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流風與慕萱葉無雙二人幾乎前後腳出現在天胥山坊市的傳送陣處,一向與張雲若形影不離的他,這次卻形單影隻。不過看神情就知道他過得頗為順心,哪有孤家寡人的落魄蕭索。


    “咦,慕道友,惠清前輩,是你們?真是太巧了,你們這是打哪兒迴來啊?”聶流風一眼發現了慕萱二人,熱情地打招唿行禮。


    慕萱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我和師兄因事走了一趟迦葉城,恰好此時迴轉。聶道友是從白沙窟來的?雲兒妹妹呢,怎麽沒同你一起過來?”


    聶流風喜笑顏開,神色略顯得意,笑道:“她來不了!”


    慕萱不解其意,但看聶流風這表現,顯然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若是被喜事絆住,除非是……


    “雲若有喜了?”慕萱猜測。聶流風與張雲若成親已有十幾年,感情一向不錯,很有可能傳好消息了。


    聶流風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喜悅,笑道:“對!雲兒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身子笨重,不宜勞累,所以就我一個人來報喜了。”


    三個月,身子笨重?這個時候應該還不顯懷吧,聶流風果然是歡喜過了頭,太緊張了。平時他對張雲若就百般嗬護,這種特殊時候恐怕更是捧在手心裏寵著了。


    葉無雙笑道:“那就先恭喜了,等到孩子生下來你們夫婦再帶他來天胥山玩。”


    聶流風得意忘形,瞥了他一眼,炫耀似的感慨道:“所以說啊,是不是先當爹跟成親早晚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惠清前輩您和慕道友成親六十多年了吧,到現在還膝下無子,可見子息之事是要看緣分的……”


    他吧啦吧啦還想繼續說下去。葉無雙卻直接黑了臉——這小子的話什麽意思啊,是懷疑他不行嗎?若不是看在他是萱兒朋友的份上,真想直接揍他個鼻青臉腫!


    “都快當爹的人了還這麽冒失莽撞。本座真為這個孩子有如此父親而擔心!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趕緊迴去陪媳婦兒吧,把她一個孕婦獨自扔家裏你竟也放心?”葉無雙冷言冷語。果斷給聶流風下了逐客令。


    聶流風沉浸在喜悅中,渾然沒有在意葉無雙態度的轉變,反而把他的話當成了提醒,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道:“對啊!雖然擺脫了扶風前輩和雨嬌師姐照顧雲兒,可她們又沒懷過孕生過孩子,許多事情肯定考慮不周到……不行,我得快些迴去看著!惠清前輩。慕道友,以後再說吧,好消息既已帶到,那我就先迴去了!”


    慕萱還想問問張雲若的近況的,可惜聶流風已經火急火燎地在跟傳送陣邊的管事修士商量迴去的事宜了。她隻好就此作罷,與葉無雙一起迴了天胥山。


    路上,慕萱看看葉無雙,便笑道:“聶道友說話一向口無遮攔不走心,未必就是那個意思,師兄不要介意。”


    關於孩子的事。早在他們初成親時就商議好了,暫時不要。至於以後飛升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一切便看天意了。


    葉無雙握住她的手。語氣仍有些不善:“我不是與他計較,隻是看不慣他的嘚瑟樣子。不就是要當爹了嗎,竟然大老遠的跑到聖門炫耀!咱們是不想要,不然哪兒輪得到他翹尾巴!萱兒,飛升天界之後,我們再考慮孩子的問題,到那時直接就是仙二代,起點比他們都高!”


    葉無雙這麽說,一是為了解氣。二則怕慕萱難過。


    不要子嗣是他們倆共同商量的,葉無雙最了解慕萱。連小靈那樣一個非親非故的妖族孩子,她都能盡心照顧幫助。若是他們自己生的,慕萱隻會更加盡心盡力。這樣一來,她的擔子就更重了,也有了更多牽掛,這對慕萱來說不是好事。她是個責任感極重的人,天命之事不會放棄或敷衍,撫育孩子也同樣如此,葉無雙不想她太過操勞。


    慕萱不知道他轉瞬間已經閃過這麽多念頭,便道:“聶道友這是高興壞了,並非特意來刺激我們的。師兄說的對,孩子的事可以以後再說,現在迴了門派,還是先找新月要緊。”


    葉無雙點頭道:“不知新月是否在門派中?我們隻急著趕迴來,卻忘了先問問。”


    慕萱笑道:“玄同師伯和天韻師兄前幾日已迴來,以他們縝密的性子,新月若下山遊曆去了,他們肯定會傳信告知我們。沒有消息,便說明新月好好待在門派裏呢。”


    羅新月除了偶爾下山遊曆外,還時不時地跑去白沙窟看望華鼎真君和扶風魔君,在門派裏的時間候不太多,這次倒是湊了巧。


    途經山門時,葉無雙詢問看守山門的執事弟子,得知羅新月果然就在山上呢。因著準備閉關衝擊金丹後期她才肯老實片刻,不然他們少不得要跑一趟白沙窟。


    慕萱和葉無雙直奔羅新月的洞府,羅新月笑盈盈迎出來,笑道:“惠清師叔,小萱師叔,你們可迴來了!天韻師叔已經把信物之事告訴我了,聽描述是跟我當年的護身符挺像,究竟是不是還得看過再說。”


    說著,她把兩位師叔迎進門去,並招唿茶水。


    慕萱笑道:“那就別忙活了,跟我們進去看看吧。”


    羅新月興奮道:“好啊好啊!早就聽師父師伯他們說小萱師叔的那個洞天法寶有多厲害,終於能親身去體會一下了!”


    慕萱拉住她的手,三人一起進入參商洞天。羅新月先感慨了一下洞天裏濃鬱到驚人的靈氣,眼睛不住地四下觀望打量,不過因為念著辨認如意柱的任務,她克製住沒有到處亂跑查探。


    慕萱瞬移至流年殿,取出如意柱的模型,拿到羅新月麵前。不等她將模型遞出去,羅新月已經一眼瞥見,叫道:“就是它!是我丟失的那件護身符!”


    慕萱道:“你看仔細了。完全一樣嗎?”


    羅新月肯定地點點頭,道:“除了此物上沒有我係的那串流蘇外,其他地方一模一樣。那護身符是我二叔送給我的東西。我一直貼身帶著的,想家人的時候總會拿出來細看摩挲。絕對不會認錯。”


    葉無雙道:“看來就是此物了。它是七件信物中唯一不知下落的,現在也能確認了。畢竟過去這麽多年了,天胥山又這麽大,找尋不易,你可還記得當初大約遺落在什麽地方了?”


    羅新月搖搖頭,有些難為情道:“等我發現它丟了時,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那時我正頑皮,滿山到處瘋跑。去過的地方實在太多……”


    慕萱道:“新月你不必自責,能得知它曾經在天胥山出現過就已經很好了,總強過在整個修仙界裏大海撈針。稍後我去庶務堂跟執事長老說一聲,廣發門派任務,發動上下弟子一起尋覓,又或許它就在某個聖門修士身上呢。”


    羅新月道:“但願如此,我會幫助兩位師叔一起尋找的。”


    葉無雙道:“聽說你打算閉關,就不要為這些瑣事操心了。華鼎師兄對你期望甚高,你不要讓他失望才是。”


    羅新月對葉無雙相當敬畏,聽他這樣說便恭敬應下。轉臉卻對慕萱做了個鬼臉。


    慕萱笑了一笑,道:“新月第一次進入參商洞天,不如好好在這裏玩一會兒。試著修煉一番也可以,等什麽時候想出去了再以神識喚我。”


    羅新月眨眨眼,道:“真的麽,惠清師叔不會不高興吧?”


    葉無雙無奈笑道:“師叔我有那麽不近人情嗎?萱兒一片好心,你就安心受著吧。”


    羅新月撒歡般東奔西跑,引得白佑都從蒼臨山上探出頭來看。之前白佑領著阿萌和逐風在天胥山上晃蕩時,已經見過羅新月,兩人也算熟人了,很快就熱絡地搭上了話。


    參商洞天裏極少進入像羅新月這般性子活潑跳脫的年輕人。白佑頓時有了知己似的,熱情地當起了導遊。帶著羅新月到處瘋玩。他們的火熱氣氛甚至帶動了阿萌和逐風,於是洞天裏便有了四道一起愉快玩耍的身影。


    慕萱和葉無雙見他們玩的熱鬧。笑著出了洞天。


    無厭真君轉道去妙華派,不知道相商的結果如何,人是否已經迴來。不管怎樣,他們總要去問一問的。


    結果無厭真君卻不在,且一直到三天後才迴到聖門。慕萱得知消息後立即趕去他的洞府,拜謝師伯出麵的恩情。


    無厭真君笑道:“你們怕是等急了吧?事情倒也順利,鈞嚴道友深明大義,聽罷原委毫不猶豫便同意借出幻音琴。不過他還附加了一個條件,要我陪他對弈一局,借了人家的東西,我不好推托,棋盤一擺便下了兩三日,因此耽擱了。”


    慕萱笑道:“師伯辛苦了。弟子去小荼羅寺拜訪蓮葉大師,大師幹脆把降魔杵送給了我,如今幻音琴也有了著落,就差如意柱了。新月已經確認,如意柱就是她曾經佩戴過的護身符,弟子打算將如意柱的拓影圖像交由庶務堂,分派門內眾弟子共同找尋。”


    無厭真君頷首,道:“此舉甚好。隻是你也得先做好失望的準備,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如意柱被人撿去帶出天胥山的可能性很大。若門派內尋不到,我再用占卜術為你們算一算方位。”


    慕萱謝過他,便去了庶務堂。


    葉無雙與她同去,詳細叮囑了分管門派庶務的錢長老發布聖門特等任務,曉諭聖門上下及四大別院弟子,凡是能提供有用線索的皆有重賞,能直接找到如意柱的更是聖門的功臣,普通弟子直接享受長老級待遇。


    慕萱在門派裏的聲望已經不輸於無厭真君和烈陽真君,再加上葉無雙的分量,庶務堂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當下就把事情辦妥了,隻等弟子們反饋消息。


    這需要一段時間的等待過程,畢竟要留給弟子們尋找打聽的時間。慕萱二人就先迴了寧清院,處理其他事情。


    聖門發布的特等任務便是跟整個門派有關的,一般來說要求每個弟子都能參與,而不是等著某一個或幾個修士自己去領取。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內,整個聖門掀起了熱火朝天的找東西運動,門派上下一片紅紅火火,絕大部分弟子都走出修煉室,分布在各個地方低頭尋覓。舉目望去到處是白色弟子服和點點人頭,任何大典典禮包括問鼎會都沒有這麽熱鬧擁擠過。


    出動了這麽多人,聖門所有地盤的土地都夠翻一遍了,可惜卻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最多便是某某弟子上報說,曾經在某山頭好像見過這樣一個東西,可惜不是什麽珍奇之物,他沒有撿起。到後來,沒有一個弟子知道這東西到底去了哪裏。


    天胥山上是這麽個情況,聖門四大別院也暫時沒有好消息傳過來。因為許多弟子是流動的,在天胥山上待過,此時可能在駐守別院,也是有可能見過如意柱的,慕萱對此抱了點兒希望。


    十多天後,天胥山這便已經沉寂下來,得到的消息沒有一條有用的。潛龍別院那邊卻有弟子爆出一條可能的線索。


    上報線索的弟子叫王沉,據他所說曾經在同門師兄江源身上見過如意柱。然而江源在五十多年前在外遊曆時遇險不幸隕落了,他的遺物也不知所蹤。


    也就是說,如意柱很有可能就在江源的隕落之地,他的乾坤袋有沒有被人撿去不好說。但總之,如意柱是肯定不在聖門了。


    慕萱去安順廳查了江源隕落的時間,並根據庶務堂的出行遊曆記錄大致推算出江源當年的隕落之地,決定去那裏走一趟。


    走之前,她又去找了無厭真君,請他卜上一卦,以防萬一隕落之地沒有找到,還能知道如意柱的大致方向。


    無厭真君的占卜術一向靈驗,今日卻不知為何,要麽出錯要麽幹脆卦象晦澀難懂,連無厭真君這個精通此術的人都摸不著頭腦,看不清其意。


    “莫非是因為如意柱乃是天命之事的相關信物之一,所以影響了卦象?”慕萱猜測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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