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記得她小嬸說:這排子房是清康熙年間用來給八旗子弟兵和他們的家屬們臨時居住的。由於這種房型節省材料、便於管理、向陽保暖,那時被廣泛采用,現在依然用。


    這種房排與排的間距大致三四米,沒有獨立的廚房、茅房等生活設施,每間14-16平方米。有的把中間一間前後隔開,配給左右鄰間,就形成了兩個一間半的“刀把房”,前間朝陽,後間隻有北向的後窗。


    且這種房子進深短,一開門室內一覽無餘。大多數人家用“陽光換廚房”,擋住自家向陽的前窗蓋起小廚房,由於終日難見陽光,室內大多“黑糊糊、油膩膩”。“排子房”把門的首戶大多是公共廁所,衛生條件差,街坊們管這叫“聞著味兒迴家”。


    姚博遠剛進農場,不用說他要是申請住房,那是刀把房沒跑!她怎麽舍得讓兒子受那罪,從姚灣村到東方紅農場步行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


    大娘聽著細碎的笑聲,看著他微微聳動的肩膀,“你小子,別偷笑,別以為我們讓你們住家裏,就同意了,這事還得爺爺首肯才對。”


    當娘的沒有不了解自個孩子的,即便看不清,也能感覺到這小子的情緒變化。


    “還有你這麽有信心能當上農場工人啊!”姚長山當場潑起冷水來。


    這下姚博遠不確定了,雖說他在農事上絕對的有信心,不過這事事無絕對。


    “這事還是等你見過工再說吧!”姚長山說道,“現在迴去睡覺。”


    “爹……”姚博遠喊道。


    “叫爹也沒用,睡覺!”姚長山揮手道,擺出了一副這事以後再談。


    姚博遠再不甘心也轉身迴了房間,看來還得等見了工再說。


    “娘,明兒可以給我些衣服嗎,還有糧食……”姚博遠站在簾子外說道。


    “知道了,還不趕緊去睡覺。”大娘沒好氣地說道。


    這嘴裏還嘮叨道。“這兒媳婦,還沒見著呢!東西就大把大把的往外撒,也不知能收迴來不。”


    “那爹娘,你們休息吧!”姚博遠在簾子外說道。


    姚長山拉開被子躺了下去。笑道,“這要不成了,收不迴來,你去要迴來不得了。”


    “俺是那樣的人嗎?隻不過發句牢騷。”大娘歎口氣道。


    “我明白,你是怕博遠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姚長山樂嗬嗬笑道,“放心吧!不會的。咱家博遠你還不清楚啊!”


    大娘摸了摸睡在裏邊的孩子,沒有蹬被子,躺下道,“行了,睡吧!”


    這男人啊!總是不再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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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天不亮大家就起來了 ,雖然雪早就停了,不過這積雪卻也不薄。男人們掃雪的掃雪,不光是院子裏的雪,還有家家戶戶得各掃門前雪。


    整個村子的道路都被鏟的幹幹淨淨的。不出村的話,行走不受任何影響。


    過年期間,大雪封門家裏儲存的食物足夠,所以即使不出門也沒關係。


    天一亮,姚博遠就帶著大娘準備好的衣服和口糧,跑到了十裏村。


    大娘望著孩子遠去的背影,姚奶奶拍拍她的肩膀道。“孩子大了,兒大不由娘啊!”


    “娘,咱家博遠長大了。”她迴頭笑道,“俺也快當婆婆了,老了。”


    “在俺麵前你還沒資格稱老。”姚奶奶上下打量著她哂笑道。


    “娘,俺說錯話了。”她趕緊補救道。


    “行了。實話往往最難聽。”姚奶奶迴身朝屋內走去。


    大年初三,田勝利則陪著姚長青去縣裏麵參加文藝匯演,其他人是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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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年初四姑爺和姚長青兩口子去了市裏,徒步走到縣裏,坐上上午唯一一班去市裏的公共汽車。


    下車又走了二十分鍾才到了市棉紡廠家屬院。


    “她爸。我可跟你說,小叔子和弟妹馬上就來了,你不許再板著臉。大過年的,你看你那臉跟黑臉包公似的,嚇得孩子們都不敢大聲說話。”周芸正板著小板凳,擇菜,頭也不迴地埋怨道。


    這個年過的真是糟心。


    “你懂什麽?我還不是為了勝利好!”田德勝皺著眉頭道。


    “行我不懂,可我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周芸迴頭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道,“人家兩口子過得好好的,你非得當這個惡人幹啥?”


    “這長兄如父,我不操心誰操心。”田德勝愁眉苦臉道,“我都沒臉見父母。”


    周芸放下手裏的蘿卜,轉過身來道,“說實在話,這就是當父母的有時候也不能這麽做。”


    “你知道啥?做你的飯吧!瞎操心。”田德勝語氣不善道。


    周芸一聽這話給氣的差點兒把眼前的蘿卜給踹了,揮出去的腳,又收了迴來,不是不生氣,而是踹了眼前的菜,中午他們吃啥。


    於是她氣哼哼地道,“行,你老田家的事,俺管不了。”


    田德勝也知道一句話把媳婦兒給得罪了,不過他現在真沒心情去安撫她。


    “我給你說啊!周芸,一會兒勝利兩口子來了,你給我絆著勝利,我瞅個機會給弟妹說說。”田德勝還是不死心道。


    周芸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真是都快魔怔了。”


    老田家的這個一家之主,可沒少給他弟弟找醫院和老中醫,隻要有點兒風吹草動,就聞風而動。


    不過他可沒找啥偏方,他也怕好心辦壞事。且每次弟妹他們看過醫生,醫生都連連搖頭,連藥都不給開,這還不明白,吃藥沒用!


    “大哥、嫂子,我們來了。”田勝利在門外喊道。


    棉紡廠家屬院可是一排排的紅磚瓦房,這年代可是非常讓人羨慕的房子。


    周芸忙站起來,朝外走去。


    身後傳來田德勝的聲音,“周芸你可得見機行事。”


    周芸無奈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我也得有機會才行。’


    周芸換上一副笑臉。打開門熱情地歡迎道,“小叔子、弟妹你們來了。”


    “大嫂,過年好!”田勝利和姚長青還沒進門呢,兩口子這年先拜上了。


    “好。好,快進來吧!”周芸側身讓開,讓他們兩口子進去。


    田勝利和姚長青一進去,就看見橫刀立馬坐在椅子上的田德勝,“大哥,過年好。”


    田德勝一撩眼皮子道,“來了,坐吧!”他接著說道,“上次的事咱還沒談完呢!”


    田勝利的剛才還笑眯眯地麵容,慢慢地耷拉下來。


    周芸無語地搖搖頭。心裏腹誹:‘好歹也等吃了飯再說啊!這才剛來,屁股還沒坐到板凳上呢!就提這事,這不成心讓人不舒服。’


    周芸趕緊道,“小叔子,弟妹。你說,你們來吧,帶這麽多東西幹啥。真是的。”別的不說,這一對兒母雞,就夠厚重了。


    “大嫂,這雞在養些日子,天暖了就該下蛋 。留著給孩子們補身子。”姚長青笑道,“也不占多的的地兒。”


    周芸提溜著母雞,直接關進了房子前,私自搭建的板房裏了。


    臨走時周芸背對著田勝利兩口子瞪了田德勝一眼。


    很快轉身迴來的周芸道,“趕緊坐,趕緊坐。”她搬來兩把小椅子遞給他們二人道。


    “這些都是家裏的山貨。不值幾個錢,給孩子當零嘴吃。”姚長青笑著把竹籃子放到了桌子上道。


    “咳咳……”田德勝清清嗓子剛要說話,就被田勝利打斷道,“正好,大哥、大嫂我也有話說。這過完年,我們就要迴老丈人家住了。”


    一句話差點兒沒把田德勝給氣得吐血,周芸道,“村裏有你們的房子。”現在誰家住房不緊張,四代同堂窩在一間房裏的都有。


    她家是單位分配的房子,一家六口才一間房子,這還是由於他家那口子立功的獎勵。


    棉紡廠大部分的職工都是女工,可這紡織機器要是壞了,它還得靠男人修。他家男人就是修機器的,管理和保養著十幾台大型紡織機。


    產品的合格率那是百分之百,在技術方麵沒得說,誰都得豎起大拇指。


    每年下達的生產指標都是超額和提前完成,至於立功是因為他研製成功了排氣棉箱和梳棉機自調勻整裝置,實現了清棉與梳棉的聯合,從而取消成卷工序和清棉成卷裝置,節省大量搬運工作,提高了效率。


    “沒有,不過小舅子馬上要蓋新房,一套院子分割成兩樁小院就沒問題。這樣還挨著老泰山家,有他們照應著,這日子也過的舒心。”田勝利是大大的表現自己有多麽的喜歡。


    ‘舒心,你是舒心了,可他難過的想趴在老父的墳頭上大哭,不孝啊!’田德勝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啪……”他拍了桌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著田勝利怒目相向。


    田勝利毫不示弱,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家的大哥,表達著在那件事上,沒得談。


    一時間劍拔弩張,兩人間是火花四射,兩個妯娌對這兩頭倔驢是也不可奈何。


    就在氣氛窒息時,“哇哇……”躺在屋裏床上的兩歲的孩子哭了起來。


    “呃……我去看孩子。”田德勝最終無奈地說道,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刹那間令人窒息的氣氛,消散的無影無蹤。


    “媽媽,小叔來了嗎,小叔來嗎?”門外傳來三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


    “大妞、二妞、三妞,還不趕緊進來,小叔給你們帶好東西來了。”田勝利朝門外喊道。


    一下子進來三個丫頭,衣服雖然破舊但勝在幹淨整潔,最大的已經十四了,最小的也八九歲了,水靈靈,花一樣的好看。


    ps:


    感謝綺羅雨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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