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非奇道:“慕道友這是何意?”


    慕萱笑嘻嘻迴答:“好玩啊。”說完,她拿過自己的那隻荷包信物,站到了一起參加選拔賽的修士隊列中。


    金非看著她的背影,捉摸不透她的用意。難道真的就是為了好玩?通過這幾次的明裏暗裏的接觸,他覺得慕萱不像是這麽無聊的人。他看了看人群中的慕萱,臉上重新掛上了笑意,跟過去。


    第一關報名,很快就結束了。慕萱粗略掃了掃,大概有五六十人之多,其中手拿紅色荷包的不超過五個,剩下都是持著玉牌。


    見慕萱拿著荷包張望,她旁邊的一名看起來就是尖酸刻薄之相的男修口氣酸酸道:“有些人啊,就愛故作清高,既然想被美人看上,怎的不去報名?若說不想參加招婿吧,又何必接受荷包呢?”


    慕萱懶得理會這種人,隻當他是在說別人,完完全全無視了他。那人見此,說話更酸了,怎奈慕萱不理他,周圍有幾人也對他比較反感,討了個沒趣後,他隻好閉嘴。


    第二關時相看。想當騰龍族女婿的這麽多,那騰龍族就占據了有利地位,他們有權進行相看先淘汰一批。在台前住持講話的中年修士並沒有介紹主位上的威嚴老者,隻把他下首的其中一對夫婦介紹了一下,說是騰龍族的五公子和五夫人。此時,五夫人便在珠簾後與兩位待嫁女子悄聲說話,要淘汰哪一位,都由兩女決定,再讓五夫人傳達。


    所以第二關之後,慕萱再看一遍,除了那四位內定的公子,隻剩下十二人了。而她和金非都還在。


    再看這剩下的十二人,無一不是容貌出眾者。慕萱暗笑,騰龍族女子喜愛美色果然是真的。有些僅僅因為長得有點兒醜就被淘汰的男修臉色很不好看。嘴裏不幹不淨地噴著胡話,又不敢讓騰龍族的人聽到,十分憋屈。


    接下來是第三關,來自滄浪海和滄浪城的四位世家公子也會加入到這一輪中來。總共十六人。中年修士公布了比試的內容,其實沒什麽新意,也就是尋常的武鬥和文鬥。


    武鬥嘛,自然是比武切磋,根據修為相近的兩人分為一組,獲勝者進入文鬥。文鬥的範圍比較寬鬆,琴棋書畫都可以,吟詩作對也行,考的都是些凡俗界常見的那些東西。對他們這些修士來說,反而文鬥可能難一些。畢竟修仙也不修這幾樣,學不學全憑個人愛好。


    慕萱的修為是築基後期,恰好與之前那位羞赧的世家公子差不多,兩人便分在了一組,而且兩人是第二順位上台比試。


    武鬥是在高台相鄰的擂台邊。臨時搭出來的。此事仍由中年修士主持,騰龍族的那位不明身份的老者也時刻注意著擂台上的情況。


    等到第一組的兩人分出勝負之後,慕萱上台,朝害羞公子行了個道禮,慌得他連忙迴禮:“在下滄浪海龍丹秋,請道友賜教。”


    慕萱口道客氣,心中卻大為訝異。這麽羞答答的,他居然是妖修?果真人不可貌相,妖也不可啊。性格問題,跟他是什麽種族好像也沒什麽必然聯係。


    兩人也不多說廢話,直接開打。慕萱的靈根以火為主導,她所使用的法術也多數是火屬性的。而龍丹秋是海裏的,深諳水性,出手便是水係法術。兩人的對坑,就看是水滅了火還是火蒸幹了水。


    打鬥十數個迴合之後,慕萱便覺得自己有把握能贏。但是贏得選拔賽並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她不介意做個人情給龍丹秋。瞅準機會,在她與龍丹秋近身而戰時,慕萱壓低聲音問道:“龍道友是否真的想娶騰龍族的小姐?”


    龍丹秋一愣,低聲道:“道友是什麽意思?”說著,手中動作不停,又一個冰柱推了出去。


    慕萱笑道:“若龍道友勢在必得,我可以做迴好人,成人之美。”


    龍丹秋聽了沒說話,兩人依然這樣你來我往的鬥得激烈。慕萱則當他默認了,再出手時便收了三分力道,不出三個迴合,敗象已露。


    龍丹秋抓住機會,加緊攻勢,很快抓住一個破綻。慕萱,敗。


    慕萱傾身行了一禮,笑道:“沒想到龍公子看起來性子溫和,修為卻是不凡,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龍丹秋臉上閃過慌張窘迫之色,忙道:“承讓了。”可是除了有些慌張和忐忑,慕萱並沒有在他臉上看到有一絲一毫的喜悅。搖搖頭,這是他們滄浪海的事兒,她瞎操什麽心。


    慕萱走下擂台,迴到金非身邊,笑道:“滄浪海的人果然與普通修士不同,金道友待會兒若是對上他們,可一定要小心啊。”


    金非道:“我觀慕道友前半段打鬥仍能與龍道友打個平手,後來卻急轉直下,不知是何原因,輸得有些莫名。”


    慕萱裝傻,笑道:“是吧?我也覺得,怎麽就莫名其妙的的輸了呢?唉,我還以為我能贏,進入文鬥顯擺一下自己的學識呢。可惜啊,滄浪海的修士太厲害了。金道友千萬當心。”


    金非道:“我又不是衝著騰龍族女婿的位子來的,輸贏又有何妨。”


    慕萱指了指他背的劍,奇道:“劍修修道,以劍入道,道心劍心無一可廢。人都道三尺青鋒,最有靈性,金道友若不全力以赴,不會對劍心有所影響吧?其實我也不懂這些,金道友,你覺得呢?”


    金非看著慕萱,欲言又止,最終答道:“慕道友說得對,是在下疏忽了。”他藏在袖子中的手卻握緊了,又鬆開,意味不明。


    慕萱臉上掛著一副“我不是劍修我什麽都不懂”的表情,心裏卻在暗爽。這才是她拉著金非參加這場選拔賽的用意所在,但凡選拔,必定會有武力比試。慕萱對金非有所懷疑,除了他的目的,尤其對他的實力好奇。


    上次金非在迦葉城對上巫修,實力差距懸殊,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的深淺,慕萱隻知道他很強。而這一次,慕萱就是要找個人試試金非,但她也知道金非誌不在成為人家女婿,不會全力以赴,所以才說了上麵那幾句話刺激他。


    對劍修而言,手中劍是他們最親密的夥伴,甚至比得過愛人道侶,這是一種永不背叛的堅定信仰。慕萱的那番話,為金非的劍心埋下了一個小小的不好的種子,就跟心魔是一個道理,這下子,金非不得不使出全力了。


    很快就輪到金非上場了,他的對手則是四位世家公子中最坦然自在、瀟灑不羈的那位。最初登場時,台下的修士們噓聲一片,此人不但毫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臉的,讓人印象深刻,慕萱一下子就記住了他。


    “在下滄浪城郭睿,請教這位劍修朋友!”那修士報上姓名來曆,原來他才是四人中唯一的一個人類修士。若是不了解情況的人,單看他的行事作風,定會誤會他才是妖修。


    金非右手握劍,抵上左掌,微微一笑:“在下金非,向郭道友討教了!”說罷,“唰”地一聲,長劍出鞘,寒氣逼人。


    郭睿朗聲笑了幾聲,手一伸,旁邊早有候著的仆從遞上一把寶劍。他笑道:“我玩得比較雜,既然金道友用的是劍,那我就也用劍吧,金道友可要手下留情喲。”他開玩笑似的幾句話,聽到不同的人耳朵裏卻有不同的意思。


    慕萱覺得這個郭睿狂傲的有些過頭了,金非的劍術精妙非凡,別說尋常修士難成對手,即便同樣是劍修,也很難在他手中討得便宜。郭睿這樣做,如果不是輕敵,那就是他真的沒把結果放在心上,甚至是不怎麽想贏的。


    金非則是有些惱怒,對方輕視他,他能接受,但如果話裏有別的含義就讓人心中不快了。他覺得郭睿這樣的態度是對劍的不敬,這很嚴重。


    而台下圍觀的修士們,並不是人人都像慕萱和金非這樣第一天來滄浪城,有些修士在城裏居住多年,聽到郭睿這個名字,就覺得很是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幾個人交頭接耳之後,突然有一人道:“咱們城主不就姓郭嗎?難道這個叫郭睿的小子跟城主有什麽關係?”


    經他這麽一提醒,腦子轉得快的已經想到了某些事情:“據聞城主大人有個小兒子,天資聰穎,自幼便極負盛名,隻是不知為何,十多歲之後反而漸漸沒了消息。這郭睿不會就是小公子吧?來自世家大族,又與騰龍族交好,還能跟滄浪海裏其他幾族平起平坐的,老夫看八成就是城主府的人了。”


    眾人議論紛紛,越想越覺得可能,想到這些年郭睿消失了許久,這次現身,定然是要一鳴驚人了,不由得期待起來。不過也有人為他擔憂,覺得他太過隨意,而金非給人的感覺更像個不好對付的劍修。


    待郭睿拿定手中之劍,金非便告一聲“得罪”,拉開了起勢。他有心要給郭睿一個教訓,所以從一開始便沒有保留。


    長劍舞動,劍光閃爍,衣袂飄飛,兩條人影纏鬥在一起,慕萱則始終全神貫注地盯著那道白色的身影,不錯過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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