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錚找到她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校園的河邊對著一池碧綠的湖水發愣。湖邊長長的柳樹倒垂下來,掩映著無光山色,那些藏在舊時光裏的記憶似乎也跟著燦爛起來。

    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穆雨寧受驚,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林承錚莞爾,站在她的身後打趣:“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看到來人是林承錚,穆雨寧臉一紅,又悻悻然坐下來:“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林承錚聳聳肩:“我以為我這麽大一個大活人走過來,任誰都會刮目相看一番,到你這裏倒好,居然直接對我視而不見。”

    穆雨寧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對他表示感謝:“昨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在林承錚的眼神下無所遁形,不由得被他看的發毛。

    林承錚搖頭:“你不應該謝我,最應該感謝的另有其人。”夏天,衣服穿得不能太多。盡管她已經很保守的穿了相對高領的連衣裙將大部分的肌膚都藏了起來。卻依舊逃不過林承錚銳利的雙目。

    立刻感覺有點不自然。

    “是你找警察把我救出來的啊,要不是你,天曉得事情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穆雨寧有點頭疼的揉揉眼角,“我都要走了還發生這樣的事情,讓我對美國開始心有餘悸起來。”

    林承錚卻一點也不奇怪的說道:“這很正常,每天晚上這裏不知道要多少類似的事情,道貌岸然的偽裝之下有多少衣冠禽獸也隻有上帝知道了。”他的語氣驀然轉為正經,“雨寧,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看的出來蘇子墨是真的愛你,如果你還愛他,就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吧。”

    穆雨寧近乎傻眼的望著林承錚:“承錚,你什麽時候變成好人了?”

    林承錚氣歪了嘴巴:“敢情我在你眼裏就一直是個壞人!”

    再次被逗笑,穆雨寧趕緊討饒:“我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你未免變得也太快了吧,前幾天還跟他打架呢,現在就幫他說好話了?”

    林承錚搖頭:“我隻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客觀的分析而已,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們都枕了這麽多年了,這得多大的福分啊。”

    穆雨寧撇嘴:“可是我們都是同床異夢。”語氣是掩不住的低落。

    “你怎麽知道是同床異夢呢,說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們已經同床同夢了呢。”

    穆雨寧沒好氣,頂迴去:“承錚,你什麽時候改行了?”

    林承錚嘿嘿一笑:“這不是業餘的嘛。”

    穆雨寧失笑:“算了,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我要迴國了,叫你出來是跟你道別的。”

    林承錚瞳孔一縮:“什麽時候走?”

    “晚上的機票。”

    “蘇子墨知道嗎?”

    她搖頭,繼而又警告他:“你別這麽無聊告訴他啊,我想先安靜一下,好好想一想,再也不想這麽衝動做決定了。”

    林承錚心思一動,覺得也有道理,於是沒有再勸她:“可是你要怎麽離開呢,你一走蘇子墨肯定知道。”

    穆雨寧微笑的看著林承錚。

    林承錚再次氣歪了自己的嘴巴。

    林承錚覺得自己最近一定忘了燒香。要不然怎麽會接二連三的當了炮灰。就在蘇子墨知道穆雨寧上飛機的那一刻,林承錚卻硬要拉著他把酒言歡,於是,這一次他沒得還手,卻蘇子墨狠狠揍了兩拳,還留下他的一聲警告:“下次再找你算賬。”

    林承錚靠在沙發上哀嚎出聲,衝著他心急火燎的背影喊:“就衝你這句話,我詛咒你追不上雨寧!”

    如果上帝有耳朵,一定會聽到這群人之中歡快的心跳聲。

    穆雨寧上了飛機,如前幾次一樣閉目養神。不多久,身邊的位置就凹陷了下去。她的心稍稍一提。卻強迫自己不睜開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對方用英文與空姐交談,要求加一份報紙和一張毯子,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語調。她緊繃的心弦驀地放下來,暗罵自己的癡傻。都已經瞞著他了,機票也是在朋友的幫忙下弄來的,他怎麽可能來得及呢?在心底喟然歎息一聲。

    穆雨寧終於睜開眼,的確,身邊坐著一個不認識的美國男人。她又靠迴了自己的位置上,伴隨著飛機起飛的轟鳴聲,衝向夜空,飛迴自己的故土。將那個一路追來的男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迴大成的手續變得相當順利。因為有了畢業證書的緣故,甚至比前幾次都還要吃香。她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無疑給自己鍍了一層金。

    已經迴國一個星期,可是她卻沒有蘇子墨的任何消息。他似乎消失了,徹底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去往大成的地鐵也都沒有再做錯,所以不可能發生與蘇子墨再次在地鐵偶遇的事情。

    莫玉華打電話來說要為她吸塵接風,慶祝順利學成歸來。水天一色的房子仰賴大哥的幫忙已經全部弄好,於是穆雨寧提議還是買菜兩人去新房子燒吧。

    莫玉華沒有意見,來接她下班。兩人興匆匆的逛了超市,迴了水天一色。

    再次迴來,穆雨寧終於在這裏找到了家的歸屬感。她跑過去拉開窗簾,打開陽台門,讓晚風,夕陽,都融融的流瀉進來。

    她站在陽台上張開雙臂,用力的唿吸,卻發現對麵的陽台上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子。於是叫莫玉華來,問:“那不是汪馨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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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玉華看也沒看便說:“是啊,那房子已經賣了。”

    “啊——”穆雨寧不解,“為什麽?”

    莫玉華聳聳肩:“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很多事情,嗯,不過就在你迴來的前幾天才塵埃落定,我們的市長貪汙受賄,牽連甚廣,被英明決策的韓局長一把抓了。”

    韓紹宇作為反貪局的局長,調查貪汙案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穆雨寧不明白的是:“那這件事情跟汪馨蓉有什麽關係?”

    莫玉華歎了一口氣:“也幸虧你去了美國,不然肯定也受連累,你還記得跟汪馨蓉在一起的那個胖胖的男人吧,他就是我們的市長了,哦,不,是前市長,”莫玉華端著茶杯嗤之以鼻,“汪馨蓉那女人還以為自己攀上高枝了呢,妄想通過他與我們抗衡,同時又給自己的工作謀取福利。”

    穆雨寧啞然。這也算是一種官場的潛規則。隻是她那麽精明的一個人。

    “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莫玉華似乎看穿了穆雨寧的心思,“聰明並不是不好,但她那樣處處算計的人,最後卻將自己算計了進去。也不值得可憐。”莫玉華的言語間對汪馨蓉滿是不屑。

    穆雨寧點頭,害人終害己。莫玉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興致勃勃的看著她道:“說起來這件案子你也有很大的功勞啊,應該讓韓紹宇好好獎勵你一下。”

    “我?”穆雨寧指著自己的鼻子,“你不是說我出國正好嗎?怎麽又跟我有關係了。”

    “當然。”莫玉華打了個響指,“韓局長可是在你家安裝了監視器,又使用美男計在汪馨蓉那安裝了竊聽器這才人贓俱獲的。”

    穆雨寧一愣:“你說韓紹宇在我這裏安裝了監視器?”

    莫玉華點頭,笑得很歡樂:“是啊,所以我說汪馨蓉那女人簡直就是自己找死啊,哎。”

    穆雨寧又好氣又好笑,終於明白上次韓紹宇帶著人來幹嘛來了,算了算了,好歹幫她裝了寬帶,也算是功德一件。

    兩人做了菜,坐下來吃飯。

    莫玉華說了很多最近發生的事情,緊接著又問穆雨寧:“蘇子墨呢,你跟蘇子墨到底怎麽樣了。”

    “……”穆雨寧咬著筷子,看了莫玉華一眼,“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還好意思問我!”

    兩人打成一團,直到外麵有人按門鈴。對望一眼,穆雨寧問:“誰啊。”

    原來是要交物業費的。

    莫玉華靠在沙發上笑得東倒西歪。

    穆雨寧忍著發飆的衝動,她的內心裏是否還抱著那樣的一絲念頭?真是可恥。

    等莫玉華笑夠了,穆雨寧的氣差不多也消了,莫玉華突地對她說:“對了,忘了告訴你,韓紹宇似乎要調任北京了。”

    穆雨寧驀地抬起頭,驚訝的問:“真的?”

    莫玉華攤攤手:“小道消息,目前還沒有得到官方的證實。”

    說起北京,穆雨寧就想起顧明橋。不知她一個人在北京生活的可好,穆雨寧靠在莫玉華的身上對她說:“你說韓紹宇去北京是不是老天還想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呢。”她總是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一如莫玉華和林承錚,可是林承錚的話又讓她反思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即使心中有對方,也不一定要在一起不是嗎?

    莫玉華似乎在思考什麽,突然沒了聲音。

    穆雨寧驀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跑進房間,然後又火速的跑出來,手上多了一個精巧的盒子,遞給莫玉華。

    莫玉華側目:“你送給我的禮物?”她似乎很驚喜,就要接過去。

    穆雨寧很大方的給了她,卻在她的身邊坐下來:“是送給你你的禮物,不過不是我給的,是承錚讓我轉交的。”

    莫玉華原本的笑容僵了僵,拆東西的手也有點停滯,而後將東西放在了茶幾上,似乎沒有了期待,穆雨寧奇怪:“你怎麽不拆了,快拆開看看啊。”

    莫玉華拗不過穆雨寧的催促,這才慢慢悠悠的拆開來。古樸的木盒上鐫刻著細致而古樸的花紋,古色古香,金屬的銅扣設計精巧,莫玉華的手輕輕一按,便啪嗒一聲打開來。裏麵安靜的躺著一把玉梳。墨綠色的梳子內部似乎還有棉絮在流動。

    歎為觀止。

    穆雨寧控製不住發出了驚唿。莫玉華也是唿吸一窒。這是……

    “哦,天啊,玉華,我沒有看錯吧,這是真的玉梳吧,哎,你看看,是不是上次在電視上拍賣的那一個,叫什麽來著,就是這個吧,就是這個吧……”穆雨寧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那是有一次林承錚還在國內的時候他們一起逛街偶然在一個電視節目上看到的拍賣品。最後被人買走。當時莫玉華就讚歎了一句,誰能得到那把玉梳必是被心愛之人疼寵著。

    莫玉華的目光有點濡濕。手也有點顫抖。

    穆雨寧看她的樣子,既高興又難過。林承錚明明是愛她的,可是卻不迴來:“玉華……”穆雨寧還想安慰她幾句。

    莫玉華卻猛然清醒過來似地,淡定的闔上了盒子,就連原本眼中的激動也一並褪去,隻留下點點星光,她鎮定自若的笑道:“真的很漂亮,不過應該是假的吧,我聽說這把梳子最後被一個港澳富商買走了,怎麽也輪不到他的手上。”她不傻,明知道這真的不能再真,卻還要這麽假意的說著違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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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雨寧不辯駁,順了她的話:“但是也值得珍藏,對吧。”

    莫玉華點點頭,拿走了那件東西。

    莫玉華走後,穆雨寧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她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什麽都不想,隻是看著外邊的璀璨燈光亮起,最後又漸漸沉寂下去。

    她很少主動給韓紹宇打電話。所以當韓紹宇剛剛離開局裏,接到她的電話時顯得有幾分詫異。

    穆雨寧微笑與他打招唿:“嗨,韓紹宇,沒有把我忘了吧。”

    韓紹宇在那邊哂笑:“要把你忘了也挺難的。”

    穆雨寧隻當他玩笑,並沒有什麽異常:“那我真榮幸,有空嗎?我明天請你吃個飯吧。”

    韓紹宇挑挑眉,迴應道:“你中了樂透了?”

    “什麽意思?”穆雨寧先反應不過來,而後才意識到他什麽意思,不由得辯駁,“你看我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韓紹宇搖頭:“不像。”

    穆雨寧剛覺得滿意,他又潑了冷水:“是很像。”

    “韓紹宇!”她又好氣又好笑的大叫。

    那邊的韓紹宇也低笑起來,氣氛似乎一下就融洽了起來,韓紹宇問她:“迴來還習慣吧。”

    “挺好的,謝謝關心,”她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於是道,“那你先開車吧,我們明天再說。”

    韓紹宇說好,平靜的與她道了晚安,收了線。

    再次看到韓紹宇的時候,穆雨寧有種不敢相認的感覺。他給人的感覺太寒冷了。頎長的身軀挺拔有型,即使是炎炎夏日,他一進來,溫度似乎立刻低了好幾度。

    穆雨寧咧了咧嘴,招唿他坐下來。

    他比以前黑了,也瘦了。

    穆雨寧點了餐,韓紹宇隻說一樣。他這樣的麵無表情讓她倍覺壓力,不自覺的清了清喉嚨。

    韓紹宇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裏,很快的露出一絲揶揄。

    “你最近工作很辛苦?”穆雨寧總算開口了,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安全的話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麵對韓紹宇的時候會緊張,就像學生看到自己的老師,總感覺不自在。

    韓紹宇挑眉,換了個隨意的姿勢,壓迫頓時小了很多:“怎麽這麽問?”

    “因為我看你又黑又瘦。”穆雨寧忍不住道。

    韓紹宇一愣,終於勾唇笑:“他們都說我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你倒好,是說我難看了嗎?”

    三言兩語,成功破冰。

    穆雨寧被逗笑,終於不再感到那麽緊張:“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純粹的關心一下而已,我也是才知道原來那個案子那麽轟動,都上了央視了。”

    韓紹宇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但也並不高興,隻是一貫從容的點點頭:“我知道,不過那個案子沒什麽大不了的。那隻是我的工作而已。”他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子上敲出一段旋律。雖然穆雨寧不知道那是什麽,卻可以確定他心裏有事。

    “是因為汪馨蓉嗎?”她問。

    韓紹宇抬頭看她。穆雨寧泰然自若的說道:“是因為汪馨蓉讓你感到負罪嗎?”

    他終於笑了,收起了自己的手:“你去美國選修了心理學?”

    穆雨寧不卑不亢的迴道:“一般而已。”

    “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

    穆雨寧的笑容保持著一定的弧度,最後才道:“還好,其實你沒必要覺得愧疚,你也說了那是你的工作,何況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韓紹宇盯著她幾秒,才搖頭:“事情並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利用了她。”

    沒有對錯,隻是為了工作想盡一切辦法而已。

    “可是你也代她像法官求情了啊,不是輕判了嘛,不要放在心上了。”

    韓紹宇好笑的反問:“你哪個眼睛看出來我放在心上了?”

    穆雨寧赧然。幸好服務員即使上菜挽救了她的尷尬。

    韓紹宇也沒有再咄咄逼人,他們安靜的享用美食。

    吃到一半的時候穆雨寧又問:“那你要調去北京的事情是真的嗎?”

    韓紹宇哦了一聲,迴答的模棱兩可。

    “是不是真的啊。”穆雨寧追問了一句。

    韓紹宇終於點頭:“是真的。”

    “什麽時候的事情。”

    “等我把這邊的工作交接完了安排好了,就走了吧。”他聳聳肩,沒有任何的期待與興奮。

    穆雨寧看他的樣子:“你不想去?”

    韓紹宇終於抬頭正眼看了她一眼:“工作而已,在哪裏有區別嗎?”

    穆雨寧還想說什麽,目光卻被走進來的那對人吸引。

    是蘇震和——韓紹宇的母親。

    穆雨寧錯愕的表情讓韓紹宇起疑,跟著迴頭,就與張子妍打了個照麵。

    張子妍驚訝的看著韓紹宇以及她對麵有點驚嚇的穆雨寧,臉色也跟著一白。蘇震看到穆雨寧,倒是很自然的上前招唿:“雨寧,你也在這裏啊。”

    “是啊,蘇律師,你們來吃飯啊。”

    韓紹宇緊繃著臉色,張子妍對他說:“紹宇……”不過下麵的話還沒說完,韓紹宇已經打斷,問穆雨寧,“吃飽了嗎?”

    穆雨寧點頭,韓紹宇站起來結賬,將張子妍扔在後麵,穆雨寧追上去攔住他:“是我請你出來的,幹嘛你買單啊。”她搶著付錢。

    韓紹宇沒有再搶,等她付完錢,兩人便要離開。

    張子妍追出來在背後喊他:“紹宇!”

    韓紹宇仿佛沒有聽到一般,隻顧著往前走。張子妍拉住他。

    穆雨寧不便呆著,正想退到一邊卻被韓紹宇阻止,迴頭對張子妍說:“我跟朋友還有事情,你打算跟著我們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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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妍看著穆雨寧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說:“紹宇,你別這樣。”

    “別這樣?別哪樣?”現在的韓紹宇全身都籠罩著寒冰,靠近一點就會被他生冷的氣息所覆蓋。穆雨寧看著張子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嘴好幾次才道:“你明知道她是你……”

    “是什麽?”韓紹宇在逼她。

    張子妍最後鬆了手,閉了嘴,頹然往迴走。

    韓紹宇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便走。穆雨寧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直到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鍾,走到一個公園的時候,韓紹宇才在路邊的長凳上坐下來,他似乎有了傾訴的欲望,對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穆雨寧不語,卻搖頭,對待每個人的態度不同都證明每個人身後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與往事。就像蘇子墨對蘇震,韓紹宇對他的母親,肯定都是存在著心結才會這樣。

    她眼中的憐憫與同情讓韓紹宇有點懊惱的低吼:“收起你那同情的眼神吧,我不需要。”

    穆雨寧錯愕。韓紹宇卻自顧自的開口:“你知道一個剛剛被生下不多久就被扔下,隻靠一個小姐姐獨自帶他大的艱難嗎?”

    穆雨寧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韓紹宇卻苦笑:“沒錯,那個人就是我,我的母親,就在生下我幾個月之後,走了。我的姐姐,也還是一個孩子,可是卻承擔起了照顧我的責任。”都說幾歲的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可是韓紹宇的記憶卻好的出奇似乎從出生之日起,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與眾不同。所謂的父親也隻是印象中的一個代名詞,一個月甚至是幾個月才能見一次,空蕩蕩的房子裏自己哭起來都能聽到迴音,姐姐小小的身體卻要背著他抱著他不停的哄著他。

    所以他愛自己的姐姐,長大了之後不遺餘力的對自己的姐姐好,這些,都是因為點點滴滴的恩情累積起來的。

    穆雨寧的心似乎跟跟著他泛疼起來,第一次聽韓紹宇提起自己的過去,原以為他那麽霸道那麽跋扈的一個人,傲人的身世足以讓他風光無限,可那些都隻是表麵的。

    “那你的母親是後來迴來的嗎?”穆雨寧開口問。

    韓紹宇嗤笑了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後來我跟姐姐就被奶奶接到了這裏,對於他們的事情,一無所知。”也就是說,他的記憶是有斷層和空白的。

    穆雨寧再次覺得自己很幸福。至少家庭和睦,不像他與蘇子墨,原來小時候都過得這麽辛苦。再光鮮亮麗的表麵又如何,背後都是傷痕累累,他們隻是用這樣偽裝的表麵掩蓋了不堪迴首的過去。

    穆雨寧安慰他:“別多想了,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有大好的前途不是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嗎?韓紹宇心底卻轉動著另一個念頭,沒有過去。隻是才剛剛開始而已。

    “對了,你媽媽認識蘇震?”穆雨寧很奇怪,“她好像跟蘇律師很熟悉啊。”

    韓紹宇卻突然站起來說:“不清楚,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情,我送你迴去吧。”

    穆雨寧搖頭:“沒關係,我自己迴去就可以了。你先走吧。”

    韓紹宇不再耽擱,先離開了。

    穆雨寧要搭車,必須往迴走,當她迴到剛才的那家飯店時,卻看到張子妍和蘇震還在。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自己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蘇震的背麵和張子妍的正麵。她似乎很激動,舉著手說著什麽,卻看到蘇震搖了搖頭,她伸出手,卻被蘇震甩開。她顯得很著急,穆雨寧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最後隻看到張子妍站了起來,壓了壓自己的眼角才走出來。她趕緊躲到了一邊,確定她離開之後才從拐角走出。

    沒想到蘇震卻站在她的身後叫她:“雨寧。”

    穆雨寧有種被抓到的狼狽。不得已,隻好訕笑著迴頭:“蘇律師。”

    蘇震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笑容看起來溫和而包容:“你現在有時間嗎?陪我走走吧。”

    穆雨寧與他一起慢慢的走。

    路邊偶有父母拉著孩子的手走過,還有父親背著孩子過馬路,蘇震每每看到這樣才場景總是一臉的豔羨。

    穆雨寧關心他道:“您的身體沒事了吧。”

    蘇震迴神:“沒事了,一把老骨頭了,不經用了。”

    “您別這麽說,”穆雨寧答,“您的身體好著呢。”

    蘇震笑笑,主動道:“你認識剛才的女人吧?”

    “您說韓紹宇的母親嗎?”穆雨寧有點不好意思,“見過幾麵。”

    蘇震點頭:“她是韓紹宇的母親沒錯,不過也是子墨的母親。”

    哐當一聲,穆雨寧手上的包掉到了地上。

    相對於她的震驚,蘇震也是有準備的,所以苦笑道:“很驚訝是不是?不過都是真的,她是子墨的母親。”

    穆雨寧無法消化這樣的消息,好半天訥訥的開口:“這麽說,蘇子墨和韓紹宇是兄弟?”她被這樣的想法駭著。

    蘇震再次點頭:“是的,他們是兄弟。”

    很多的問題都有了答案。比如偶爾穆雨寧會覺得他們有著相似的側臉,再比如他們身上有著相同冷漠的氣質,再比如他們有著相同的血型……

    蘇震的話幽幽的在她耳邊響起:“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誰不苦呢。穆雨寧想,蘇子墨和韓紹宇,同為一個母親所生,卻都得不到母愛,誰不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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