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烈陽師伯為了鯤鵬不惜耗損心頭血、等待八百年,再看看這滿園的鳥獸,慕萱對烈陽真君的敬意達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


    所以,後來烈陽真君雖然又捉了許多妖獸妖禽進來,慕萱也都,明白了他的苦心。她還把緣由告訴了白佑,白佑哼了一聲,反正不再埋怨了——這段時間他隻顧為自己的羽毛哀怨了。


    幾個月時間眨眼就過,再有半月便將要到小千世界支撐的極限了,各門派的元嬰真君開始互相聯絡,商量著迴去的事。有些門派的弟子已經早早在出口處等著了。


    與其他門派交涉的事情向來是烈陽真君負責的,慕萱隻等結果就好,反正這一趟收獲很大,就算早幾天出去也值了。


    考慮到築基弟子的情況,烈陽真君也無心耽擱拖延,與其他四個門派商定,開啟時間就定在六天後,這幾天的時間各門派就負責找迴自家弟子,別漏了就行。


    至於天衍宗,元嬰真君雖然不在了,但金丹修士還有幾個。眼看著快到時候了,總有些大膽的、有骨氣的出頭為弟子們請命了。結果才發現聖門對他們雖然冷淡,但好像並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而不知何故,青冥派對他們也沒啥好臉色。


    這次出頭的仍是鍾姓長老,過去幾個月他藏得極隱蔽,這次出來本也是抱著僥幸心理。其實三位師伯隕落時鍾長老就已經有所感了,本已做好了被聖門揪出來的準備,卻一直忐忑了幾個月都相安無事。眼看到日子了,哥幾個一商量,鍾長老便視死如歸地站了出來。


    稍微一打聽,鍾長老就明白了為啥青冥派也不待見天衍宗了——把人家的好苗子弄殘了,青冥派還能笑臉相迎才怪!


    但既然青冥派並沒有采取什麽行動,鍾長老也隻好訕訕地避而不談。他給剩下的幾個金丹修士發了傳訊符,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把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築基弟子召喚出來,在小千世界出口處集合。


    為了不節外生枝,躲藏了幾個月的天衍宗弟子個個沉默不語,遠遠地離開其他門派。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起來別提有多淒涼蕭索了。


    林彥童從當日躲藏時對天衍宗便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如今得知喬玦的慘事,更是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雖然與喬玦隻有一麵之緣,而且喬玦主動上前攀談不知用意,但平心而論,林彥童並不討厭喬玦。他能感受到喬玦沒有惡意,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模樣好脾性好天資也好的修士,竟然轉眼就被靈岩師祖給毀掉了。


    林彥童沒有毫無原則地站在天衍宗弟子的立場認為喬玦活該、靈岩師祖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為了門派等等。他看看身邊那些神情麻木的同門們。再望望其他門派弟子們聚在一起分享這一趟的收獲、大聲地說著笑著,沒來由地覺得厭倦了。至於厭倦了什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忽然,不遠處想起兩道聲音,恰好鑽進林彥童的耳朵。


    “天衍宗這一次慘大了。沒撈著什麽好東西不說,人數也折損過半,連三位真君都隕落了,真可憐哪!”一個粗粗的聲音說。


    “有什麽可憐的,都是他們自己作的。你說好好的來找寶貝就找寶貝吧,非要招惹聖門,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還有那三位元嬰真君。自己蠢就算了,更是牽連無辜弟子……你是不知道,當初在洞穴中遇妖獸時,雖然是聖門把他們引過去的,做的不太厚道,但其實天衍宗本可以不用死那麽多人的!”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道。


    “哦?那一次天衍宗不是全體覆滅了嗎。就逃出兩位真君呀。”粗聲疑惑問道。


    尖細聲音冷笑道:“兩位真君能逃不出來嗎?為了逃命,他們可是犧牲了洞穴內所有弟子的命。其實那隻妖獸本就受了傷,兩位真君聯手的話,拚個兩敗俱傷還是能保全大部分弟子的,可能他們覺得不值吧。”


    粗聲震驚道:“還有這事?築基修士和金丹修士乃是門派的根基。隻要不是以丟掉自己的性命為代價,真君前輩怎能眼睜睜地看他們死呢?”


    尖細聲音道:“天衍宗幹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什麽奇怪的?你想想聖門,隻要弟子受了別的門派的欺負,聖門何時畏縮過?別跟我說他們是因為實力強大誰都不放在眼裏,我可是聽我們家老祖宗說過,千八百年前聖門還不是修仙界第一的時候,就敢這麽幹,從來沒慫過!要是天衍宗,他敢嗎?”


    “這……天衍宗畢竟不能跟聖門比,等到哪天他們坐上了頭把交椅,說不定比現在的聖門還橫呢。”粗聲想了想,道。


    尖細聲音嗤笑一聲,道:“沒有那一天了,天衍宗那些元嬰修士還有金丹修士,根本就是把築基修士當炮灰使。如今他們是蒙在鼓裏,所以還肯為天衍宗出力,假以時日,等到看清了門派的真麵目,誰還傻得送死呢?”


    粗聲呆呆道:“這……唉,天衍宗弟子真可憐……”


    那兩人說話的聲音時而高時而低,林彥童茫然地往聲音傳來處看了一眼,卻隻看到一排長得活潑嫩綠的灌木,不知道是誰躲在那後麵。聽語氣,應該不是聖門之人,但對很多事情很了解的樣子。


    林彥童沒有功夫細想那兩人話中某些不合理的地方,此時他腦海中就迴蕩著一句話:“天衍宗弟子真可憐……真可憐……真可憐!”


    他轉頭,看到周邊的幾位同門臉色同樣難看,顯然那些話他們也聽到了。林彥童閉了閉眼,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好像這樣就能忘了剛才聽到的一樣。


    天衍宗弟子個個都臉色變幻。經過幾個月的擔心藏匿,眼前又是別的門派興高采烈點數戰利品,在這樣的環境中,人的心智最容易動搖。很顯然,方才那兩人的某些話,正好說到他們心坎兒裏去了。


    築基弟子們臉上愁雲慘霧的,奇怪的是金丹修士們卻好像什麽都沒聽到,有的在打坐,有的羨慕地看著其他門派,還有的在發呆、早已魂遊天外了。


    而在聖門修士聚集處,天韻真人正躲在眾多弟子後麵,與兩個弟子商量一些事情。


    “掌門師伯,弟子方才那樣說可以嗎?”一個頗具富態的修士問道,他的聲音有些粗厚,但跟林彥童他們聽到的又有些不同。


    緊挨著胖修士的是一個瘦高的羞澀青年,他笑道:“弟子還是第一次裝出那樣的人來,也不知露沒露餡。”


    天韻真人擺弄著手上的一個奇怪物什,笑道:“你們說的很好,既挑起了他們的懷疑,又沒有一下子說出讓人生疑的話來,尺度把握的相當恰當。隻要第一步走對了,接下來就不難了。這傳音盤能注入靈力改變聲音,所以即便日後麵對麵,那些天衍宗弟子也聽不出來是你們。辛苦兩位師侄了。”


    兩位修士忙道:“不敢當,弟子願為門派赴湯蹈火以報深恩,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天韻真人拿出一些煉器材料,硬塞給兩人,笑道:“拿著拿著,別嫌少。此行大家出力甚多,收獲也巨,迴到修仙界另有賞賜。”


    慕萱和葉無雙幫著天韻真人清點了一下聖門弟子,看是否所有弟子都已到位。聖門來時共五十多位築基修士,除了兩位不幸被妖獸殺死之外,其他人全部迴歸。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更是一個沒少。即便不跟損兵折將的天衍宗比,這個傷亡程度也足以令人驚訝了。


    弟子們都已經迴來了,聖門黑壓壓一大片,有說有笑的。青冥派、瓊英派大體上也是一片歡樂景象;天辰派人少,不成規模;鳴風樓人數還行,並未折損多少,收獲也還可以,但弟子臉上卻沒有多少歡喜之色,也不知為何。


    等到所有門派的所有還活著的修士都迴到小千世界的出口處時,六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還剩三天,慕萱仔細檢查了一下參商洞天裏的東西,理了理思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沒做。


    初來小千世界時,碰到過一群巨型螞蟻,她一直想捉幾隻將來煉器用,沒想到後來就給忘了。


    她把這個想法一說,葉無雙笑道:“陪師妹走一趟倒是不難,問題是我們拿什麽裝呢?連法寶都能被它們咬成粉末,靈獸袋肯定不行。放進洞天裏,我真擔心裏麵的一切會就此毀掉。”


    慕萱努努嘴,指向天韻真人的方向,笑道:“掌門師兄說這次他出來時帶了許多法寶,不妨跟他借借看,說不定能行。若是秘境中的法寶都不行,我還有殺手鐧。”


    葉無雙奇道:“上一次還束手無策呢,這麽快就有殺手鐧了?既然如此還等什麽,直接去捉好了。”


    慕萱笑道:“說是殺手鐧,其實我一次都沒用過,不知道靈不靈呢,還是先去掌門師兄那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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