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夜察覺了慕萱的不對勁,低聲問道:“慕道友,你到底怎麽了?”


    此時的慕萱雖然在極力克製,可任誰都能看出她的驚慌失措,這明顯不是裝出來的。圍著他倆的幾位修士對視一眼,小聲議論道:“原來她剛才說的是真的,不是不怕,是嚇過頭了,這會兒才緩過來……”


    “就是就是……”有人立即附和道。


    “靜舒真人雖然號稱修仙界的頭號天才,畢竟是位女修。況且她年齡不大,順風順水慣了,又有聖門撐腰,怕是沒經曆過大風大浪,如此表現也是情有可原……”


    一時間,那幾個閑的無聊的結丹修士都變身長舌婦,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慕萱哪兒管他們在說什麽,她極力穩住心神,這才想起來用內視法視探識海。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從她的識海中取走一物,簡直是天方夜譚,慕萱不信。


    內視之下,那塊琥珀色的不規則玉石依然靜靜躺在她的識海中,隻是無論她怎樣努力,都無法再與它有那種水乳交融的化為一體的親密感覺。包裹著參商玉的神識絲縷完全無法進入內裏,慕萱與參商玉徹底失去了聯係。


    這比因神識被封而不能進入洞天不同,那樣的情況雖然兇險,可好歹知道原因知道怎麽解決。今日慕萱麵臨的,是從未有過的險境,偏偏保命的參商玉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被不知名的原因切斷了與參商玉的聯係,除了失去了最賴以保命的手段,慕萱最為擔心的是白佑的安危。不僅是白佑,阿萌逐風和白王都在洞天裏。不會出什麽事吧?真是令人頭大如鬥。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睛卻死死盯著祭台上權杖的那個光點,猜測這一切是否跟這個有關。


    江如夜見她神情肅穆,悄悄傳音道:“慕道友已經想好了脫身之計?”


    江如夜這麽一問,慕萱頓時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她之前豪言萬丈。無非就是考量到萬一打不過就帶江如夜一起躲進參商洞天,可轉瞬之間局勢變幻,她還怎麽開這個口呢?麵對五位元嬰修士和八位結丹修士,別說他們倆隻是金丹期,便是兩位元嬰真君也隻有三成把握拚著重傷逃走。


    “江道友,若無意外驚喜。你我今日隻怕真的要留下了。”慕萱歎口氣,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都到這個關頭了,能拖延一分是一分,慕萱隻盼葉無雙夠警覺,及早發現裏麵的情況。


    江如夜不解道:“那慕道友先前如此鎮定。方才又……你是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嗎?”


    慕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我沒那麽想不開!可是我敢肯定咱們這一次落入了極其兇險的境地,稍不留神就要共葬於此了。我有個提議,江道友看看是否可行——趁上麵五個人在忙,先把圍著咱們的八個幹掉,怎麽樣?”


    江如夜道:“這個空間是封閉的,即便能擊倒他們逃出包圍,可若做不到一擊必殺也是白費力氣。以我的修為和手段。一招最多能使其中一個失去戰鬥力,慕道友呢?”


    慕萱道:“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我可製服三個。”


    她說的製服。當然不是殺死。能修煉到金丹期的修士,沒有一個是草包廢物,沒有絕對的境界上的壓製,就算站那兒不動讓你殺,也得好一會兒才死透呢。


    慕萱是這麽想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製住幾個。引起祭台上五人的出手。她現在已經肯定參商玉的失聯與祭台上的那根權杖有關,若五位元嬰真君停止他們的動作。哪怕隻有一瞬間的空隙,她都能捕捉到並利用起來。


    江如夜抬頭看看祭台上的五人。道:“為今之計,隻有一試了。”


    二人肆無忌憚地轉著圈把圍著他們的八位金丹修士打量一遍,直看得八人都心裏毛毛的。其中一個輕蔑笑道:“別白費力氣了,兩位若肯好好配合,待會兒說不定還能少吃點苦。”


    慕萱和江如夜不理他,繼續轉悠。


    如此這般三番五次後,八人原本緊張戒備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像看猴戲一樣看著中間急的團團轉卻出不去的兩人。不是他們輕敵,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認為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能耍出什麽好看的花樣。


    看著八位修士臉上懶洋洋的嘲諷的笑,慕萱和江如夜暗中極速對視一眼,同時傳音道:“動手!”至於具體的下手目標,是先前就商量好了的。


    江如夜驟然化身為一隻長尖嘴的黑色大鳥,挾八成功體之威向笑得最開心的那個家夥身上撞去,瞬間撞碎了他的護體靈罩,一人一鳥一起飛了出去。


    幾乎同一時間,慕萱識海中噴湧出大股霧氣般的神識實體,猛然鑽進她對麵的那位猥瑣修士的識海中狂轟濫炸,無堅不摧。與神識同時動的還有銀月流光,這個已經被加入了皇岐石、玉鯤鱗淬煉的極品法寶,像一道光一樣纏上了她身側修為最高的那位金丹修士。


    慢了半息時間的是金色小劍,伴隨著慕萱手中淩厲招式,斜斜地飛向她左前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的那位修士。三管齊下,慕萱顯得不慌不忙,而八人包圍圈頓時被衝散了,有的做夢一般恍恍惚惚地機械地抵擋著,有的幹脆已經倒在地上抽搐了。剩下那四個沒被攻擊的,不知在誰的大喝一聲之下,齊齊出招向慕萱招唿過來。


    慕萱和江如夜動手的那一瞬,一直在旁邊默然的金非猛然抬頭。他向前跨出一大步,他的雙拳握了握,終是咬牙收迴來了,把頭轉向一邊當作什麽都沒看見。此時那些修士反攻,金非一樣站著沒動,誰也不幫。


    慕萱腳尖一點,輕輕旋出去,她的金丹後期修為多少占了一些優勢。可是麵對四人圍攻,慕萱應對的並不輕鬆。江如夜見狀,急忙迴救,片片黑羽散落,旋轉著均勻地在慕萱周圍布下了一道屏障。


    慕萱見被銀月流光困住的那人將要掙脫,一咬牙激出一滴心頭血,指頭一彈便落在銀月流光白閃閃的身體上。銀月流光頓時威力再增,將那人牢牢捆住。已經第二次了,那人終於忍受不住經脈的痛楚,痛苦地翻滾著叫喊起來。


    此時,除了被江如夜擊倒的那個和被慕萱神識攻擊識海的那個、躺在地上哭叫的那個,剩下五人目眥欲裂,玩命似的往外扔大招。八個人被兩個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此仇不報以後還怎麽混呢。


    江如夜速度很快,短時間內根本沒人傷得到他,他便以慕萱為中心四處遊走躲閃,順便幫慕萱消弭一些招數並阻擋一些法寶。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劣勢越來越明顯,身體也有了多處受傷。


    這種情況早在慕萱的意料之中,也沒有什麽好傷心的。令她氣惱的是,自始至終,祭台上那五位元嬰真君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了開啟權杖的氛圍中。慕萱幾次試著往祭台上闖,都被死命攔了下來,終於不得而行。


    如此一來,突圍計劃不可避免地失敗了。慕萱和江如夜站在中間,五個人憤怒又警惕地看著他們,有的人冷笑連連,好像已經看到了兩人血淋淋的下場。


    慕萱哀歎一聲,低聲道:“果真要葬身於此了嗎?”


    江如夜情緒很激動,胸口起伏不定,喃喃道:“不,我不能死在這裏,我還要迴妖界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八人中為首的一個中年白淨漢子往前走了兩步,惡狠狠地瞪著慕萱道:“靜舒道友看來是迫不及待想要嚐嚐被砍斷手腳的滋味了!你也不用急著往上撲,稍後前輩們會讓兩人好好體味體味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的!”


    慕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的下場可能很慘,但我保證你絕對會比我慘百倍!”


    那人桀桀笑了一陣子,道:“你莫哄我,金非約你來俞州,即便聖門知道,可探寶一事本就危險萬分,意外隕落也不是不可能,他們如何知道你今日的遭遇呢?”


    慕萱冷笑道:“你若把聖門上下都當傻子,我也沒有辦法。”


    白淨漢子遲疑了一下,另一人立即笑道:“即便聖門猜到靜舒道友的隕落是金非刻意設計的,可這事與我們鳴風樓有什麽相幹?要倒黴也是金家倒黴——金道友別怕,就算金家被滅,鳴風樓也永遠是你們為座上賓。”


    金非臉色變幻了一會兒,勉強笑道:“金家之事我不關心,屆時還望貴門派能為在下提供一個專心練劍的所在。”


    白淨漢子點點頭,道:“這個不難,金道友放心。”


    他們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江如夜終於忍不住了,問慕萱道:“他們究竟要做什麽?慕道友!”


    慕萱麵無表情平靜道:“他們要拿我們做血祭,打開天地飛升通道。”


    八人聞言大驚,齊聲喝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此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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