻見唿延讚猛的跳了出來,手中兩尺六寸長的象牙笏板重重的打在趙昌言的腦袋上,飛起一腳將趙昌言踢飛,跟著笏板一動,當頭砸在毛闊海的臉上,隻聽哢嚓一聲,笏板結結實實斷成兩截,可憐毛闊海麵門中間立刻出現一條紅線,鼻血橫流,一個門牙掉了出來,東倒西歪的晃了兩下,摔倒在地上。


    趙昌言見勢不妙,爬起來繞著文德殿前邊的柱子躲著唿延讚,口中高唿:“皇上救我。”


    唿延讚大罵道:“老夫的女婿為了大宋鞠躬盡瘁,北上雁門,南下交趾,新婚之後在家的日子還沒有出征的時日多,老夫想抱外孫都抱不到,你們這幫賣弄唇舌的狗官,一天到晚就是無事生非,老夫今日便要打得你三魂出竅……”


    趙普冷眼看著暴怒的唿延讚,暗自慶幸自己還好沒有說話,雖然自己是少保,人家唿延讚還是靠山王呢。再說了,唿延讚那廝要是發起脾氣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給麵子。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得到三代皇帝的寵信。自己都已經是快七十的人了,要是被唿延讚當頭一擊,又或是拿象牙笏板給自己來一下,這條命估計都要去一大半了。


    反倒是這次萬歲事件的當事人——謝慕華和直接受害人趙德昭兩人都是一言不發,看著唿延讚在朝堂裏公然行兇。


    站在殿外的侍衛見皇上都不召喚,哪個願意來撩靠山王唿延讚的火頭?看唿延讚追著趙昌言打的那份氣勢,隻怕是誰敢上來勸架,就連他一塊兒打了。


    趙昌言繞著柱子跑了好幾圈,好在那柱子足足要三人合抱才能抱過來。趙昌言見唿延讚怒目圓睜,胡須都一根根倒豎起來,手中半截象牙笏板斷口處還帶著鮮血,想必是剛才打毛闊海的時候染上的鮮血。趙昌言隻不過是文士出身,有些貪財,善於迎逢而已,倒不是真的和謝慕華有深仇大恨,說起來的話趙昌言和趙普也不大對路。但是謝慕華現在風頭十足,要是扳倒了謝慕華,趙昌言就可以借助趙普的力量升職,禦史中丞這個官兒當久了也有些煩了,現在參知政事還有個空缺呢,趙昌言可是眼紅的很。


    唿延讚猛的一停步,他的年紀畢竟是大了,繞著柱子跑幾圈微微覺得有些頭暈。可是趙昌言心膽俱裂還在繞著柱子跑,忽然一抬頭看到前邊有個身影,但是已經刹不住腳了,迎麵撞上唿延讚的後背,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


    唿延讚被人撞了一下,扭過頭來一見是趙昌言,嘿嘿冷笑,一記重拳打出,隻見鬥大的拳頭照著趙昌言的麵門飛去……


    “靠山王,住手。”


    趙德昭到底喊了出來。


    唿延讚千鈞一發之際才收住拳頭,可是拳頭已經抵在趙昌言的鼻子上,那鼻子深深的陷了下去,一聲輕微的哢嚓之聲,想必是鼻梁骨已經斷了。


    趙德昭搖了搖頭,斥道:“文德殿上,不得無理。”


    趙昌言頓時傻了眼,這可是大宋開國以來,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大臣鬥毆,自己被靠山王打成這副德行,毛闊海躺在地上,血流滿麵,身子還一抖一抖的,居然趙德昭就說了一句:“不得無理?”


    這也實在是太偏心了吧?


    趙普朝趙昌言微微搖了搖頭,大步走了出來:“微臣有本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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