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裏亂哄哄的說什麽也得找到他們,別出點兒事,沒法迴去交代了。姚致遠轉身就出了教室,想了想去了後操場。


    “噓……噓……”姚修遠朝姚致遠揮手道。


    “果然在這兒。”姚致遠起身疾步走到他們身前道,“一大早不見你們,上哪兒了。”


    “跟我來致遠哥。”姚修遠拉著他就跑。


    “你拉著我上哪兒去啊!”姚致遠拉著他的手停下腳步道。


    姚修遠手放進嘴裏,一聲響亮的哨音響起。


    “噓噓……”姚軍遠扒拉開枯黃的草叢裏探出腦袋道。


    姚修遠拉著姚致遠朝姚軍遠那邊跑去。


    姚致遠淌著枯黃的幹草進了草叢,“你們倆小子,一大早就幹這個了。”他看著地上十幾隻小麻雀道。


    “怎麽打下來的。”姚致遠問道。


    “彈弓了。”姚修遠也不囉嗦,直接說道,然後拍拍自己的後腰。


    “你們倆,真是服了你了。”姚致遠接著說道,“夏穗發燒了,我們得去醫院,你們倆在這兒呆著,別亂跑。”


    “啊!夏穗姐病了。”姚軍遠和修遠立馬拔腿就往教室跑去,也顧不得地上的小麻雀了。


    三個人急匆匆地趕緊教室,“夏穗姐,夏穗姐。”兩個小家夥跑的挺快的,跑到姚夏穗麵前。


    姚夏穗已經穿戴整齊了,“你們上哪兒去了,一大早不見人影。”這聲音如破鑼似的,哪裏還是百靈鳥啊!


    “哥,哥,看樣子姐病的很厲害,這嗓子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姚修遠急得團團轉,“啊!對了,哥,哥。太姥爺走之前,不是跟我們準備了些常用的藥。”


    “對呀!有治療感冒的,拉肚子的……”姚軍遠目光灼灼地看著姚致遠道,“還是太姥爺有先見之明。”


    “你們忘了。先前不是有學生病了,藥已經給老師了,讓同學吃了。”姚夏穗困難地說道。


    “那趕緊去找老師要啊!”姚修遠一副你還愣著幹什麽的樣子。


    “沒了,吃完了。”姚致遠無奈地說道。“老師也帶著同學上醫院了。”


    “那咋辦呀!”姚軍遠和修遠一下子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看向姚致遠。


    “我帶著夏穗上醫院,你們留在這裏呆著,別亂跑啊!”姚致遠安排道。


    “那你們快去吧!放心我們哪兒也不跑,我們烤麻雀。等著你們迴來一起吃。”姚軍遠說道。


    姚修遠也跟著趕緊保證道。


    姚致遠看著兩個弟弟道,“我可是非常相信你們啊!”見他倆又認真地點頭,他接著又道,“夏穗我們走。”


    姚夏穗一起身,腳如踩了棉花似的。一軟,倒了下來,“行了,夏穗,我背你。”


    姚致遠見狀彎下腰背著姚夏穗就衝了出去。


    姚致遠他們所在的地方,基本屬於城市的邊緣,離城中的醫院遠著呢!


    姚致遠背著夏穗走了一個半多小時了。大冬天裏他已經滿頭大汗的,原先輕快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致遠哥,你放我下來吧!我頭現在不暈了,能走了。”姚夏穗舉起胳膊襖袖子擦擦他頭上的汗。


    他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這一路走來從剛才問路的情況來說還要走半個多小時。


    “行了。你這百八十斤,我還背的動。”姚致遠輕笑著拒絕道,“夏穗,別晃,摔著了咋辦?”


    姚夏穗無奈道。“哥,我給你唱歌吧!”


    “別,你嗓子啞了,再說話了,別毀了嗓子,我可還想著以後聽咱家的小百靈唱歌呢!”姚致遠輕笑道。


    “唿!終於到了。”姚致遠小心地放下姚夏穗,然後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夏穗讓我歇會兒,咱在進去。”


    姚夏穗也跟著坐在台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情激動的紅色小將,“哥,我咋看著這醫院不太靠譜呢!”


    姚致遠這才注意到裏麵非常的吵雜,攙扶著她就進去了,隻見走廊的牆上都是大字報。


    一路走來最多的大字報是批判以薑大誌為首的反動學術權威……


    “醫生……醫生,我們要看病。”姚致遠拉著一個穿白大褂男同誌道。


    “看什麽病啊!醫生都在挨批呢!誰給你看呀!”男同誌不耐煩地說道,甩開姚致遠的手。


    待看清兩人穿的衣服後,男同誌立馬換上一張笑臉,“小將同誌,小將同誌,我不知道是你們。”他接著又道,“小將同誌,我說的是實話,現在這醫生,你看看這牆上貼的就知道了。”


    “哥,那咋整啊!”姚夏穗斜靠牆上慢慢地滑落坐到了走廊的長椅上。


    姚致遠撇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算是琢磨過來了,直接抓著他問道,“那你呢!你穿著白大褂不是醫生啊!”


    “不是,我真不是醫生,我跟本不會看病,我隻是管後勤的。”他哭喪著臉道,這小將的大手如鐵鉗似的,掙脫不開,看著他兇悍地樣子真是讓人害怕。


    “那醫生呢!”姚致遠焦急地問道,“你倒是說啊!”


    “要不在挨鬥,要不在刷廁所呢!”他左右看了看小聲地在姚致遠耳邊說道,“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他輕輕抽迴自己的手,悄悄地挪了挪,姚致遠又攥著他的手腕道,“我也不為難你,給我找個聽筒。”


    “這個好辦,這個好辦。”他舉起自己的手道,“小將同誌,這……”


    姚致遠鬆開了他,他轉身推開門進了辦公室,然後拿了副聽筒塞給了姚致遠。


    姚致遠直接把聽筒塞進了棉襖內,“謝了,我一會兒還迴來的。”


    姚致遠攙扶著姚夏穗想了想開始找廁所,兩人沒進過大醫院,對於廁所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


    跟個瞎貓似的,一間房一間房的看。


    “哥,這找了一層樓了,除了上廁所的沒看見刷廁所的。”姚夏穗啞著嗓子說道。“就是找到了,怎麽確定人家給咱看不看啊!”


    “放心,哥有辦法。”姚致遠胸有成足道,他深吸一口氣。半大的小子,以往在大人的羽翼下,哪兒獨自經曆過這種事啊!現在所有的事,都扛上了肩。


    “哥,咱們找完了這兩層樓的廁所了,怎麽沒有啊!”姚夏穗心慌意亂,口不擇言道。“哥你說我會不會死啊!這找不到醫生……”


    站在台上挨批的醫生,他們想找也不敢啊!


    況且這一路走來,就沒有幹正事的。


    “你瞎說什麽?”姚致遠捏著她的手腕道,“放心。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裏是門診大樓,咱們去後麵的住院部看看。”姚致遠這時候體力也恢複過來了,背著她直接朝後麵的四層樓,住院部走去。


    裏麵空蕩蕩的,各種病曆散落一地。上麵都是淩亂的腳印,牆上更是貼了一層又一層。


    姚夏穗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哥,這還是醫院嗎!我怎麽感覺像是電影裏,老蔣潰敗,國軍撤退時的樣子。”


    “噓……小聲說話。”姚致遠趕緊說道。


    “哦!”姚夏穗吐吐舌頭,乖乖地趴在他的後背上。


    住院部。隻有四層高,姚致遠背著她爬上了四樓,幸好姚致遠有先見之明,沒有爬樓梯,而是走的病床通道,都是斜坡。雖然路長了一些,可是比爬樓梯要輕鬆一些,尤其後背上背著百十來斤。


    “哥,你聽,走了這麽久。總算有個喘氣的了。”姚夏穗指指前方道。


    “噓……”姚致遠背著她躡手躡腳地朝聲音地來源處走去。


    待看見門頭上洗漱間,兄妹倆欣喜若狂,姚夏穗拍拍他的肩頭,指指裏麵,‘哥,進去啊!’


    姚致遠朝她微微搖頭,輕輕地把她放下,兄妹倆就站在了外麵。


    不是姚致遠多心,他們穿著這身衣服,冒冒然進去,萬一把人給嚇著了,可就糟了。


    姚夏穗雖然不知道致遠哥為什麽這樣做,但聽話地靠在了牆壁上。


    兩人清楚地聽見裏麵傳來說話聲。


    “老景,你洗幹淨點兒。”一個清亮且溫潤的男中音響起。


    “老薑,廁所而已,差不多就行了,何必那麽認真。”又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大咧咧地聲音中,透露著不以為然。


    “什麽叫差不多,必須刷幹淨了。”先前地男人老薑認真地說道。


    “我說老薑啊!不就是刷個廁所嗎?要那麽認真嗎?”後一個男人老景又嘟嘟囔囔道,“你就是洗的再幹淨,它不還是廁所。”


    “這世界上最怕認真二字。”又插進一個粗狂的聲音道,“老景,老薑你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老單,你小心點兒,你的腰不好,這水桶我來提。”老薑幫著一塊兒把鐵皮水桶給提了下來。


    老單擺擺手,一咧嘴笑道,“沒事,沒事,瞎操心,想當年扛著機槍急行軍,這點兒水算什麽。”


    “什麽叫沒事,小心舊傷複發,到時候有你受的。”老薑沒好氣地說道。


    “來來,擦擦這木板。”老單拿著抹布放進水桶裏,然後擰幹,擦擦打著隔斷的廁所。“老子,現在伺候你們啊!”


    “小心點兒,小心舊傷複發。”老景酸溜溜地說道,“看你倆一唱一和的,跟穿一條腿褲子似的,真是讓人看不慣。”


    “哎……老景話可不能這麽說啊!這要是讓幫子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聽見又是事。”老單單手掐腰,一手拍著老景的肩膀道,“單忠信,我問你,那條褲子穿哪兒去了,你讓我咋迴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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