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雨寧起的很晚。還帶著濃重的黑眼圈。

    顧明橋看到她的時候,驚唿了一聲:“天啊,我們的國寶怎麽跑出來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照鏡子的時候她也被嚇了一跳。

    見她氣色不佳,顧明橋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不過仍是語帶輕鬆的說:“我聽師兄說你在美國做的很好。”

    說起林承錚,穆雨寧的眼底也有溫暖的笑意:“這還多虧了他這麽多年的照顧。”

    顧明橋攪動著手上的咖啡:“不要緊,他是個好人,不會介意的。”

    穆雨寧點點頭,小心的看著顧明橋的臉色:“我昨天晚上收到他的郵件,他說過幾天要迴來了。”

    顧明橋一片坦然:“那挺好啊,我都好久沒有看到他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他吧。”

    穆雨寧點點頭,看來林承錚這次注定要铩羽而歸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也聊到了海天與大成。

    正當穆雨寧打算告訴她自己要去大成的時候,意外的聽到身後傳來清脆的叫聲:“姐姐!”

    會這麽叫她的,舍楊韓瞳小姑娘其誰?隻是這都三十幾歲的女人了,實在當不起這聲姐姐了。

    而後,又聽到她叫:“明橋姐姐。”

    一個白色的身影迅速掠過她的身邊撲進顧明橋的懷裏。穆雨寧這才汗顏,原來是自己誤會了。想她一個背影,怎麽可能被認出來。

    兩年的時間不見,曈曈長高了,也變得更加漂亮了。不得不說,繼承了母親姣好的容貌。

    顧明橋顯然跟她很熟,很熟練的抱著她,沒多久,穆雨寧就聽到有人與她打招唿:“穆小姐。”

    來人是韓香惠。

    ##第四章

    韓香惠還是那麽氣質優雅,高貴出眾。倒是曈曈,看到穆雨寧的事情愣了愣,小小的年紀對於一個兩年未見的人來說,記憶的確是短的可憐。

    穆雨寧微笑著與她打招唿:“曈曈,好久不見。”

    小姑娘先是愣了愣,然後一骨碌的跳下顧明橋的大腿朝她跑過來,抱著她又笑又跳,她是個不怕生的姑娘:“姐姐,是你。”

    顧明橋的目光閃了閃。

    穆雨寧還是尷尬。韓香惠解圍說:“曈曈,叫穆阿姨。”

    也許是看穆雨寧今時今日的打扮的確不適合姐姐這個稱唿,曈曈嘟著嘴,卻還是聽話的叫了聲:“穆阿姨。”

    穆雨寧在心底歎氣,所有的童真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就在曈曈身上,看到了一種被鮮明調教與束縛的痕跡。

    作為韓紹宇的姐姐,韓香惠明白韓紹宇的心思,如果說兩年前的穆雨寧隻是因為單純善良和沒有心機而被韓老太太看中的話,那麽今時今日的她或確有資格與韓紹宇站在一起。

    隻是,她並不看好。因為再怎麽改變,也無法骨子裏的溫順。韓紹宇的仕途正一路順暢,他需要一個像顧明橋這樣熱烈大方,專業而知性,無論是外表還是家世上都足以與韓紹宇匹敵的女人。

    他們閑聊了一會兒,穆雨寧知道韓老太太因為身體不好又住院了。心裏有點難過。所以打算去看看她。

    然後母親打電話來問她迴不迴來吃飯,她就借故離開了。

    她始終噙著淡淡的笑,這兩年,她也學會了偽裝,將大多數不開心的情緒深埋心底。四月的風已經溫和起來。

    陽光溫暖而明媚。她獨自走在街頭,看到路口有個新開張的樓盤。

    水天一色。

    綠色的水,青色的山,藍色的天,還有一對牽手相攜迴家的男女的背影,隱隱約約露出半個側臉,卻能從他們半露的嘴角裏品出迴家的幸福。

    她有家,卻沒有屬於自己的家。

    那個曾經住了三年自以為會是一輩子的家,如今早已成了別人的吧。她突然很傷感。人都三十多歲了,卻還在漂泊。

    她走進銷售的展廳。他們的接待小姐也如他們的樓盤給人的感覺那麽清新,淡雅。

    “小姐,你要看房子嗎?”

    穆雨寧點點頭,在展示台的周圍走了一圈。卻並無中意的。就在剛才,她突然決定買個六十平米的單身套房,作為自己的蝸居。

    這裏距離上班的地方和父母的家並不遠,也許是最好的方法。

    她看了外麵貼出來的樓盤的標價,以她目前的經濟實力,也許真的隻夠首付的。可是有個家,才有個安心可以依靠停泊的港灣。

    “小姐?”售樓小姐看她出神,又輕輕的叫了一聲。

    穆雨寧微微側頭,正好瞧見整個樓盤最裏邊的一幢小巧而精致的樓宇,設計的極其簡單大方。與對麵的房子形成強烈的風格對比。

    她指著那個樓宇問:“這裏賣完了嗎?”

    售樓小姐搖了搖頭,因為這幢房子位置偏僻,當時並不打算建造,而且設計風格也不奢華,建造的都是小戶型,所以並沒有人看中。

    “那我想要一個六十平米的小戶型,有嗎?”

    售樓小姐眼睛一亮,笑容也跟著生動了起來:“小姐,您真是好眼光,這裏的戶型就是六十平米的。還沒有賣出過,您可以挑選個好的位置。”

    穆雨寧也跟著笑了。點了點頭,再看看。

    此時,門外走進了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美豔帶著棕色墨鏡的女子。她微昂著自己的頭,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股強勢的氣息。

    那個售樓小姐跟在她的身後不停的介紹,可是她卻始終不發一言,眉頭緊皺,似乎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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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雨寧往旁邊站了站,選了個采光比較好的樓層,又讓她得以走過。

    誰知穆雨寧剛轉身,走過的女子又退了迴來:“是你。”

    穆雨寧莫名其妙。再轉頭的時候那女子已經拿下了臉上的墨鏡。穆雨寧自然是認得她的,汪馨蓉。不過卻不知道她怎麽知道自己的。

    她大方的點了點頭:“你好,汪主播。”

    穆雨寧還是比較保守和傳統的,所以與汪馨蓉的開放與時尚比起來顯然是迥異的風格。可是她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著實讓人吃不消。

    穆雨寧不想再耽擱,剛再與售樓小姐談談房子的問題,汪馨蓉卻說:“你也在這裏買房子。”

    她人都站在這裏了,不買房子買什麽?而且聽她的語氣,怎麽那麽不屑哪。穆雨寧淡淡的揚起嘴角:“有什麽問題嗎?”她根本不認識這個汪主播,也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這麽大的敵意。汪馨蓉剛才明顯不屑的語氣也激起了穆雨寧心中的惱怒,“失陪。”

    瞪著穆雨寧施施然離開的背影,汪馨蓉明豔的臉蛋上出現深深的思量。她並不是隻會吃醋與耍狠的傻女人,相反,她冷靜而聰明。她不會無理取鬧給自己留下把柄,有的是機會不是嗎?她轉頭問售樓小姐:“剛才她買的哪套房子?”

    售樓小姐為難,這是職業操守,為客人保密是他們基本的職業道德。

    汪馨蓉笑了笑:“我明白,這樣吧,你不用說,指給我看看就好了。”

    離開水天一色,穆雨寧去atm查了錢。這些年的積蓄真的不多,不過幸好,夠首付了。她安心不少。有了堅定的目標,腳下的路途才會平順起來。

    她又去坐地鐵。這個城市的交通變得擁堵不堪,地鐵的人數也多的不像樣子,可是至少不會堵車。

    她有點心不在焉的走進站台。然後接到了bk在大中華區東部也就是他們這塊的區域經理的電話。

    她知道是為了那件案子而來。算算日子,也就是五一那幾天,美國的檢驗報告要出來了。

    這區域經理問她什麽時候有空能出來詳談下,聽他的聲音,應該挺年輕的。美國的公司就是這樣,知人善任。隻管能力,不問年紀與出處,所以管理人員都偏年輕。

    穆雨寧說沒問題,身後的人流太多,地鐵來了,就把她擠了上去,她也沒在意,地鐵裏人多,打電話很費勁。可是對方時間又很緊迫,也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聯係上了,穆雨寧隻好擠在角落裏與他通電話。

    幸好還算安靜,並沒有太多的阻礙。

    一路上都在說關於案子的事情,問的問題也都很專業。穆雨寧雖然有點吃力,可是這兩年的功課與努力並不是白做的。

    迴答的也算有條不紊。當然,如果真的是由於中方的人員操作不當,那麽這次的官司是很有勝算的。畢竟涉外案,法官也有可能偏向外方的。

    可還有一個秘密,就是bk的機器本身就存在一個無法克服的缺陷。雖然問題很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一旦操作失誤,的確會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所以,如果對方的律師真的那麽本事的知道了這個隻屬於內部高層的秘密。穆雨寧會輸得很慘。

    她驀地感到了壓力。

    地鐵站到了。她習慣性的跨出腳步。可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她一腳踏空,眼看著就要陷入接軌站與地鐵的空隙間,她嚇得反應不過來,前方伸過來的一隻溫暖的手臂扶了她一把。

    穆雨寧跨上站台,有些驚魂未定,定定的望著攙扶著自己左手臂的那隻胳膊,說了聲:“謝謝。”

    電話還在通話中,對方很著急,她立刻與他說抱歉,繼續剛才的話題,甚至來不及抬頭看那個幫了她一把的人。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身後傳來沉穩而有力的聲音。

    穆雨寧原本一張一合的嘴,驀地停在那裏。離開的腳步也變得凝重。耳朵上的手機也緩緩放了下來,怔愣的站在那裏不能迴頭,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後麵的人又說了一遍。

    穆雨寧想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走。可是她不能。因為邁不開步子。

    地鐵開走了,穆雨寧從幽暗的玻璃門上看到了映在上麵的站在自己背後的身影。

    唿吸驟停。

    人也慢慢少了,四周又恢複了安靜。

    她恍若定格一般,好半晌,才繼續抬腳離開。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他始終堅持著原來的語調。

    身邊有人看不下去,以為她是個聾子,站在她的跟前說:“小姐,後麵有位先生撿到了你掉的東西。”

    她閉了閉眼,在心中默數,直到數到三十,壓服了心中所有的悲傷,再轉身的時候已經帶著溫和的笑意。一步步慢慢的朝他走進。

    他就站在那裏,望著她慢慢朝他走來。

    四月的地鐵站,無聲。卻有輕緩的柔和的唿吸聲在他們耳邊迴響。她的笑,仿佛用畫筆畫在嘴角,不曾出現一絲的皺褶。

    蘇子墨的眼神深深的哀慟起來。瞅著她逐漸放大的麵容,恍如隔世。

    她在他的麵前站定。並未看到他手上有任何的東西。

    筆挺的西裝將他的身姿襯的更加的挺拔。兩年了,當她再一次站在他的麵前的時候,她除了感覺心痛到難以唿吸,居然腦子一片空白。她想過無數次可能的相遇,卻惟獨,沒有想過會在地鐵站。因為蘇子墨是從來不坐地鐵的。

    她笑。笑得雲淡風輕,笑得痛徹心扉:“你好。”

    蘇子墨亦然。他想過無數次的相遇,卻惟獨沒有想過這一幕。他的前妻,會以這樣淡然的笑容麵對他,對他說,你好。他的胸腔似乎被人狠狠的錘了一錘子,砸的他無力支撐。

    “你好。”前妻,久違了。他平靜無波的表麵下,早已掀起了狂風暴雨。

    他想緊緊的擁抱她,告訴她,自己的錯誤。告訴她,自己的思念。可是,不能。

    他跟著笑了,扯動著麵部表情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他本就是打算去找她的,誰知道卻會在這裏相遇。

    穆雨寧也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站。打電話的時候沒有看清楚就憑感覺上了車。

    她深吸一口氣,將滿心的渾濁吐盡,她檢查了自己的包,確定沒有落下東西,才優雅的說:“我還要迴家吃飯,再見。”

    再見。是再也不見嗎?

    他說她有東西掉在地上,隻是一個借口。可是她卻有東西落下了,她將他落在了原地。

    左手忍不住的刺痛起來,地鐵進站帶來的強大的鳴叫聲刺激的蘇子墨的耳膜嗡嗡作響。他想出聲,可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扶著旁邊的柱子劇烈的喘氣,等待著那不適過去。

    明風送夏星雨去醫院了。這一年來,他一有機會就來做地鐵,就是希望強大的震動能刺激他麻木的神經。

    穆雨寧的背影挺得直直的,可是腳步卻不那麽堅定。她跨上台階,想坐對麵的車子迴去,然而,隻迴頭看了那麽一眼。

    “你怎麽迴事?”她一臉焦慮的看著臉色慘白的蘇子墨,“你身體不舒服?”她將飄落到額前的碎發撥迴去,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她的長發已經變成了短發,再也便不迴原來的模樣。

    蘇子墨一把按住她的手,等待著劇烈的痛楚過去後才搖搖晃晃的直起了身體:“不用叫救護車,我沒事。”他虛弱的笑了笑,“再見。”

    他不敢再呆下去,怕自己會忍不住那早已發狂的思念,怕自己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這一次,輪到穆雨寧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她咬著自己的唇,背過身去打了自己一巴掌。這叫什麽事兒啊。

    晚上,她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上網,莫玉華在q上找她。

    穆雨寧思考了很久,還是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她:玉華,我碰到蘇子墨了。

    真的?

    恩。在地鐵站。

    那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就打了個招唿,然後迴來了。

    那邊的莫玉華沉默。又問:他沒什麽異常吧?

    沒有啊。穆雨寧不解,他應該有什麽問題嗎?

    莫玉華很矛盾。到底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穆雨寧,作為她的朋友,希望她過得好,必須要說,可是站在蘇子墨的立場,他曾經那樣拜托過她,她陷入了兩難。

    我不需要她的同情。所以,請你不要告訴她。這是蘇子墨懇求她的。一開始,她的確討厭蘇子墨的狠心,就這樣跟雨寧離婚了。可是她是個理智而成熟的女人,看事情終究比較長遠。蘇子墨的所作所為,隻是他的一種保護她的方式罷了。隻可惜,他們都明白的太晚。尤其是蘇子墨跟夏星雨要訂婚了。如果現在的穆雨寧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是該跑去找蘇子墨,還是祝福他們讓自己再難受一次?

    穆雨寧還在等著她的迴答。莫玉華卻借口要先上個廁所而尿遁了。

    屋內很暗。蘇子墨一個人靜靜的站立在窗前。他可以在這個城市買下很多的房子,可是卻沒有一處有家的溫暖。

    兩年的光景印刻在心上,並未在這座房子裏留下太多失去的痕跡。這裏,依然保留的跟當初一模一樣。她買的靠墊依然安靜的躺在沙發上,似乎在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米黃色的窗簾依然被夜風吹起,帶來淡淡的清香。

    廚房依舊一塵不染,也許還在等待著有人來開火。就連她的臥室還是如當初她走的那般。

    當初,他叫人以高價買下了這幢房子,以為有一天,她還會迴來。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錯估了命運的殘忍。

    夏星雨打來電話問他:“子墨,你怎麽沒有在順豐家園?”

    蘇子墨嗯了一聲,直接問:“什麽事。”語氣疏離而冷淡。

    “你在那裏。”夏星雨肯定的說。

    蘇子墨沒有默認。隻要一迴到這裏,他對她的態度就會變得更加難以親近。

    夏星雨的心髒狠狠抽搐著:“那我過去找你可以嗎?”

    “不用過來!”

    事實上,是不要過來。夏星雨知道。那個地方,蘇子墨從來不讓任何人進去。她把自己化作他的責任,依附著他,他沒有拒絕,可也不曾讓她落地生根。

    她痛,他累。可是她就是不願就此放手。

    “那你等下過來好嗎?星露去同學會了,就我一個人在家,我想跟你一起吃飯。”她的聲音透著哀求。

    黑色的夜空被這座城市的汙染搞得一顆星星也看不到了,隻剩下黑壓壓的一片。

    蘇子墨收了線,站在窗前,給她發了條短信: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明晚不行,我有約了,抱歉。

    她是真的有約了。約了bk大中華區東部的區域經理楚漢陽。

    蘇子墨看著這條短信,嘴角微微露出一個苦笑。那後天呢。

    穆雨寧能夠想象他隨之而來的失落,卻體會不到這背後的心痛。他何曾這麽卑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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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後天晚上再聯係。

    她答應了,後天晚上。

    蘇子墨鬆了一口氣,最後轉身看了一眼這個屋子,默默的鎖上門,離開。

    而穆雨寧則被自己的這句後天晚上攪得心神不寧。

    以至於第二天晚上來見楚漢陽的時候倒顯得很鎮定很坦然。

    她在包廂裏等楚漢陽。

    七點一刻,他準時敲響了包廂的門。

    穆雨寧從位置上站起來,看著麵前出色的男子。理著板寸頭,卻穿著有些休閑的西裝,將德國人的嚴謹與美國人的愜意融合在了一起。

    他看起來不會超過四十歲。手指甲亦是修剪的整整齊齊。她與他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穆雨寧。”

    “幸會,楚漢陽。”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穆雨寧。

    穆雨寧含笑手下,仔細看了看。確定沒錯之後才收進自己的皮包。

    “我們邊吃邊聊吧。”穆雨寧將餐單遞給他。

    他搖頭,做了個請的姿勢。女士優先,國際通用的禮儀。他幹淨的穿著與簡單大方的談吐都給穆雨寧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也就沒有再推辭,拉開了菜單,點了幾個既不失檔次又不會顯得寒酸的菜色。

    他又開口說話了,不過他沒有問她對案子有多少把握,而是問她對案子的進度知道多少,以及可能遇到的問題與解決的對策。

    他的問題就像他的人,簡單卻犀利。

    穆雨寧實話實說,並沒有過分誇大自己的能力,當然,她也沒有很謙遜的說這是自己第一次接這麽大型的案子。

    “我早就聽布萊克誇獎過你,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布萊克就是穆雨寧在美國的導師,那個風趣幽默的老頭。

    看樣子,這個楚漢陽與教授還應該是熟識,這也難怪,如果不是這樣,bk怎麽可能同意讓她當代理律師呢。

    人情加上責任,多了一份沉沉的負擔。她勉力微笑:“我一定會盡力的。”

    而後,兩人就可能遇到的問題做了細心的推敲。

    當然,不是穆雨寧沒有自信,隻是從專業的角度來說,她必須承認:“如果對方知道了這個秘密,那我們必輸無疑。”

    楚漢陽並沒有反駁。因為事實勝於雄辯。不過他仍是鎮定的說:“那麽現在我們就應該思索解決問題的對策了。”

    穆雨寧點點頭。

    “你知道對方的辯護律師請了誰嗎?”楚漢陽盯著她秀氣的臉龐說。

    “誰?”穆雨寧洗耳恭聽。

    “蘇子墨。”楚漢陽沒有任何的解釋,隻說了這三個字。

    穆雨寧的臉色有瞬間的呸變,幸好很快穩定了下來。

    “你怕嗎?”楚漢陽問她。

    怕。可是怕又有什麽用。

    到了這個份上,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唯有全力以赴。或許是楚漢陽篤定的神情給了她安撫,她微微一笑:“怕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下麵的飯局很安靜。其實穆雨寧心裏七上八下,做夢都沒有想到,迴國的第一戰卻是對上蘇子墨。

    直到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楚漢陽才說:“檢驗報告五一出來,到時候要麻煩你去總部一趟了。”

    “應該的。”她客氣的點點頭。

    楚漢陽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而穆雨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未發現。

    她原本要自己打的迴來。可是楚漢陽說順路,可以送她一程。出於禮貌,她也就沒有拒絕。

    楚漢陽的開車技術也跟他一板一眼的個性有的一拚。穆雨寧暗歎,這樣的人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容不得半點馬虎的。他們簡單的交談了幾句,見她有倦意,楚漢陽體貼的說:“你先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穆雨寧的確這樣睜著眼不說話挺難捱的,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路途不算遠,到家的時候楚漢陽紳士的下車幫她開車門。穆雨寧想自己這麽下去也不好,隻好坐在那裏。

    等車門打開要下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安全帶沒有解開。低頭去解,可是剛才插進去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力道不對,卡帶似乎卡死了,怎麽動也動不了。

    楚漢陽按住她的手說:“我來。”然後低下頭幫她解安全帶。

    穆雨寧低著頭,看著他修長幹淨的手指。有點不好意思。她怎麽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呢。這就是骨子裏無法改變的氣質吧。

    啪嗒一聲,安全帶解開了。穆雨寧抬頭朝他說了聲謝謝。跳下車的時候因為力道太大,而將頭撞到了上麵。疼的她立刻皺起了眉頭。

    楚漢陽也被這樣的變故弄得有點哭笑不得。看著她淡淡的一笑。

    穆雨寧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可是臉就更紅了,匆忙道了謝就想進門去。

    然而,當她看到站在樓道口的那個人時,瞬間呆住。

    蘇子墨站在那裏。雖然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可是穆雨寧卻依舊緊張莫名。

    楚漢陽也發現了她的異樣轉過頭看向那邊。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穆雨寧,放下手,對楚漢陽說:“謝謝你送我迴來,你先迴去吧,再見。”

    楚漢陽點點頭,明白不便久留,不過臨走的時候卻提醒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雙方的辯護律師,等同於站在一個敵對的立場上。而顯然,他們在私底下帶著過密的私交。

    穆雨寧明白。卻不得不麵對蘇子墨。她掛著自認坦然的笑,上前說:“蘇律師,這麽巧。”

    蘇子墨幾乎心痛的無法唿吸,垂在身側的手毫無反應:“你男朋友?”看剛才他們親密的樣子,任誰都會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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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雨寧也有短暫的錯愕,知道蘇子墨誤會了。想解釋,卻想起楚漢陽的那句注意自己的身份便隻能將喉頭的話咽了下去,模棱兩可的說:“朋友。”

    蘇子墨哦了一聲,沒有了動靜。

    四月的風,默默的吹來,像一首凝滯的曲子般悲涼。

    “你……”

    “我沒事,過來提醒你別忘了明天晚上的事情。”他黑色的瞳仁閃著幽幽的光。看的穆雨寧發慌。繼而又覺得好笑。

    “你就為了這事來這裏?”

    他點頭。表情很認真。

    穆雨寧想說你真無聊。可是看他的樣子又說不出來。

    風依舊無聲的吹著。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無法繼續在這裏呆下去,怕自己發狂。遂飛快的上了一邊的車,吩咐司機,像一陣風似地離開。穆雨寧注意到蘇子墨是坐在後座的。她有些錯愕,什麽時候請了司機了?直到他的車子離開自己的視線。穆雨寧才緩緩的上樓。

    蘇子墨的車子開出去沒多久,明風便熟練的停在了一邊。任由老板在往後看幾眼,每次都是這樣,他從來不多嘴問,所以蘇子墨才會留下他。這次,他有些忍不住,所以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老板,她就是你經常來這裏的目的?”

    明風是後來來的,所以不知道蘇子墨與穆雨寧的那一段前塵往事。雖然事務所不少人很八卦,可是他從不打聽,是以,他對穆雨寧一無所知。

    蘇子墨轉過頭,點了點頭。表情中多了一份輕鬆。明風知道他應該心情不錯。以前每次看到樓道裏出來兩個老年人他就會催促他離開,這次,似乎找到問題的症結了。

    “他是我前妻。”沒想到蘇子墨居然會主動說起。多少讓明風有點吃驚。

    “她就是你一直在等的女人?”

    蘇子墨抬眼看他。

    明風摸摸自己的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誰都看的出來老板心裏有人,不然像夏小姐那麽優秀的人在你身邊你怎麽可能無動於衷呢。隻有心裏已經有了人的男人,才會這樣。”明風的表達能力始終欠缺了那麽一點。夏星雨確或優秀,可是,他卻看不到她曾經的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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