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小叔為我們的事奔走。”葉幗英話裏有話道。


    姚長海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個侄媳婦兒,村橋頭的路燈下對上她亮晶晶的黑眸,他敢肯定她一定知道了些什麽?即使不知道也或許猜到些什麽?


    “誰叫我是你們的小叔了,隻要你們這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就好,你小叔我就沒白忙活。”姚長海落後一步已有所指道。


    “那當然了,媳婦兒是用來疼的,我一定讓幗英幸福。”姚清遠鄭重地說道。


    “您放心,我會和清遠好好過日子的。”葉幗英鄭重地承諾道。


    希望吧!姚長海在心裏歎道,拍拍他的肩頭,清遠啊!小叔隻能為你做這麽多,這以後的路得你自己走了。


    三人大約又走了十來分鍾就到了家了,三人直接進了姚爺爺家門。


    姚長海看著他們疑問的眼神,“姥爺和媽、妮兒都在這兒呢!我們早就吃過晚飯了,你不看看天啥時候了。”


    “這是等我們呢!”姚清遠拍拍葉幗英的手道,“放心,咱們迴來晚了,也是事出有因,我會跟娘和奶奶說的。”


    “爹、娘,姥爺、媽我迴來了。”姚長海挑開簾子進了堂屋,外麵天寒地凍的,屋內卻以溫暖如春。


    一進門就聽見屋內劈裏啪啦的聲音,原來都在剝花生呢!


    姚爺爺則繼續講故事聽。講的最多的是《水滸傳》和《三國演義》。還有《七俠五義》、《英雄小八義》及古代曆史和村裏過去的一些事。


    姚爺爺文化不高,對曆史掌故和故事知道的很多。其實這些故事,孩子們不但聽過,而且書都看過了。不過還是喜歡聽爺爺講,很給麵子的。


    既培養了孩子們看書的習慣,且這些故事對以後起了較大的作用。


    姚長海挑開簾子進了東裏間。


    “小叔……”叫嚷聲一片。


    “坐,坐,爹繼續。繼續。”姚長海找了個凳子坐下開始剝花生。


    中堂


    “你們還知道迴來啊!”大娘看見姚清遠他們兩個道,“辦個結婚證,用的著一天嗎?”


    “娘,我們去縣城買了些喜糖。”姚清遠趕緊說道。


    “那也用不了一天吧!”大娘陰著臉說道。


    “博遠他娘,給你爹倒杯水。”姚奶奶在東裏間喊道。


    “奶奶,這就來。”殷秀芹正巧從西裏間出來。立馬迴道。


    “哎!你別動,別動,我來。”大娘趕緊說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俺想上後院去。”殷秀芹頗有些難為情道。


    “你等一下,讓博遠拿著手電筒陪著你去。”大娘趕緊說道。快六個月了,這肚子如氣球似的鼓了起來,由於是雙胞胎所以比普通孕婦看起來要大。


    現在是家裏的重點保護對象。


    姚博遠早在聽見中堂的動靜,就挑開簾子走了出來,幫著殷秀芹裹嚴實了,再出門。


    大娘則看向姚清遠道,“等我倒完水迴來,你們得好好的給俺解釋一下。為什麽這麽晚才迴來。”


    話落大娘轉身走到八仙桌旁,拿著暖水瓶倒了一杯熱水,端了進去。


    “二叔。弟妹,飯在鍋裏溫著呢!趕緊吃吧!”殷秀芹指著灶台說道。


    “謝了,大嫂。”姚清遠謝道。


    “大伯。”葉幗英喊道。


    “嗯!”姚博遠哼了一聲,殷秀芹則朝他使個眼色,他不情不願地說道,“二弟妹迴來了。”


    殷秀芹不指望他能給二叔兩口子好臉色了。幹脆說道。“你們趕緊吃飯吧!想必早就餓了。”


    姚博遠裹嚴實了殷秀芹自己穿戴整齊出了堂屋,去了後院。


    而姚清遠和葉幗英則先打了些熱水洗了洗手。才掀開鍋蓋,把溫在灶台上的飯菜拿了出來。擺在了八仙桌上。


    兩人不由分說,也餓壞了,抄起筷子開吃。


    飯菜很簡單,黃糊塗粥,棒子麵的窩窩頭,配上辣白菜、醬黃瓜和醬蘿卜幹。


    姚清遠看她吃噴香,放下心來,他真怕這飯菜不合胃口,這可是粗茶淡飯。


    “看我幹什麽?”葉幗英掰了口窩窩頭放在嘴裏,“咱家的窩窩頭都做的這麽好吃。”


    “那當然了,雖然窩窩頭沒有摻白麵,但用柿子和麵,所以又甜又好吃。”姚清遠介紹道,“柿子就是那個柿子要撿軟的捏。”


    葉幗英則高興的是,姚家並沒有那麽土氣,清遠吃飯的時候既不吧唧嘴,還很講衛生。


    大娘進到東裏間,想出來可就難嘍!姚奶奶一直纏著她問這、問那的。等她出來,姚清遠他們已經吃完飯,碗筷都洗好了。


    姚清遠正往大鐵鍋裏蓄冷水,葉幗英則坐在小板凳上,往灶眼裏加柴火。


    大娘不用問,就知道用熱水洗的碗。


    “你們兩個進來吧!”大娘嘩啦一下放下簾子,消失在門口。


    姚清遠他們兩個進了東裏間,他先發製人道,“爺爺、奶奶,爹、娘,不是我們迴來晚,而是在照相館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清遠,你別糊弄你娘俺,俺也照過相,幾分鍾就完事了。”大娘明顯不信道,“你接著編,編一個合適的理由。”


    “娘這真沒編,現在照相,這裏麵套路多著呢!不信我和幗英給你編。”姚清遠輕拍了下自己的嘴道,“呸……不是給你表演一下。”


    “幗英,可以嗎?”姚清遠詢問道。


    “行!”葉幗英笑道,“這記憶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娘,您聽我說。”姚清遠說道,“現在出門都得講革命口號,沒有口號,人家照相館的人員都不搭理我們。”


    葉幗英說道。“進門得這樣說:為人們服務,同誌,我問您點事。”


    姚清遠道,“我迴答,也要在開頭加上一句革命口號。要鬥私批修。什麽事,您說吧!”


    葉幗英又道,“滅資興無,我們照個相。”


    姚清遠親切地迴道,“破私立公,照幾寸啊!”


    葉幗英應道。“革命無嘴,三寸的。”


    姚清遠道,“造反有理,你拿錢吧。”


    葉幗英問道,“突出政治。多少錢?”


    姚清遠比劃著手指迴道,“立竿見影,一塊三!”


    葉幗英望著他繪聲繪色的樣子笑道,“批判反動權威,給您錢。”


    姚清遠接道,“反對金錢掛帥,給您票。”


    葉幗英謝道,“橫掃一切牛鬼蛇神。謝謝。”


    姚清遠笑道,“狠鬥私字一閃念,不用了。”


    葉幗英接道。“靈魂深處鬧革命,在哪照?”


    姚清遠打了請的手勢,“為公前進一步死,往裏邊去!”


    葉幗英抬起腳卻沒落下,“為公前進一步死,清遠這一邁步就算完啦?”


    姚清遠更是樂不可支道。“哎!那也不許為私後退半步生!”


    “得,我這進步得。退不了了。”葉幗英笑道。


    “哈哈……”


    姚清遠更樂,為他們二人的默契樂。


    “這外麵終於安全過關了。一進照相室,攝影師就把我們倆給支到了牆邊。牆邊已經站了三個人,都這樣。”姚清遠站直了低頭默不作聲。


    “這是幹啥呢?清遠哥。”姚致遠問道。


    “你們猜。”姚清遠一抬頭說了三字,又一副低頭狀。


    “我知道,這是默誦老三篇呢!”鍾小貓喊道。


    “對對,小貓猜對了。”姚清遠抬起頭來道。


    “清遠哥,你會背老三篇嗎?”姚軍遠笑道。


    “反正是默誦,也不出聲,我照著半個鍾頭一篇,這一站就一個半鍾頭吧!”姚清遠說道。


    “噗……哈哈……”


    “不許嬉皮笑臉。”姚清遠板著臉道,接著又道,“這默誦完了,我們還得找攝影師照相。”


    “隻聽見攝影師又道:凡是來照相的必須是上級要求的標準姿勢。”姚清遠一本正經地又道。


    “照相還要姿勢,啥姿勢啊!”姚振遠問道。


    “你們看好了啊!標準姿勢是這樣的。”姚清遠話落擺了一個姿勢,“兩腿交叉,身體前傾,手裏拿著紅寶書放在胸前,左手攥緊拳頭微微向後,擺出一副奮鬥革命的架勢。”


    “女同誌也這樣。”姚修遠問道。


    “你甭管男女,小孩都這樣,連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也衝著鏡子擺造型呢!”姚清遠說道,“這一屋子不照相,都練上了。”


    “這照相館,改體操館了。”連幼梅笑道。


    “這不是難為人啊!這老胳膊老腿,別折騰出個好歹來。”姚奶奶擔心道。


    “奶奶,這誰說不是啊!練了一會兒老太太覺著不對勁兒了:小夥子,大娘這老胳膊老腿的,可有點兒頂不住了!要是再練一會兒呀,大娘我呀,就不找你照啦!”姚清遠學老太太學的惟妙惟肖道,弓著腰,捶著腿。


    葉幗英搭話道,“那找誰照呀!”


    姚清遠道,“我找大夫照。”


    葉幗英接道,“找大夫照照?”


    “我知道為啥找大夫,那是要照照x光。”田勝利笑道。


    “對呀,看看骨頭有沒有折呀!”姚清遠道。


    “嗬嗬……”


    “我們都勸,趕緊先給大娘她老人家先照唄。”姚清遠接著說道,“攝影師也是一肚子的話:你們以為大娘這麽大歲數了,我願意這麽折騰啊!可不這麽照連膠卷都不給衝,我也擔風險。這麽著,大娘呀……”


    “大娘坐著不就行了。”姚致遠說道。


    “哎喲,那可不行。”鍾小貓趕緊說道,“那是貪圖舒適享受,容易出修正主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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