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已被陣法困住,隻好老老實實停在那裏,祈禱來興師問罪的,是個通情達理、和藹可親之人。不過,從這金光大陣和嚴厲的喝問聲中,慕萱明白,此人已經不可能是和藹可親的了。


    環視一圈,慕萱沒有發現來人藏在何處,隻好麵向前方大聲道:“晚輩慕萱,無意冒犯。令徒之事,實在迫不得已。”接著,她便把朱石青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告知對方。雖然看不見人,但慕萱知道,他在聽。


    果然,聽了她的解釋,一條青色人影慢慢顯現。在慕萱左側,一個身著青袍的威嚴老者現出了身形。他的麵相看起來正氣凜然,身形挺拔,負手而立,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朱石青已是築基期,他的師父必然是結丹期高人!慕萱不敢多看,低下頭等待對方的反應。


    “我金舟真人座下弟子,怎會如此荒唐行事?此事我自會查證。縱然真的如此,也輪不到你來替我清理門戶!以你的修為,斷然殺不了他,你的幫兇現在何處?藏頭露尾的,把你一個小姑娘推出來頂事?”金舟真人麵無表情,語氣嚴肅。


    慕萱叫苦不迭,這種時候萬萬不能把白佑供出來。且不說對方修為高深來者不善,萬一一怒之下,滅了自己,不能讓白佑跟著遭受滅頂之災。更何況,白佑此時尚在參商玉內,突兀出現太引人懷疑。一旦被人知曉參商玉的存在,說不定,兩人都要命喪於此。


    “前輩慧眼如炬。不錯,令弟子的確不是我殺。那是我一位朋友所為,殺人之後,我二人便分開了。”慕萱硬著頭皮道,隻怕結丹前輩不好糊弄。金舟真人知道朱石青已死並不奇怪,怪的是他怎會毫無偏差找到慕萱的?


    “哦?”金舟真人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真實情緒,不知信還是不信。


    下一刻,金舟真人雙手掐訣,困住慕萱的陣法金芒暴漲,陣紋明滅不定,威力更甚。方才隻是困陣,此刻已變殺陣!慕萱隻覺渾身似被羅網圍困,絲絲縷縷如刀似針,每一處肌膚都叫囂著疼痛,無法忍受,幾欲昏厥。


    金舟真人冷冷道:“你小小年紀便有練氣六層的修為,如此天資實為可造之材。別怪我不給你活路,一刻鍾之內,若不能解開此陣,你就會活活痛死。若當真解不開,隕落在此,那也是天意了。”


    慕萱正痛得死去活來,聽聞他這番話,不由得怒火中燒。破陣之法本就精細複雜,就算她會,眼下也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破解。況且,練氣期的造詣水平,如何破的了結丹前輩布的陣?!


    金舟真人分明是想置她於死地,卻又拿出這樣的借口,和朱石青一樣,不愧是師徒,當真一樣的卑鄙虛偽!


    再這樣下去非死不可!慕萱調動神識,欲進入參商玉,不料神識竟沒有任何反應。她又試著運轉靈氣,發現靈氣也全都凝固了一般,紋絲不動。


    慕萱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這次是真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對如此死法的不甘,對故友的掛念,以及壯誌未酬的遺憾,瞬間都湧上了心頭。


    不甘心,慕萱再試一次,還是無法控製。一個修士,無法調動自己的神識和靈氣,就相當於凡人經脈骨骼盡碎、周身不能動彈,結果是一樣的,隻能任人擺布!慕萱徹底絕望了。


    金舟真人不明白慕萱要做什麽,不過用想的也知道,肯定是在設法逃脫。他微微一笑,道:“我沉浸陣法之道二百多年,數年以前才參透這個方法,把錮識鎖靈之法融合於陣法之中,創了這無極鎖靈陣。你若逃得掉,我便拜你為師!”


    慕萱縮成一團,在地上抽搐,看起來十分淒慘。疼痛還在加劇,她已經聽不到金舟真人的話語了,眼前閃過一張張麵孔,有娘親、喬?、青鬆、汪免,還有顏俏、李琳琅、白佑、朱石青等人,最後定格在金舟真人那陰沉笑意的臉上。


    慕萱閉了眼,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她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了,感覺像是度過了漫長的時光,慢慢地感覺不到痛了。


    慕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刹那,一把劍唿嘯而來,不偏不倚釘在陣眼上,無極鎖靈陣瞬間崩毀。


    金舟真人暴跳如雷:“是誰?出來!”眼看那小丫頭就要死了,居然被人橫插一腳,還是在雲遲山地界,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麽膽大妄為。


    “嗬,多年不見,金舟道友還是如此暴躁,如此不知羞。居然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一個晚生後輩,哎呀,我都替你臉紅啊!”一道清亮的聲音緩緩響起,語調裏滿是戲謔。


    一聽那人開口,金舟真人便聽出是誰了。他冷哼一聲,道:“多年不見,惠清道友還是如此愛管閑事。此女殺我徒兒,我為何殺不得她?葉道友與她並不相識吧?我勸你少管為好。這裏畢竟是我赤霞派的地盤!”


    “啊,我好怕啊,赤霞派威名如雷貫耳,在下哪裏敢得罪呢。”惠清真人故意裝出驚怕的樣子。


    金舟真人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你!葉惠清!別以為老夫怕了你,若你今日執意擾我之事,老夫決不再手軟。你便是聖門弟子又如何,理虧在先,我就不信聖門的烈陽真君還會維護於你!”


    惠清真人從旁邊的一棵樹上縱身飛躍下來,落在金舟真人麵前。他一身白衣,頭戴玉冠,麵貌俊朗逼人,雙眉斜插入鬢,更添幾分英姿。站定之後,惠清真人挑眉看向金舟,雙眼是掩飾不住的嘲諷嫌惡。或者說,他根本沒想要掩飾。


    金舟真人大怒,好歹他也是結丹修士,除了元嬰前輩,這世間隻有一個葉惠清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


    誰知,惠清真人不管不顧,又說了一句話:“原來,前幾次切磋都是金舟道友手軟了,讓著我,難怪我贏得如此輕鬆。在下不知道友苦心,那次竟然打掉了道友兩顆門牙,鼻青臉腫過了半個月。還有一次差點斬了道友胳膊,實在是慚愧。”


    金舟真人臉色鐵青,看著惠清真人那一臉無辜的樣子,使勁握了握拳頭,隱忍怒氣,道:“這麽說,葉道友是非要?這趟渾水不可了?”


    惠清真人也不裝了,撕破麵皮,冷聲道:“若是別人,我自然賣他麵子。既然是你這老匹夫的事,我斷沒有袖手旁觀之理!”


    無極鎖靈陣已破,疼痛消退,此時慕萱已然醒轉,聽了二人的話,喜憂參半。雖不知這二人到底有什麽過節,但很明顯如今她的境況大大改善了。慕萱是背對著他們的,看不到他們言辭交鋒,聽著像是快打起來了。她一動不動,繼續裝昏迷,決定再觀察一番,選個最佳時機逃脫。


    金舟真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惠清,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能把注重心性修煉的金丹期修士氣成這樣,惠清真人也算是好本事了。此刻金舟真人滿腔怒火都在惠清身上,一時也不顧慕萱的死活,誓要和惠清決一死戰,一雪前恥!


    惠清道:“我就怕你不敢來!”說罷,禦空後行,轉眼間已飄出十幾丈遠。


    金舟大吼一聲,追了上去,。


    慕萱聽到他們的聲音飄遠,直至消失,訝異迴頭,隻看到天邊兩道遁光遠去。金舟明明有機會殺死她的,為何沒有動手呢?慕萱很是疑惑。


    她站起來,拍去身上塵土,深深唿吸,死而複生的感覺真好。


    慕萱想到方才險之又險的時候,性命差點丟掉,也感應不到參商玉裏的情況,不知白佑和阿萌、逐風它們有沒有受到影響。確定四周無人,慕萱心念一動,進入了參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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