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嚐最為原始古樸麵香隻有等到麥收季節,剛剛收下來的麥子,大娘為了犒勞一家人在麥收期間辛苦勞作,今兒奢侈一迴。


    絕對純白麵,不摻其他的雜糧。十天的搶收完麥子,不但村裏的男男女女上陣,老的也下場,到最後這人手不夠了,這孩子們也是頂著大人用,一個個累壞了。


    小麥富含澱粉和蛋白質,而剛剛收獲的新麥甜度最高,所以聚餐吃的麵條,沒有比麵條更加合適的,既能吃飽,也能最為近距離的品嚐麥子的甜香。


    這麵條夠寬的,有點兒像三秦關中地區的褲帶麵,正是這樣的寬度,加上合適的火候,才能彰顯新麥勁道的牙感和清香的味道。


    別看劉淑英做飯花樣繁多,但姚奶奶比誰都清楚做麵的奧妙,風箱大柴,一灶旺火最讓麵條出彩,青椒,嫩豆腐、雞肉丁足足的、西紅柿做成的鹵子,加上濃墨重彩油潑辣子,是麵條永遠不變忠實的搭檔。


    “小貓,在這兒就別跟爺爺客氣。”姚爺爺豪爽地說道。


    “小貓啊!吃辣子不?”大娘站在廚房門口問道。


    “不吃,姚大娘,我不吃辣子。”鍾小貓趕緊擺手道。


    姚家人的熱情有些讓自己吃不消,感覺自己帶著目的接近他們心裏有些不舒服。


    大娘點點頭,不一會兒端著下好的第二鍋寬麵就出來了,放在外麵的石桌上。


    第一鍋沒有吃到的姚家男人們,才開始端著碗吃麵。


    “小貓,這麵配上辣子才夠勁兒。炎熱的夏日裏,若吃上這樣的一碗,消暑解渴。超級開胃滴享受啊!”姚博遠建議道,“娘……”


    “來了!”殷秀琴端著小碟子出來,放在石桌上。“這是辣子。”


    姚博遠覺得不過癮的,又拿著調羹又舀了兩勺小碗裏的油潑辣子。


    這下子麵就更紅了。看得讓鍾小貓頭皮發麻!這得多刺激胃啊!他現在就感覺胃痙攣了。


    鍾小貓看著自己端著粗瓷大碗,上麵幾乎是一層雞肉丁,眼眶頓時紅了,這鼻頭酸酸的。


    “看什麽,快吃啊!”姚博遠吸溜了一口麵條道。“大家碗裏都一樣,這可是正經地野雞肉,太姥爺早晨上山打的三隻。”


    “哦!”鍾小貓端著碗直接擠到女人這邊的八仙桌上,把麵放到了桌子上。


    “你過來幹什麽?”姚長青挑眉問道。


    鍾小貓拿起妮兒的木碗。被妮兒肉唿唿的小手給摁住了。


    “妮兒起來手,我分一點兒麵給你,我喂你。”鍾小貓討好地說道。


    “這個不用,妮兒自己吃的,麵一會兒就下好了。”連幼梅笑著婉拒道,“你趕緊吃吧!不然麵該坨了就不好吃了。”


    劉老爺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獻殷勤地他,吸溜一下麵條滑入嘴裏,這小子以為妮兒小,好騙,那丫頭可不能以常理來評論。


    妮兒是那麽好賄賂的!又一迴踢到鐵板了吧!


    迎向劉姥爺一副看好戲地眼神。鍾小貓憤恨地吃著碗裏麵,哼!再接再厲,他就不信贏得不了妮兒的信任。


    啊哈……那你有的等了。


    “麵來嘍!”大娘端著麵吆喝著走了過來。


    在這樣的大熱天。一邊品嚐筋道而富有彈性的麵條,一邊連湯帶水灌進肚,大汗淋漓地痛快的流汗,怎一個爽字了得。


    “田姑爺,親家大哥還好吧!”姚爺爺放下碗筷問道。


    “大哥,讓我代他謝謝爹和娘和大家。”田勝利趕緊放下碗筷坐直了道。


    “謝啥子,今年麥子豐收,我們也就這點兒能力,多了沒有。讓親家大哥,嚐個新鮮。”姚奶奶笑道。


    新下來的麥子磨成了麵粉田姑爺給他家大哥提了六十斤。大家知道後,又添了些添頭。有翠嫩的野菜和家裏新下來的蔬菜,外加姚長海給的雞蛋和一隻野雞整整弄了一背簍。


    “娘,您不知道,就咱送的這些東西可真是救命糧了。”田勝利接著說道,“爹,娘,您不知道這城裏的日子越發的艱難了。”


    “我哥所在的紡織廠現在是半複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廠裏隻補貼些生活費,堪堪隻夠吃的。這家裏要是發生點兒啥事,可就揭不開鍋了。


    我哥腦子靈活想辦法節省開支,在自家牆角、牆邊,培了點兒土種了些絲瓜、豆角啥的,一來省些菜錢,二來,這夏天順著牆爬上去,這屋裏涼快些。”


    “親家大哥心細是個能人,考慮的周到。”姚爺爺中肯地說道。


    “他們的磚瓦房一曬就透了,到了夏季就如蒸籠似的。”姚長海笑著說道,“不如這石屋冬暖夏涼。”


    “這日子艱難就是要想法設法的開源節流,咱不能給國家添麻煩。”姚爺爺厚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爺爺!”姚家男人齊齊應道。


    田勝利苦笑道,“我哥也想自力更生,可是現在城裏不許開荒種地,已經開花掛果的絲瓜、豆角,統統拔了。”


    “啊!”大家吃驚道,“這也不行?”


    “不行!”田姑爺接著道,“說真的現在城裏還不如咱們村,現在城裏又出現了幾年前凡買東西必排長隊、必擁擠、必打架的現象。


    我哥現在天還沒亮,商店還沒開門就去排隊了,就這有時候排到他了貨架上啥也沒有了,隻能灰溜溜地迴家。第二天起得更早,結果他早別人比他還要早。”


    唉……餐桌上的人隻能一聲歎息。


    每個人心中都嘀咕道:這才吃了幾年的飽飯,從饑餓中爬出來,就這樣折騰。


    “那長青,咱這山裏不缺野菜,山蘑曬幹郵寄一些你大伯。”姚爺爺囑咐道,按說姚家這麽多人口。這兒女親家應該特別多,可現在看看這親戚還真不多,有能力就多幫襯一些。


    “知道了。爹!”姚長青應道。“勝利以前不知道情況,這迴知道了。這不大早上的就上山挖野菜了。”


    姚長青現在很怕去城裏對於上次的事還心有餘悸,所以他們寧願采取郵寄。這樣一包裹誰也不知道裏麵裝的啥,多花倆錢兒,就解決了。


    半大的小子,吃垮老子,姚家的小字輩兒都是大肚羅漢,大娘和殷秀琴又煮了三鍋麵條,才算喂飽了他們。


    吃完飯。姚博遠就在院裏點上驅蚊草,劉姥爺緊接著開講,幽默風趣的語言逗得孩子哈哈大笑。


    大人們則莞爾一笑,這手裏的活兒,好像都感覺輕快了不少。


    而女人們收拾幹淨廚房,就又開始一成不變的生活,推磨的推磨,伴著劉姥爺醇厚的嗓音,這推磨好像也不那麽枯燥乏味了。


    這唧唧複唧唧地聲音,成了最好的背景音樂。


    “太姥爺。喝水,潤潤嗓子。”鍾小貓趁著劉姥爺停歇的空當,遞上一杯水。


    這本來是姚家孩子們輪流做的事。結果被鍾小貓連哄帶哭的攬了過去,好像不給他做就罪大惡極似的。


    “好了,天不早了,今兒就到這兒吧!”劉姥爺起身道,抱起不停打哈氣地妮兒道。


    “小貓,也早些迴去,別讓岑老他們擔心。”姚博遠說道。


    “嗯!”鍾小貓點頭應道,“那太姥爺,爺爺、奶奶、山叔。海叔、姚大娘、司……我走了啊!”


    辭別了大家後,鍾小貓心情頗好地出了院門。一路朝農場走去。


    &*&


    劉姥爺的西裏間,劉淑英擦著剛剛洗完的頭發走了進來。欠身坐到了炕上,蹬掉腳上的草鞋,坐到了炕上。


    “妮兒還沒睡呢!”劉淑英梳著頭發笑道。


    “可能剛洗完澡,把瞌睡蟲給洗跑了。”劉姥爺盤膝做在炕上笑道。


    屋內沒有點煤油燈,不過絲毫不影響二人的視線。


    “爸,你真要收那小子為徒?”劉淑英疑惑地看著他道,“您可不是這麽猶豫不決的人。”


    “唉……”劉姥爺歎了口氣道,“我現在很矛盾,從未有這麽矛盾。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那小子有功夫底子,不然也不會看見博遠喂豬時,如致遠一樣提桶,就套出了博遠的話。”


    “或許正因為有功夫底子,才熬過了少管所。”劉淑英猜測道,監獄有多黑,他們跑江湖的可是清楚的很。


    別跟她說解放了,講民主、講……哈……


    “也許吧!正因為他有這樣的經曆,再單純的人,從那裏出來也給染黑了。即是他每天笑容滿麵的,看似沒心沒肺,這心機深著呢!”劉姥爺歎息道。


    “是啊!笑意未達眼底!”劉淑英突然道,“哎呀!爸,他會不會揭發咱啊!”


    “不會,要是高密早就幹了,何必硬往咱們身邊湊,笑臉迎人,一點兒也不介意,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呸呸……”劉姥爺啐道,“這話怎麽聽著不對味兒。”


    劉姥爺笑道,“也許他高傲地自尊不屑於做一個小人,男子漢大丈夫行事端的是光明磊落。”


    “爸,我觀那小子天賦猶在姚家幾個孩子之上,這閱曆更是豐富。卻是是棵好苗子。”劉淑英隨手起了一卦,“爸,原來你們還有師徒緣分啊!”


    “所以我才矛盾啊!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劉姥爺歎口氣道。


    “爸是怕那小子反骨,迴頭咬咱一口。”劉淑英挑眉道。


    “那倒不是,就他翻不起浪花來。”劉姥爺頗為自信地說道。


    “那你擔心什麽?”劉淑英好奇地問道,很少見爸這般為難的。(未完待續)


    ps:感謝開心珞巴書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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