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生 第005章 惹是生非


    高夏祥鐵青著臉遠遠看著一片狼藉的押赤城,曹琮和潘惟吉純粹是來找事的。隻不過高詩夏和他大哥高夏智都在大理城,這裏的事務全部要高夏祥來處理,忍,隻要能忍得住就是風平浪靜。


    可是這怎麽忍得住?


    曹琮和潘惟吉帶著先頭部隊大搖大擺的住進了押赤城,二話不說就跑去城裏逍遙快活去了,把五千人的精銳禁軍丟在押赤城裏,這倒好,隨後孫全興又帶著五千士卒趕到了押赤城,這個為老不尊的中年將軍和曹琮、潘惟吉這兩個少年太歲,在押赤城可算是找到自己的歡樂天堂了。


    禁軍也好,廂軍也好,在大宋也不可能天天吃肉啊,這群如狼似虎的禁軍來到押赤城就不走了,潘惟吉美其名曰謝副使有命,現在大理戰局紛亂,禁軍既然到了大理就要保證大理國的安全,否則的話段素英去了東京城之後,求封成功,迴來一看大理國已經姓楊或者姓吐蕃了,那豈不是鬧笑話?


    潘惟吉這番話也算是有些道理,高夏祥雖然不樂意他們在押赤城久留,可是也得聽著。但是一萬多禁軍來了押赤城之後,卻不走,孫全興大咧咧的跟高夏祥說,大軍打完大瞿越國就沒有好好休整過,要是疲兵出戰怕是有些風險,雖然戰場無必勝的仗,可要是打輸了,畢竟丟得是大宋這天朝上國的麵子,總要吃飽了喝足了,大家夥兒歇夠了再走。


    高夏祥雖然一肚子氣,但是人家是天朝上國來的軍隊,多少也要給麵子,一口氣活生生的吞到肚子裏——忍!


    這些如狼似虎的禁軍在押赤城雖然不搗亂,但是萬人的夥食就是個大問題,按理說現在大宋的軍隊來幫助段氏打仗,段氏是應該負擔他們的軍需,可是羊苴咩城就在戰鬥,段肅順怎麽可能把大批物資運到押赤城來?隻是吩咐高家盡力接待宋軍。


    這也就罷了,高家盤踞一方,家底還算厚實,撐一萬軍隊也能撐得住。可是高家人架不住曹琮和潘惟吉拐著彎的找事……


    萬裏無雲的天空湛藍如海,烈日驕陽照在人身上,一會兒功夫就能讓那些鐵甲能燙熟了雞蛋,偏偏這天氣還一絲風都沒有。


    曹琮和潘惟吉兩人相約帶著一隊親兵換了便裝就上押赤城的街頭遛彎來了。


    他們人也不多,帶上七八個武藝不錯的衛兵就上了街,押赤城的街道都是用青石鋪成,高家在押赤城盤踞多年,這裏已經是大理國的大城之一,每日街上的百姓絡繹不絕,白族烏族的少男少女穿梭街道,那些擺夷女子比大宋的女子要開放的多,潘惟吉若是直勾勾的看著一個白族女子,那女子不但不會害羞,說不定要是覺得潘惟吉頗為英俊的話,還會唱上一段山歌逗逗潘惟吉。還有許多人就坐在街邊擺開攤子,裏邊放了許多手工做的工藝品,大聲叫賣,各種貨物琳琅滿目。


    逛了一圈,潘惟吉見無機可乘,就對曹琮說道:“不如找個地方,先填飽了肚子再看?監軍大人叫我們見機行事,跟高家起衝突,但是我看高夏祥那個小子不簡單,處處受氣也不吭聲,這份涵養功夫真是一流。”


    說著,潘惟吉挑起了大拇指。


    曹琮也歎了口氣:“人家家底殷實,咱們提出許多要求,都給咱們逐一辦到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高夏祥每天在咱們兄弟麵前陪著笑臉,這麻煩還真不好找!”


    潘惟吉看到前邊有一家路邊酒鋪,一小麵酒旗迎風招展,頓時酒蟲大動:“先去喝兩杯吧,高夏祥雖然沉得住氣,但是我就不信,他們高家處心積慮要占了大理國,整個高家就都是能忍得住的人才,總有一些飛揚跋扈的吧?不管這麽多,喝完酒,咱們再想辦法!”


    麵前這個小酒鋪的生意還真不錯,中午時分就已經坐下了許多人,每張桌子都有人。不過對於曹琮和潘惟吉兩位惡少出身的衙內來說,占座位實在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兩人迴頭給親兵使了個眼色。


    那些親兵都是他們從河北,京東帶來的大漢,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從來都是聽說關西大漢,塞外大漢,河北大漢,山東大漢,可有人聽說過廣西大漢?雲南大漢的?地域造就的身材差異是沒有辦法的。那幾個親衛穿著便衣,一看兩位少將軍的眼色就心領神會,紛紛卷起袖子,扯開衣襟,露出在戰場上受過的刀傷,冷冰冰的走向兩張桌子,看著正在吃飯的客人。


    這樣的小酒鋪本來就是進城趕集的人或是城裏的閑漢喝酒聊天的地方,人家聊得正歡,一抬頭看到幾條渾身刀疤,肌肉盤根錯節,渾身帶著殺氣還冷冰冰盯著他看的人站在麵前,那飯還能吃得下去?那酒還能喝得下去?


    那兩桌客人二話不說,趕緊結了帳就走,店老板一看急了,這不是給他趕客人嗎?一疊連聲的撞了出來,潘惟吉也不廢話,從口袋裏取出一塊銀子。其時大理國貨幣,最低為黑幣,也是最小的,由貝殼而製成的,二為白幣,由標準大小的貝殼漆成白色雕上刻花而製成,這樣可以省下大量的銅鐵來。潘惟吉就算是用銅錢給老板,那老板就已經喜出望外了,何況是金銀這樣的硬通貨。


    店老板接過銀子,笑嗬嗬的掂量了一下,潘惟吉笑道:“拿著吧,給我這些兄弟們上些酒菜。多了是本少爺賞你的……”


    那老板更開心了,這幾位一聽口音就是從大宋來的,這一塊銀子就起碼有二兩重,別說喝酒吃菜,就算是把這兒給包場了也足夠了。老板點頭哈腰的走了進去,店小二急忙搶出來,飛快的把桌子上的殘羹剩餘都給一掃而空,跟著用一塊幹淨的抹布,玩命的在桌子凳子上擦了又擦,擦完了嗬口氣繼續擦,然後抬著頭,眼巴巴的看著潘惟吉。


    潘惟吉知道那小二見到貴客想要討賞錢,從口袋裏又摸出一小塊銀子隨手丟給那小二,喝道:“先拿酒來!”


    “好嘞!”


    小二眉開眼笑的跑迴去,轉眼就拎了兩大壇子酒出來,一邊桌子放了一張,這酒壇子可不輕,沒看出來不算健碩的小二居然有這等力氣!


    “在交趾的時候,每天吃那些淡出個鳥來的東西,真是吃不下去了,到了押赤城忽然感覺就像是到了天堂一樣,想吃宴會有宴會,這街頭的酒味道也不錯!”


    潘惟吉一口就灌了半碗酒下去,袖子往嘴巴上一抹,笑哈哈的說道。


    曹琮深有同感,這幾天高家的人簡直是把他們當大爺伺候,一個個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過不一會老板就拿著幾盤小菜先送了上來,陪著笑臉拉長了舌頭說著大宋官話,看來南來北往的客商多了,小老板也掌握了一門外語!


    曹琮夾了一口小菜,忽然朝街邊一努嘴:“你看!”


    潘惟吉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在街上走著,不小心就和一個衣服挺幹淨的男子撞在一起,那少年抬起頭陪著笑臉,可是髒兮兮的臉上不但有灰塵還掛著鼻涕。那男子一陣惡心,揮手叫那少年快滾,自己忙不迭的走了。


    “看見了麽?”


    曹琮低聲說道。


    “什麽?”


    潘惟吉還沒看明白。


    曹琮喝了口酒,接著說道:“我盯著他有一會了,那家夥就在這街上閑逛,不小心就撞到人,其實他是個竊賊。剛才他撞到那男人的時候,用兩根手指就將他腰間的錢袋勾了下來。這小子,手腳挺幹淨利落的,看來是老手了!”


    潘惟吉沒好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看見漂亮娘們了,沒想到是看到個小偷啊,怎麽了?轉性情,好男風了?”


    曹琮斥道:“誰說的,我是看那小子身手挺機靈,叫你看看而已!”


    兩人正說笑著,忽然看到從街頭走來幾個人,為首一人大腹便便,嘴唇上留著兩撇讓人看了就討厭的八字胡,肥嘟嘟的嘴唇特別寬厚,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像是綢衣。可是那少年看到那胖子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急忙朝街尾跑去,卻迎麵撞上兩個青衣漢子,伸手掐住那少年的脖子,推推搡搡的將他推到那胖子麵前。


    “我說你也不是新來的了,知道規矩嗎?”


    那胖子惡狠狠的看著那個少年。


    那少年顯然是認識胖子,戰戰兢兢的說道:“知道……”


    “知道規矩還這麽放肆?押赤城……南城凡是在這裏混飯吃的,我不管他是幹什麽的,做生意也好,跑江湖賣藝也好,像你這樣靠手藝吃飯也好,我肥爺都要抽稅。這話你不是不記得了吧?”


    那胖子得意洋洋的說道。


    曹琮和潘惟吉頓時明白了過來,像那少年這樣的小偷,要麽就是有組織的,他們上邊有老大,每天扒來的錢交給老大,老大再給肥爺這樣的地頭蛇交保護費。要麽就是自己出來扒的,直接交例錢給地頭蛇。看樣子押赤城裏海沒有成組織的小偷,可是無論是坑蒙拐騙偷,大多都是有組織的,為什麽押赤城沒有?


    曹琮和潘惟吉對視一眼,都知道了對方的想法——要是押赤城沒有的話,就是有人直接控製了城裏這些見不得光的行業,可是在押赤城,誰有這樣的勢力?高家,簡直是唿之欲出啊!


    路邊也有些人路過,可是看到那胖子都躲得遠遠的,繞道而行!


    那少年顫聲道:“我弟弟病了,最近也沒有多少油水,要是孝敬了肥爺,我弟弟就沒錢去看病了。肥爺……這個月的例錢,能不能緩緩?”


    “緩?”


    那胖子怒氣衝衝的吼道:“緩也行,把他吃飯的家夥給我廢了!”


    兩個青衣漢子將那少年按到在地,從小腿上一把就抽出一支匕首,照著那少年的手就紮了過去。那少年看著一道寒光從眼前劃過,嚇得張大了口,卻叫不出聲音,隻呀呀的憋在嗓子裏,而他實在太瘦小,被兩人按住,一點也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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