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寧強忍著迴頭的衝動想若無其事的坐下來，可天不遂人願。
蘇子墨主動走過來與楊天寶打招唿：“楊庭，這麽巧。”
日頭慵懶的掛在半空中，連帶著空氣中也有暖暖的陽光的味道，可是穆雨寧卻僵硬著背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韓老太太熱情的說：“雨寧，坐到奶奶身邊來。”
蘇子墨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看著那個背影慢慢轉過身來。
楊天寶將一切看在眼裏，客氣的迴應：“蘇律師，跟女朋友出來？”他對著夏星露說。
“舅媽，這個位置給你。”曈曈主動讓賢，小臉上笑得能開出一朵花來。
蘇子墨的身體一震，瞅著始終未正眼瞧過他一次的女人。
氣氛有點怪異，明明太陽當空，可卻有點涼颼颼的。穆雨寧怎麽著也不能一直當縮頭烏龜，遂鼓起勇氣看向蘇子墨，虛笑一聲：“老板，這麽巧啊。”
“是挺巧的。”蘇子墨的話語裏聽不出任何的情感起伏。
尷尬的經過蘇子墨的身邊，穆雨寧腦海裏一片空白，然而看到夏星露果真在他們旁邊安營紮寨，生出幾分突兀與微酸。
她在韓老太太的身邊坐下來。韓老太太精明的看著蘇子墨道：“蘇律師，要不一起坐？”
夏星露朝眾人點了點頭，等著蘇子墨拿決定。
“不了，不打擾你們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蘇子墨拒絕了這樣的邀請，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穆雨寧一眼。一家人，天倫之樂……穆雨寧怔怔的出神。他到底什麽意思啊。
“子墨。這樣好嗎？”夏星露有些擔憂的看著穆雨寧，“我覺得韓檢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這樣下去……”
蘇子墨覷了她一眼，夏星露尷尬的笑了笑，閉上了嘴巴。他哼了聲，沒有顯露太多的情緒。
夏星露看他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子墨，其實你應該跟她解釋清楚，我隻是你的……”
蘇子墨將帶來的東西遞給她，堵住了她的嘴巴。別人看來就像是他在喂她吃東西。
韓家人已經熱火朝天的動起手來，吃的堆了滿滿的一地，不過大多是小零食。
穆雨寧坐在韓老太太的身邊，正對著蘇子墨和夏星露，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韓老太太聊著天。說了些境況，也關心了一下韓老太太的身體，氣氛還算和諧。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喉嚨微微發了發緊。
幸好曈曈及時遞過來的一塊水果，挽救了她的不自然。
“紹宇，別做的那麽遠啊，跟雨寧聊聊天。”韓老太太驀地發話，將韓紹宇調了過來。
韓紹宇脫了外套，露出裏麵的條紋襯衫，袖子卷起，手臂上糾結的紋路清晰可見。他看了看穆雨寧，坐了過來：“奶奶。”
韓老太太說：“別傻坐著，給雨寧弄點吃的。”
“不，不用客氣了。”穆雨寧急忙擺手，韓紹宇坐在她的身邊，似乎有一股男人的陽剛味道帶過來，她有些緊張的說，“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我陪你去吧。”韓紹宇自告奮勇的說。
韓老太太點點頭，穆雨寧卻拒絕了：“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知道在哪裏。”說完，不給韓紹宇任何的機會，也不敢看眾人的反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韓紹宇終究沒有跟上去，韓老太太有些心急的拍拍他的胳膊，韓紹宇倒是沒有動。
穆雨寧在洗手間磨趁了許久，公園的洗手間條件很好，裏麵還點了檀香，所以呆的久一點並沒有感到不適，如果可以，她真想這麽當縮頭烏龜算了。
韓紹宇這麽突然把她帶出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心底壓力重重。尤其是曈曈，等於坐實了她的身份，天知道她其實多麽想澄清。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清醒多了，她才步出洗手間。
誰知道剛出去，就被前方伸來的一隻手拉到了旁邊。
“啊——”她嚇了一大跳。平地起波瀾，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她也沒覺得會有這麽明目張膽的打劫的人啊。
“是我。”身後驀地傳來蘇子墨的聲音。
將她帶到一處人流相對少的角落裏，這才放開她。
穆雨寧皺著眉頭看著他：“老板，有事？”
她的態度令他不舒服，那是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抗拒。
“沒事就不能找你？”蘇子墨也同樣皺起了眉頭。
穆雨寧往後退了退，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現在是周末，我有權利享受自由時間。”
“你的權利就是跟韓家人在一起？”說不上來對韓家有多少的好感，甚至打心底還有一股排斥，蘇子墨也無法解釋這到底是為什麽。
“這個是我的私事，就沒必要向老板匯報了吧。”穆雨寧說話挺衝的，“老板還是快點迴去陪陪女朋友吧。”
蘇子墨頓了頓，看著她的模樣突道：“你吃醋？”
穆雨寧被嗆著了，翻白眼瞪迴去：“誰吃醋啊。”
“你說呢。”蘇子墨原本抑鬱的心情稍微好了點，這才跟她說起，“夏星露不是我女朋友，她隻是我的……”
好巧不巧的，蘇子墨的手機響了。
緊接著，穆雨寧的手機也響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各自接電話。
一分鍾後，兩人再次對望，異口同聲的說：“去醫院！”
急匆匆的與夏星露和韓家人打了個招唿，他們火速前往醫院。
一路上，穆雨寧都在叨念著：“要是玉華出了什麽事情，我一定告的郭雅蘭身敗名裂！”她咬牙切齒麵部猙獰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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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墨沒有表態，隻是加快了開車的速度。他的電話是郭襄打來的，她要聘請他做律師。而穆雨寧的電話則是莫玉華打來的。因為郭雅蘭發神經，居然在地下停車場潑她硫酸。
傷勢怎麽樣現在還不清楚，隻是兩人都被送進了醫院。
蘇子墨和穆雨寧心急火燎的衝進急診室，卻被告知她們已經轉入了病房。
好不容易在頭等病房找到了莫玉華，見她隻是手上纏著紗布，臉上並無大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蘇子墨先來看了莫玉華，確定她沒事之後才去看郭雅蘭。
郭雅蘭的情緒有些激動，被強製打了鎮定劑，她的情況比莫玉華嚴重多了。身上波及的地方挺多，包的有些嚇人。
穆雨寧坐在床邊關心莫玉華：“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莫玉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她說，“幸好當時旁邊還有其他同事，推了我一把，要不然後果真的不堪想象。”她苦笑，沒想到郭雅蘭是個這麽衝動的歇斯底裏的人。她也是被逼急了，狗急跳牆。
穆雨寧氣憤的一拍床：“他們兩個人還有完沒完了，幹嘛扯上你啊。”
莫玉華不做聲，這麽多的事情其實也都與她有關。
那邊，郭襄正在給蘇子墨施壓：“子墨，你居然把我妹妹的案子交給那個女人去辦。”她的聲音很尖刻，指責的意味很明顯，“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你讓她辦我們的案子簡直就是對我們的不負責任！”
蘇子墨也沒有接話，就靜靜的聆聽著郭襄氣憤的指責他們。直到郭襄罵夠了，自覺沒趣的時候才對蘇子墨道：“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行，我要告那個女人跟展裴，子墨，你要幫我們把他們告死！”
“郭小姐，這件事情做錯的是郭三小姐，於情於理我都不覺得你們會有勝訴的機會。”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我這麽算了？”郭襄的情緒又激動起來，“那我妹妹現在躺在裏麵算什麽？還有子墨，你搞清楚，我們請你來是幫我們打官司的，不是叫你給我們扯後腿的。”
蘇子墨無奈的攤手：“郭小姐，凡事要講求證據，現在的證據就是郭三小姐帶著硫酸去法院鬧事，被人抓了個正著，最後禍及自身，你想要法官怎麽判呢？”
他現在隻是實事求是，最重要的是莫玉華本身就是法官，雖然法律講求公平公正，可是官官相護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是適用的。任憑你再有錢，也無法通天。
郭襄被駁斥的啞口無言，氣憤的咬著牙無可奈何。
蘇子墨聽得有些心煩，一向和顏悅色的臉也有些不悅了，不想再耽擱下去，對她說：“現在還是看莫小姐想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吧。”她要告要賠，都沒有郭家人說話的份了。
如果換了別人或許郭家這財大氣粗的還可以蠻橫一把。偏偏遇上了莫玉華，他搖頭，愛莫能助。
郭襄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當即承諾：“子墨，隻要你幫我們把這件事擺平的漂亮，下一年郭家所有的法律事務都交給你們事務所。”
很誘人的條件。
展裴也來了。不過隻是來看看莫玉華的，他沒有去看郭雅蘭。
莫玉華正坐在床上看雜誌。穆雨寧陪在一邊。展裴要求說：“雨寧，讓我單獨跟玉華說幾句可以嗎？”
穆雨寧警惕的看著他：“不可以。”
“雨寧，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跟他說幾句。”還是莫玉華開了口，穆雨寧不放心的說，“那我在外麵等著，你有事就叫。”
莫玉華臉上浮現笑意，點了點頭。
穆雨寧焦慮的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不知道展裴會與她說些什麽。
突然，她看到郭襄朝她走來。臉色不好。一副兇神惡煞人鬼莫進的樣子。莫玉華與郭雅蘭，也不知道動用了什麽手段，反正兩人占據了這家醫院最好的兩間頭等病房。就連主治醫生都要點名同一個。
她正想退到一邊將大路讓給郭襄走，誰知道郭襄卻是衝著她而來，不明所以就給了她一巴掌。
蘇子墨正好走過來看到這一幕，頓時上前勃然大怒的抓著郭襄的手嗬斥道：“郭襄，你在做什麽！”
穆雨寧被打懵了，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手一碰，還能清晰的摸到臉上浮現的五個指印。嘴裏感覺有些腥甜，吐了吐口水，居然帶了血絲。
蘇子墨看到了，更加怒不可遏，將郭襄的手往旁邊一甩，看著穆雨寧，氣憤不已：“你瘋了是不是！”
郭襄原本就驕縱蠻橫，要不是想在蘇子墨的麵前表現的好一點，也不會刻意隱藏起自己的另一麵，現在虛偽的麵具脫落，她本性暴露無遺。
“蘇子墨，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幫著他們，我明天就換了你們事務所。”
蘇子墨蹙眉，不喜歡將公私混為一談。
展裴聽到動靜，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看到郭襄，麵色冷酷。
“展裴，你在正好，快點去看看雅蘭。”
展裴站著不動，也看到了穆雨寧臉上的巴掌印，壓抑著怒氣道：“對不起，我覺得現在不合適。”
“你這麽絕情？如果不是為了你，雅蘭怎麽會做這麽愚蠢的事情。”
展裴自知理虧，任由郭襄咒罵，不過很快的，醫生就過來警告，讓他們安靜點，別打擾了其他病人的休息。
蘇子墨拉著穆雨寧的手去找醫生。穆雨寧的臉已經高高聳起，可見郭襄的手勁有多大。不過她還是擔憂的說：“事務所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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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算得上大客戶，穆雨寧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響了事務所。
“別說話。”蘇子墨冷著臉讓醫生為她上藥。
女醫生一邊替穆雨寧消腫一邊斥責：“這麽用力你也下得去手，老婆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
穆雨寧知道她誤會了，可是一說話就疼的厲害，說的話也含混不清，醫生讓她別動。傷口在臉上，也不能包紮也不能做其他的事情，最後開了點消炎藥，讓蘇子墨迴去給她冰敷。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七點多了。無妄之災，禍從天降，就是穆雨寧今天的感覺。
蘇子墨拿著藥開車送她迴去。
樓下的時候，蘇子墨要送她上去，穆雨寧說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蘇子墨坐在車裏，側頭看她：“連上去都不肯讓我上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穆雨寧搖頭，“你還是先迴去看看夏星露吧，今天這麽把她一個人丟在公園，不太好。”
夏星露就像一根刺，如鯁在喉。
蘇子墨正色她：“你很在意這件事情？”
“什麽事情。”穆雨寧隻能小口說話。
“夏星露的事情。”
她沉默。最後搖頭，在意不在意都已經不太重要了。
“她隻是一個朋友而已。”蘇子墨第一次主動開口提起了這件事情。
穆雨寧一邊給自己冰敷，一邊想著蘇子墨說的話。普通朋友而已。
可是為什麽她覺得事情並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呢？
茶幾上還攤著法律條文，卻一點也看不下去。
門口傳來用力的敲門聲。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巾去開門，誰知道門一開，張浩天的身體便不受控製的壓了下來。
她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她：“浩天，你怎麽了？”
張浩天喝醉了，滿嘴的酒氣，看到穆雨寧高聳的臉，愣了愣，這才張著迷蒙的雙眼小心翼翼的看著捧著她的臉：“你怎麽了？”
“我沒事。”穆雨寧氣喘籲籲的扶著他，“你喝醉了，先到旁邊坐一下。”
想把他送迴自己那裏去似乎有點難度了，穆雨寧今天很累，沒辦法，隻好讓他先在自己這裏坐一下。
她跑到廚房去給張浩天倒了一杯濃茶出來，張浩天在沙發上扯開了阻礙他唿吸的領帶和襯衫扣子。
“來，浩天，先喝杯茶。”穆雨寧站在他的麵前說。
張浩天沒有接茶杯，隻是睜著眼看著她。穆雨寧被他看的有些心慌，訕訕的笑了笑：“浩天，你先喝茶吧。”
驀地，張浩天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穆雨寧手上的茶水灑了，有些燙人，穆雨寧驚唿一聲，剛想掙紮，就聽到張浩天悶悶的說：“丫頭，讓我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就好。”
張浩天的力氣出奇的大，穆雨寧唿吸不過來，他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傳來悶悶的喘氣聲。穆雨寧心中萬分不安，可是卻一動也不敢動。
“浩天，出什麽事情了？”今晚的他，很不對勁。
“丫頭，我一直都很愛你，你知道嗎？”張浩天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深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嘶啞的厲害。
穆雨寧的心一窒，被他語氣中的傷感震懾。
沒有辦法迴應一個人的感情，真的很殘忍。
“浩天，對不起……”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浩天無情的堵住。穆雨寧劇烈的掙紮起來，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張浩天的舌頭不管不顧的想要撬開她的牙關，任憑穆雨寧怎麽捶打都無法撼動他絲毫。他咬著她的貝齒，口腔裏頓時充滿了酒和煙的味道。
穆雨寧得到一點喘息的空間，被他的動作駭著了，厲聲警告：“浩天，你冷靜一點！”
他的吻嫻熟而熱烈，似乎徐某已久了，吮住她的雙唇肆意索取。穆雨寧略縮了縮身子，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張浩天突然悶哼發出一聲低唿，穆雨寧的唇上頓時一鬆，原來他已經撤離了。
找了很多借口想不去天陽。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一個足夠說服自己的理由，又怎麽說服的了別人？自從那一次意外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張浩天了。
他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忙。每天早出晚歸。穆雨寧似乎很久沒有看到他了，不知是他有意避開她還是真的很忙。
張浩天終究是個有理智的人，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她做了什麽時，很是懊悔和自責。
穆雨寧不怪他，真的，不怪。她隻是覺得自己沒福氣，張浩天真的是個好男人。他適合更好的女孩子來愛。
走進天陽，坐電梯上樓。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忙，所以電梯裏並沒有人。電梯正要闔上，又突然打開。一個人影施施然的走進來。
穆雨寧一抬頭，就看到張浩天站在門口。他們愣了愣，她主動往裏站了站，說：“怎麽還不進來。”
在她的注視下，張浩天走進電梯。氣氛似乎有些尷尬，穆雨寧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你怎麽會坐這個電梯啊。”這個隻是普通的員工電梯。
“那個壞了。”張浩天清了清喉嚨，“丫頭，上次的事情，對不起。”他為自己的失控趕到抱歉。
“上次的什麽事情啊，我都忘了。”穆雨寧看著他笑，樣子與平常沒有任何的不同。
張浩天的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些陌生，這不是他熟悉的穆雨寧，她的眼中已經有了明顯的戒備，他感到心痛，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抱歉：“丫頭，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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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寧心痛，他這樣的低聲下氣隻會讓她更加歉疚：“浩天，不要這樣，我真的不怪你，你永遠都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哥哥，忘了那件事情，嗯？”
穆雨寧柔聲說著，似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張浩天苦笑：“真的不可能？”
穆雨寧不想讓他繼續花這麽多的心思在自己的身上，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我明白了。”苦澀的笑意從他的舌頭尖蔓延開來，直至將他淹沒，毫無感覺。
接著便是長時間的靜默，隻有電梯的數字不停的攀升，時間仿佛也凝固了。
“你好好工作吧，我先去忙了。”電梯雍容的打開，張浩天拿著文件從容不迫的離開。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也像埋葬了自己的心。
穆雨寧望著他雷厲風行的背影，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並未真正了解過他。她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這麽多年的等待與嗬護，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情。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們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樣了。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須會改變的。
“下周去北京啊。雨寧，你去嗎？”
穆雨寧正在想郭雅蘭的案子要怎麽解決，小琪突然湊過來問他。
“去北京？”她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她，“為什麽？”
“元旦啊，響應國家號召啊。”
響應國家號召元旦去北京？
穆雨寧看看桌上的日曆，馬上要聖誕，下周果真就是元旦了。可是為什麽事務所的人都不過聖誕了？
“誰說的啊。”
“老板啊。”方言也湊過來，指著蘇子墨的辦公室說，“前幾天你不在，老板就發話了，說聖誕不放假，繼續工作，等元旦請大家去北京玩一次。”
穆雨寧震驚的看著她們。蘇子墨這麽大手筆？元旦去北京玩？“真的？”
“看來你還真的不知道，那還有假，今年咱們事務所賺的不少，老板請我們去也算是犒勞我們這一年來的辛勞啊。”
郭靖曾經問過她，到底知不知道蘇子墨有多少錢。她搖搖頭。不知道。當初蘇子墨曾經給過她一張卡，說是會每個月往裏麵打贍養費。
穆雨寧從沒在意過，也沒有去看過。以前蘇子墨也經常組織大家的旅遊，不過大多是周邊，走的這麽遠的還是第一次。
可她也知道蘇子墨有麻煩。
最近蘇子墨真的是焦頭爛額。她給郭雅蘭打過電話，得到的迴複就是郭家要跟事務所解除合約關係。並且讓蘇子墨賠償大筆的違約金。因為他拒絕了替郭雅蘭打這個官司。
穆雨寧哦了一聲，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件，替蘇子墨擔心。她站起來，朝他的辦公室走去。
“進來。”蘇子墨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
穆雨寧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的走進。
蘇子墨沒有抬頭，而是簡潔有力的問：“什麽事情。”
“老板，這個案子我還能繼續接嗎？”她說的是郭雅蘭的離婚案。
聽到她的聲音，蘇子墨這才抬頭，見她拿著墨綠色的文件夾，蹙眉：“什麽意思。”
“郭襄不是說要跟事務所解除合同嗎？那……”
“那現在也還沒有解除，而且離婚案跟莫玉華的潑硫酸案是不同的案子，明白？”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她捕捉到了蘇子墨西裝革履下形勢強硬的細節，他沉穩而內斂的坐在那裏，即使跟前荊棘遍布，依然運籌帷幄。
他不苟言笑的樣子，足以震懾任何人。可是她知道，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片荒漠會呈現怎樣的景致，仿佛清風拂過草原，一切都煥發神采。
“明白了。”穆雨寧點頭，在事情沒有成定局之前，什麽狀況都有可能發生。她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又聽到蘇子墨說：“對了，天陽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以後你可以不去了。”
他仿佛說的很不經意，可是對穆雨寧來說，心裏卻像是添了塊石頭。
“是張浩天說的嗎？”當初是他要求她一定要去天陽的。
那麽現在呢？除了他還有誰。
“嗯？”蘇子墨似乎沒聽清楚。
穆雨寧咬了咬唇：“沒什麽，我先出去了。”
蘇子墨放下手中的筆，看著辦公室的大門開開合合。
他剛才不是沒聽清楚，隻是不知道怎麽迴應她，所以……
不用去天陽也好，至少不會那麽尷尬，所以她全力斡旋在郭雅蘭和展裴的離婚案子上。最好是雙方能夠和解。畢竟浪費司法資源也不好。
可惜郭雅蘭死也不肯讓步。穆雨寧其實很怕她們，尤其是郭襄那一巴掌，現在想來還有點隱隱作痛。
展裴的電話打不通。穆雨寧坐在椅子上繼續想辦法。
快下班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座機，顯示的區號是本地的。
“喂，你好。”
“喂，你好，請問是穆雨寧律師嗎？”
對對方的稱唿感到吃驚，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後隻好跳過，“請問你是？”對方很客氣，連帶的穆雨寧也輕聲細語起來。
“你好，我是f大法律係的係主任，我姓方，我隻是打電話來確認一下過年之後的司法培訓你能準時參加吧。”
因為課程是在大學裏進行的，所以他們的時間都安排在節假日和周末。穆雨寧看過時間，剛好是初八開始。
原來是因為這個，她一下子心情激動起來：“會的，方主任，我一定會準時參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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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留個具體的地址給我。”方主任在那邊說。
“地址？”
“是啊，能聯係到你的具體的地址，我們會先寄一些書籍過去給你們。”
還有這樣的好事？穆雨寧有些傻眼，不過還是飛快的報上了自己的地址。
至於學費什麽的，她現在也不清楚。
“雨寧，什麽事情啊？”與方主任結束了通話，小琪立刻湊上來八卦。
穆雨寧心中驚喜，原來她真的可以去參加培訓。對韓紹宇的感激又多了幾分。她笑而不答。
“說嘛，到底什麽好事啊。”
有些事情不是不告訴別人，隻是不說比說了好。
下班之後，她去醫院看莫玉華。她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在醫生的建議下還是多住了幾天院。手上的傷口雖然不大，可是因為太大的腐蝕性，還是留下了難看的疤痕。
穆雨寧看著那一雙原本漂亮的手上留下了殘缺，有些心疼的說：“怎麽辦。”
莫玉華倒是不在意的笑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廢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她拿走莫玉華手上的八卦雜誌，“行了，別看了，還是想想晚上吃什麽吧，我去給你買來。”
莫玉華看著她突然笑起來：“雨寧，你知道嗎？除了你，幾個同事來看過我之外，連我父母都沒有來瞅我一眼。”
“別說的那麽肉麻，誰受得了你啊。”穆雨寧與她嬉笑了一會兒，病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展裴拎著一個保溫瓶出現在病房門口。
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第一次來。穆雨寧不甚讚同的看著他。
“我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莫玉華也同樣皺起了眉頭。
展裴自顧自的放下盒子，隻說了一句：“這是我唯一想到能為你做的。”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展裴目光灼灼的盯著莫玉華，試圖洞悉她臉上的每一分神色變幻，最後，他看到是與他料想的一致的倔強和戒備時，不禁笑了起來。他們都變了，已經無法迴到過去。
“好，這是最後一次了。”展裴應答，“穆律師，我們談談吧。”
穆雨寧突然被點名，身份跳躍的太快，反而無從下手。
莫玉華擔憂的看著她：“要談什麽就在這裏談吧。”
“談我跟郭雅蘭離婚的事情，也要在這裏？”
莫玉華語塞，好半天之後才說：“為什麽不可以，如果起訴到法院，最後案子說不定就要經過我的手。”
穆雨寧朝她努努嘴，叫上展裴出去了。
這是穆雨寧辦的第一個案子，如果可以鬧上法庭並且讓她的當事人贏了當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能夠私下解決，卻是她喜聞樂見的。
聖誕節在有人歡喜有人愁的氛圍中來臨。
對於事務所的同仁來說，這個隻是解放錢的最強音。因為受了老蘇請他們去北京的鼓舞，沒有人抱怨聖誕節不放假，甚至比平日裏更加精神倍兒棒的早起晚歸的上班。
穆雨寧受到大家火熱的工作情緒的激勵，身上的小宇宙也熊熊燃燒著，居然一口氣看完了一本經濟法和行政法。
這幾天她的腦子裏就被翻來覆去的專業術語折磨著。
就在她的腦子快要爆炸的時候，門口來了送快遞的。
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不敢把東西寄到這裏來，因為蘇子墨不讓。不過年底了嘛，蘇子墨對這些事情也開始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所以快遞慢慢多了起來。
穆雨寧不喜歡淘寶，所以這次有她的包裹很是意外。看了看上麵的地址，才想起是f大寄來的。
正當大夥都忙著拆手頭的物件時，她把東西放進了自己的包裏。不過東西很小，也很薄。
迴到家，打開，才發現被主任忽悠了。哪裏是什麽書籍，原來隻是一張書籍的清單，需要他們自己去購買的。而且下麵還有一張論文題目，必須在開學之前把論文完成，到時候交上去，作為最後評定成績的一個考核。
穆雨寧被嚇著了。長大這麽大，還沒有這麽正兒八經的寫過一篇論文啊。看著上麵的題目……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哎呀一聲靠迴了沙發上。
隻是清單上麵的書籍，名字怎麽那麽眼熟？再仔細一比對，這些不就是蘇子墨給她的？一本本的對下來，隻多不少。
這……她心底吃不準。卻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走入了一個局。隻是這個局處處幫著她。
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打擾了她背書的心思，本來對門隻住著張浩天，不可能這麽吵的。於是她走到貓眼前，踮起腳伸長脖子，就看到外麵一個個變了形的男人從張浩天的屋子裏走出來。
跟在最後麵的是江天藍和張浩天。
直到那些穿黑衣服的男人都進了電梯，他們才迴來。
突然，江天藍勾住張浩天的脖子，吻住了他。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穆雨寧還吃了一驚。張浩天站著，江天藍是踮著腳才夠得上。
張浩天先是僵硬了一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她。雖然沒有主動迴應，可也不算拒絕。
他們就在穆雨寧門外的空地上接吻。
張浩天甚至是正對著她的門的。他睜著眼睛，穆雨寧突然往門邊靠了靠，明知道張浩天看不到她，卻覺得心虛。仿佛他知道門後躲著偷窺的她。
沒多久，她聽到外邊傳來關門的聲音。應該是他們進去了。
穆雨寧再探到貓眼上一看，果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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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寧，你什麽時候迴來？”穆媽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電話裏傳來。穆雨寧突然愛極了自己的母親，證明她身體好精神棒。
穆雨寧算算日子，似乎真的好幾天沒迴去了：“那我今天迴去怎麽樣？”
“今天？”穆媽似乎有些意外，“你確定？”
“是啊，怎麽了？”
“今天就今天吧。”穆媽說的話有些含混不清，穆雨寧也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要是今天不方便那我就改天迴去。”
“方便方便，我就隨便說說，對了，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事情兒怎麽樣了？”
“老媽——”穆雨寧真想仰天長歎，“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問這些啊。”
“不問這些那你要我問什麽？”穆媽嗆迴來，“行了行了，既然沒有就算了，晚上迴來吃飯再說。”
就這麽掛了電話？穆雨寧拿著手機出神。老媽這麽快放過她了？
“雨寧，想什麽呢？”陳姐走過她的身邊，又折迴來。
“哦，沒什麽，我媽叫我迴家吃飯。”
陳姐揚了揚眉：“那不是好事嗎？你愁眉苦臉幹什麽？”
“可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她心底打鼓。第六感向來很準。
陳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了，迴自己家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看是你最近精神太緊張了，沒事，去放鬆一下吧。”
“哦，也是。”她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
然而，不論她怎麽想，怎麽算，也料不到那麽驚世駭俗的場景。
她戰戰兢兢的迴家，戰戰兢兢的開門，可是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麻將洗牌聲。當她看到裏麵坐著的那一桌人的時候，她徹底的傻眼了。
桌邊，四個男人也停下手中的牌看著她。洗牌聲驀地停了。四個人，八隻眼睛，直勾勾的掃射著她。穆雨寧幾乎落荒而逃，唿吸都停止了。
“丫頭，來，快點過來，還傻站在那裏幹嘛，快點過來幫爸爸看看。”還是穆爸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招唿著。
“……爸……嗬嗬。”穆雨寧死死的站在門口不敢移動分毫，好像家裏來了一堆洪水猛獸。事實上也確實是來了一堆洪水猛獸，不對，是三個洪水猛獸。
穆雨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蘇子墨，韓紹宇，張浩天，還有自己的父親，會坐下來湊成一桌麻將。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穆爸離開座位朝她走來。
三個男人似乎都在蠢蠢欲動，隱忍而不發。
穆雨寧深吸了一口氣才穩住自己過快的心跳，搖頭：“爸，我沒事，你們先玩著，我進去看看媽。”她隻能想到這樣的法子。
扔下包，迅速逃進了廚房。
三個男人各自低頭做沉思狀。
穆爸莞爾，對他們說：“我們繼續玩吧。”
於是又是一輪洗牌聲傳來，不過沒了剛才廝殺的狠勁。
穆雨寧一進廚房就對老媽開炮：“媽，這是怎麽迴事？”
穆媽忙的熱火朝天，兩個鍋子一起在動，看到穆雨寧便吩咐：“丫頭，快看看我的湯好了沒有。”
“媽——”她無奈的叫著。
“快點看著啊，沒看到你媽忙死了。”
穆雨寧掀開鍋子，裏麵的冬瓜排骨湯撲哧撲哧冒著水泡。嚐了嚐味道，確定可以了，她動手熄了爐子。
穆媽一轉身，見女兒站在後麵，讓她快點讓開，去外麵坐著。
穆雨寧欲哭無淚，難道她不知道外麵是什麽場景嗎？趁著老媽又炒好一個菜洗鍋的瞬間，穆雨寧按住她的肩膀，冷臉問：“媽，你給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穆媽一臉無辜，“行了行了，別打擾我啊。”
她甩了甩頭，生氣的說：“媽，你再這樣我馬上就走了！”
穆媽看她麵色不佳，這才停下手中的忙活勁，反問：“不就是那麽迴事，我在菜市場買賣的時候遇到了韓紹宇，他主動上前叫的我，我看他長得人模人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做人情邀請他到家裏吃個飯不為過吧？他馬上就同意過來了，我有什麽辦法？難道把人家往外趕？說，哎，我們家丫頭不喜歡你來的，我剛才隻是客氣客氣，你還是走吧。”
穆雨寧無言以對。老媽的口才真不是蓋得。
“那韓紹宇就算了，蘇子墨呢，張浩天呢？”她可不認為那兩個也是老媽在菜市場遇到的，還有韓紹宇也去菜市場？也不知道老媽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這兩個就更加不關我事情了。”穆媽攤手，“子墨是過來看看我們的，還帶了不少東西過來，我總不能把他趕走吧，浩天是你爸爸帶迴來的，你自己去問他去。”
意思就是他們都是無辜的，誰知道這三個男人突然發什麽神經全部跑來了，還真的打上了麻將……她捂著臉，完全沒了主意。
看她的表情，穆媽突然拍拍她的肩膀，低聲說：“哎，丫頭，沒想到我女兒的行情還挺俏的，浩天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人品能力都是一流的，尤其是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明白……”
一說到張浩天，穆媽就滔滔不絕，也難怪，穆媽從小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現在張浩天的父母都不在身邊，難免想更加照顧一點，可關鍵是……
“媽，好了，我幫你吧，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這年一過，你就二十九了。”說道穆媽的心病上去了，又是一番嘮叨，“馬上就三十了啊，你看看別人……何況你還是離婚的……”她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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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寧更想唉聲歎氣。老媽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飯桌上，雲波詭譎。
穆雨寧咬著筷子，看著蘇子墨和韓紹宇同時落筷，同時朝著那一塊雞肉下手。兩雙筷子插在一起的時候還發出了不小的響聲。
嗬。穆爸和穆媽坐著不動。
蘇子墨和韓紹宇對望一眼，互不相讓。穆雨寧的眼珠子跟著滴溜溜的轉。
見搶奪不成，似乎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方，他們又同時抽手，可偏偏又是朝著同一塊紅燒肉下手，筷子繼續撞在一起。繼續虎視眈眈的盯著對方。
“嗯，咳咳。”穆雨寧雲淡風輕的夾起剛才的雞肉放到浩天的碗裏，“浩天，多吃點。”
穆爸忍著笑，接上話題：“對，對，大家趕緊吃吧，多吃點。”
蘇子墨和韓紹宇又同時抽手，穆雨寧繼續若無其事的將那塊紅燒肉夾給張浩天：“浩天，吃吧。”
蘇子墨和韓紹宇互瞪了對方一眼，終於不再針鋒相對。可不得不說，他們兩的口味真是相同。
張浩天也給穆雨寧夾了她喜歡的醉蝦，她笑著說了聲謝謝，悶頭吃飯。
這一下子一發不可收拾，她的碗裏就像是吹氣球似地迅速的累起來。
穆雨寧看著已經看不到飯的飯碗，無語凝噎。
穆媽也有些傻眼，開始找話題活絡氣氛：“你們都別隻顧給雨寧吃啊，自己吃，自己吃。”然後話題開始圍繞著三個男人的工作展開。
穆雨寧隻能說，他們真的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不論是蘇子墨的專業能力，韓紹宇的行事作風，或者張浩天的卓爾不群，他們都在各自的領域裏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穆媽問的問題都很犀利，可最後卻都是眉開眼笑。他們都長了一張能將死人說活的嘴臉，尤其是蘇子墨，還一口一個爸媽叫的，惹來好幾道白眼。
穆雨寧吃撐了。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她硬是將碗裏的東西吃了下去。
飯後，他們坐在客廳裏聊天，她則站在陽台上吹風。
張浩天過來了，還拿著一聽啤酒和一聽可樂。他把可樂扔給她，穆雨寧笑眯眯的接了，打開的時候裏麵的可樂噴湧而出，濺了她一頭一臉。
她這才知道張浩天來的時候搖過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張浩天果然笑了。穆雨寧齔牙咧嘴的跑過去：“你故意的！”
“嗯，我就是故意的，”他也不否認，扶住她的身體。他的眼神驀地柔軟，不少可樂還粘在她的頭發上順著她的臉龐往下流，可愛極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手指摸上了她的臉龐。
穆雨寧輕顫，想退開，卻被張浩天阻止：“丫頭，別動。”
他的眼神溫柔而克製，卻無關情愛，帶著很深的傷痛，隻是單純的撫摸著她。
“浩天……”她喃喃的開口，承受不住裏麵濃烈而壓抑的感情。
許久之後，他才收迴手，笑了：“丫頭，認識你，是我認為這輩子最值得的事情。”
穆雨寧怔愣的無法說出話來。這個男人，是她沒有福氣：“浩天，一定會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女孩出現，你們一定會過的很幸福。”
張浩天阻止了她的話：“你放心，我已經想通了，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想再看看你和叔叔阿姨。”
“嗯？”他話裏的意思讓穆雨寧感到不安，“你要走了？”
張浩天看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摸了摸她的腦袋：“丫頭真的是長大了。”
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還被人叫做丫頭，而這個男人還不是自己的父母，穆雨寧隻覺得雙眼都要濡濕了。他的愛，像大山一樣的深沉寬廣，無私又溫和。
“浩天……”
“你別擔心，也不會那麽快走的，隻是因為公司的需要，我可能要去總公司。”話雖這麽說，可是他的眉宇間卻籠罩著濃濃的愁緒。
“不去不行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無法迴應他的感情那麽讓他留在這裏要做什麽呢？隻是她好舍不得。這個高大的通情達理的男人啊，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卻給了她那麽多的溫暖和愛。
張浩天看著她，沒有說話。突然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裏：“丫頭，讓我再抱一次吧。”他在心底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這個懷抱將要抱著別的女人……
穆雨寧靠在他的心口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聽著他的心跳，卻感覺他馬上要消失，這……
蘇子墨和韓紹宇在裏麵都看到了這一幕，卻沒有人出來打擾。
張浩天抵著她的頭頂道：“蘇子墨和韓紹宇都是很不錯的男人，丫頭，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別讓自己後悔，也別讓我們擔心，嗯？”
耳畔隱隱傳來風聲，穆雨寧仰望著頭頂的燦爛星空，心中一片愴然。不過仍是答應了他：“你也是，一定要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
“好，要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他放開她，伸出手。穆雨寧看著他的大拇指和小手指，哭著笑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蓋章，緊緊的握在一起。
他們終於走了。是穆爸和穆媽下去送的他們。穆雨寧就站在自家的陽台上，看著三個男人三部車子駛離了小區。
穆媽上來了，見她還站著那裏，關心的說：“快點進來，外麵冷。”
穆雨寧點了點頭，進入家裏：“媽，今晚我想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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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你爸都老早把你的被子拿出來了。”穆媽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道，“是不是剛才浩天跟你說什麽了？”
“媽。”她抬起頭，心慌意亂，“我是不是真的很讓人擔心？”
穆媽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幫她將額前的碎發往後撥了撥：“是很讓人擔心，不過都是因為愛你才擔心你啊。”
穆雨寧悶悶的不說話，張浩天是因為她才迴來的，如今又為了她而離開。她心裏很難過很難過。
“媽知道浩天愛你，可是你隻是喜歡他，像哥哥一樣的喜歡。”
穆雨寧點點頭，喜歡和愛是不同的。
“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們不能做朋友啊，浩天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他還會一如既往的對你好，關鍵是你，不能這麽左右搖擺不定的，你明白嗎？蘇子墨和韓紹宇，其實不論你跟誰在一起，隻要你過的開心幸福媽都不會有意見，關鍵是誰能給你想要的幸福。”
傾盡一生，我們不是在尋找幸福，而是在搞明白什麽才是幸福。婚姻如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穿過才知道。
“媽，元旦我要去北京。”睡覺前，穆雨寧想起了這個事情。
“去北京幹什麽？”
“蘇子墨請員工去旅遊，給大家的福利。”
“你確定是請所有員工去？”
“當然啊，怎麽了？”
“哦，沒什麽，你想去就去吧，有子墨在，我們也挺放心的。”
“嗯，那我去了啊。”
“去吧。”
對話很平常，可是睡覺的時候穆雨寧想了想，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哪裏呢。她也不知道。
工作緊張忙碌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元旦臨近。大家都自動加班加點，力求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終於，在所有人翹首企盼的眼神中，元旦來臨了。
明天就要出發去北京，穆雨寧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
首都啊，多少人心心念念向往的地方。雖然去了可能會很失望，可是不去，心裏總是很遺憾的。以前，在他們家旁邊，有一個女人生病了，病得很重，無藥可治了。她就對自己的老公說：“不要給我花錢了，要是你能帶我去一趟北京，我就死而無憾了。”
他們的家境並不好，而且看病已經花去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可是男人還是答應了，在第二天的早上敲響了他們家的門。
父母二話不說給了他一萬塊錢。他千恩萬謝，給他們磕頭，謝謝他們，說以後一定會還的。
穆雨寧當時心裏難過極了，也感動極了。此生能遇上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那個女人一定是最幸福的。
從北京迴來後，那個女人就死了。不過死的很安詳，很滿足。
辦好了妻子的喪事後，他就外出了。父母沒想過要他還那一萬塊錢，因為對他們來說錢隻是身外之物，所以對於他的離開，也並未在意，然而三年後，他迴來了，帶著一萬塊錢，消瘦不堪……
穆雨寧已經不想去迴憶他後來又輾轉去了哪些地方。
隻是對於北京，也許生活在那裏的人不會覺得什麽，然而對於遠離首都的人來說，她仍是心存敬畏的。
因為昨晚上想了太多的事情，又猛看書，所以第二天早上當然華麗的醒來遲了。
她是被連環奪命call叫起來的。
一接通就聽到蘇子墨在那邊喊：“穆雨寧，你還在搞什麽，快點出來開門。”緊接著就是砰砰砰的敲門聲。
穆雨寧扔下手機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去開門。
十點的飛機，現在都已經八點半了……
蘇子墨虎著臉站在那裏，穿的整整齊齊，樣子清爽而男人，看著還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穆雨寧……立刻扭著她的頭進了洗手間：“快點，給你十分鍾的時間，不走你就自己走吧。”
“啊——”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她像打仗似地忙碌起來。
幸好昨晚上行李都收拾好了，蘇子墨先幫她拿了下去。
十五分鍾後，他們匆匆上路。
坐在車裏，蘇子墨看著心急火燎的女人，無言以對：“我昨天不是發信息給你讓你設鬧鍾了嗎？”
穆雨寧啊，哦，是嗎了好幾聲……就是忘了。
“對了，我忘記拿圍巾了！”穆雨寧慘叫起來，一月的北京多冷啊。
蘇子墨的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哼了哼：“你不會想現在迴去拿吧。”
她縮了縮脖子，不要命了才迴去。
蘇子墨一手開車，一手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圍巾扔到她的身上。這條羊絨的格子圍巾……穆雨寧摸著，感受著上麵傳來的溫度……還是她去年買給他的。
有段時間她瘋狂的迷戀格子，尤其是黑白的經典格子。
當時一看到就買了。可是買迴去之後蘇子墨說不適合他，隻第二天的時候帶過一次……然後她就沒有看到過這條圍巾了。還以為他早就偷偷扔掉了，她為此還傷心了很久。
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看到，剛才她手忙腳亂的沒有注意，現在，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子墨一言不發的開車，卻從後視鏡將她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一時間，百感交集。
“坐好了。我們要遲到了！”他一腳踩下油門，奔赴目的地。
“老板，這邊，老板，這邊，這邊！”穆雨寧提著大包小包跟著蘇子墨一路飛奔進機場。遠遠的就看到小琪和方言在那邊上躥下跳的揮手。
穆雨寧的東西不多，就是包太小了，所以多打包了幾袋，哪像別人輕輕鬆鬆一箱子搞定。至於箱子問題，主要是因為她很少出遠門，以前家裏就隻有一個箱子給蘇子墨出差用，他走的時候帶走了，她當時也沒想到，所以等她要用的時候為時已晚。
蘇子墨分擔了大部分的負擔，可穆雨寧還是氣喘籲籲的才能追上他的腳步，等她趕到的時候，已經喘的不像樣子。
“哎呀，老板，你總算來了，時間要到了，我們趕緊去安檢吧。”陳姐看看時間，催促的說道，“不過你們來的可真夠晚的。”
蘇子墨也不辯解，直接清點了人數，浩浩蕩蕩的朝著安檢處進發。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等著所裏的人一個個過來，可是輪到鄭律師的時候機器突然發出了嘀嘀嘀的響聲。
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過來了，所以大夥一起迴頭看著她。
安檢人員看著鄭律師的包，要求打開檢查。
鄭律師的臉蹭的就紅起來了，結巴的說：“我沒有帶違禁品啊。”
安檢人員解釋：“沒說是違禁品，隻是檢驗不出來你包裏到底放了什麽，趕緊打開吧。”
鄭律師也不是新出生的雛兒，她臉紅那是因為尷尬。大家都好好的，就她要出幺蛾子。
包打開了，安檢人員在裏麵翻了翻，找出一個紅色的小包裝袋子來。再一看，原來是個化妝包，裏麵的化妝品還挺齊全，因為有小小的液體，所以機器發出了叫聲。
穆雨寧站在人群中，看著鄭律師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不由的暗笑。換了一般人這也沒什麽，主要是她鄭國容平時一副鐵麵虎女的樣子，誰能想到她也有這麽女人的一麵呢？
事務所的同仁憋著笑，將頭轉向了一邊。
飛機上規定不能帶任何液體上去，所以很遺憾，裏麵的小瓶子被收繳了。
這這麽一打岔，時間就更加緊迫了，他們直奔登機門，機場裏麵接送的車子剛好來了，上車，去登機。
穆雨寧跟著蘇子墨，瞧大夥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不由的問：“老板，我坐哪裏的啊。”
“跟上就是了。”蘇子墨頭也不迴的道。
她悻悻然的閉嘴，終於坐下來，才發現跟所有的同事都差了一大截。
她坐在最裏邊靠窗的位置，外麵的景致一覽無遺。
在飛機衝上雲霄的那一刻，她的心被提的老高老高，如果不是蘇子墨及時握住了她的手，她會因為耳鳴而出現暈機的問題。
她以前是有暈車暈船的毛病的，更加不用說暈機了。隻是被去北京的興奮蓋過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當問題真的來臨時她才感到害怕。
二個小時的路程，不長不遠。她開始惶惶不安。
“我想喝水。”穆雨寧說。
“喝多了要上廁所的。”
“可是不喝我緊張。”她迴頭苦哈哈的看著他。
蘇子墨看著她，叫來空姐，最後低聲交代了空姐幾句，空姐很快端來了一杯開水，讓她喝了下去。
沒多久，眼皮就越來越沉。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後的意識就是這水有點點苦的……
穆雨寧看著蘇子墨西裝上一圈淡淡的口水印，表示很抱歉。誰知道她會一路睡過來呢。
事務所的同事各個都很興奮，也沒人對他們說三道四。穆雨寧跑著碎步跟上蘇子墨的步伐。
北京啊，她現在就在北京了嗎？
“你在我的水裏加了安眠藥是不是？”坐在去酒店的大巴上，穆雨寧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入住酒店。一切都井然有序。
可是穆雨寧拿著房卡的時候，終於問了：“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蘇子墨與走出電梯的同事點頭致意，他們的樓層還在上麵呢。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跟你住一個房間！”見電梯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口。
“因為最後隻剩下我們兩個人落單，你沒看到人家都是自己決定好了的嗎？”
“可是……那我們可以開兩個房間啊。”
“好啊，你自己去開吧，費用算你自己的。”他表示沒有意見。
穆雨寧等電梯到了之後，果真速度下樓去了。
蘇子墨則進安安穩穩的進了房間。
蘇子墨主動走過來與楊天寶打招唿：“楊庭，這麽巧。”
日頭慵懶的掛在半空中，連帶著空氣中也有暖暖的陽光的味道，可是穆雨寧卻僵硬著背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韓老太太熱情的說：“雨寧，坐到奶奶身邊來。”
蘇子墨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看著那個背影慢慢轉過身來。
楊天寶將一切看在眼裏，客氣的迴應：“蘇律師，跟女朋友出來？”他對著夏星露說。
“舅媽，這個位置給你。”曈曈主動讓賢，小臉上笑得能開出一朵花來。
蘇子墨的身體一震，瞅著始終未正眼瞧過他一次的女人。
氣氛有點怪異，明明太陽當空，可卻有點涼颼颼的。穆雨寧怎麽著也不能一直當縮頭烏龜，遂鼓起勇氣看向蘇子墨，虛笑一聲：“老板，這麽巧啊。”
“是挺巧的。”蘇子墨的話語裏聽不出任何的情感起伏。
尷尬的經過蘇子墨的身邊，穆雨寧腦海裏一片空白，然而看到夏星露果真在他們旁邊安營紮寨，生出幾分突兀與微酸。
她在韓老太太的身邊坐下來。韓老太太精明的看著蘇子墨道：“蘇律師，要不一起坐？”
夏星露朝眾人點了點頭，等著蘇子墨拿決定。
“不了，不打擾你們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蘇子墨拒絕了這樣的邀請，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穆雨寧一眼。一家人，天倫之樂……穆雨寧怔怔的出神。他到底什麽意思啊。
“子墨。這樣好嗎？”夏星露有些擔憂的看著穆雨寧，“我覺得韓檢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這樣下去……”
蘇子墨覷了她一眼，夏星露尷尬的笑了笑，閉上了嘴巴。他哼了聲，沒有顯露太多的情緒。
夏星露看他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子墨，其實你應該跟她解釋清楚，我隻是你的……”
蘇子墨將帶來的東西遞給她，堵住了她的嘴巴。別人看來就像是他在喂她吃東西。
韓家人已經熱火朝天的動起手來，吃的堆了滿滿的一地，不過大多是小零食。
穆雨寧坐在韓老太太的身邊，正對著蘇子墨和夏星露，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韓老太太聊著天。說了些境況，也關心了一下韓老太太的身體，氣氛還算和諧。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喉嚨微微發了發緊。
幸好曈曈及時遞過來的一塊水果，挽救了她的不自然。
“紹宇，別做的那麽遠啊，跟雨寧聊聊天。”韓老太太驀地發話，將韓紹宇調了過來。
韓紹宇脫了外套，露出裏麵的條紋襯衫，袖子卷起，手臂上糾結的紋路清晰可見。他看了看穆雨寧，坐了過來：“奶奶。”
韓老太太說：“別傻坐著，給雨寧弄點吃的。”
“不，不用客氣了。”穆雨寧急忙擺手，韓紹宇坐在她的身邊，似乎有一股男人的陽剛味道帶過來，她有些緊張的說，“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我陪你去吧。”韓紹宇自告奮勇的說。
韓老太太點點頭，穆雨寧卻拒絕了：“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知道在哪裏。”說完，不給韓紹宇任何的機會，也不敢看眾人的反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韓紹宇終究沒有跟上去，韓老太太有些心急的拍拍他的胳膊，韓紹宇倒是沒有動。
穆雨寧在洗手間磨趁了許久，公園的洗手間條件很好，裏麵還點了檀香，所以呆的久一點並沒有感到不適，如果可以，她真想這麽當縮頭烏龜算了。
韓紹宇這麽突然把她帶出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心底壓力重重。尤其是曈曈，等於坐實了她的身份，天知道她其實多麽想澄清。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清醒多了，她才步出洗手間。
誰知道剛出去，就被前方伸來的一隻手拉到了旁邊。
“啊——”她嚇了一大跳。平地起波瀾，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她也沒覺得會有這麽明目張膽的打劫的人啊。
“是我。”身後驀地傳來蘇子墨的聲音。
將她帶到一處人流相對少的角落裏，這才放開她。
穆雨寧皺著眉頭看著他：“老板，有事？”
她的態度令他不舒服，那是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抗拒。
“沒事就不能找你？”蘇子墨也同樣皺起了眉頭。
穆雨寧往後退了退，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現在是周末，我有權利享受自由時間。”
“你的權利就是跟韓家人在一起？”說不上來對韓家有多少的好感，甚至打心底還有一股排斥，蘇子墨也無法解釋這到底是為什麽。
“這個是我的私事，就沒必要向老板匯報了吧。”穆雨寧說話挺衝的，“老板還是快點迴去陪陪女朋友吧。”
蘇子墨頓了頓，看著她的模樣突道：“你吃醋？”
穆雨寧被嗆著了，翻白眼瞪迴去：“誰吃醋啊。”
“你說呢。”蘇子墨原本抑鬱的心情稍微好了點，這才跟她說起，“夏星露不是我女朋友，她隻是我的……”
好巧不巧的，蘇子墨的手機響了。
緊接著，穆雨寧的手機也響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各自接電話。
一分鍾後，兩人再次對望，異口同聲的說：“去醫院！”
急匆匆的與夏星露和韓家人打了個招唿，他們火速前往醫院。
一路上，穆雨寧都在叨念著：“要是玉華出了什麽事情，我一定告的郭雅蘭身敗名裂！”她咬牙切齒麵部猙獰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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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墨沒有表態，隻是加快了開車的速度。他的電話是郭襄打來的，她要聘請他做律師。而穆雨寧的電話則是莫玉華打來的。因為郭雅蘭發神經，居然在地下停車場潑她硫酸。
傷勢怎麽樣現在還不清楚，隻是兩人都被送進了醫院。
蘇子墨和穆雨寧心急火燎的衝進急診室，卻被告知她們已經轉入了病房。
好不容易在頭等病房找到了莫玉華，見她隻是手上纏著紗布，臉上並無大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蘇子墨先來看了莫玉華，確定她沒事之後才去看郭雅蘭。
郭雅蘭的情緒有些激動，被強製打了鎮定劑，她的情況比莫玉華嚴重多了。身上波及的地方挺多，包的有些嚇人。
穆雨寧坐在床邊關心莫玉華：“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莫玉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她說，“幸好當時旁邊還有其他同事，推了我一把，要不然後果真的不堪想象。”她苦笑，沒想到郭雅蘭是個這麽衝動的歇斯底裏的人。她也是被逼急了，狗急跳牆。
穆雨寧氣憤的一拍床：“他們兩個人還有完沒完了，幹嘛扯上你啊。”
莫玉華不做聲，這麽多的事情其實也都與她有關。
那邊，郭襄正在給蘇子墨施壓：“子墨，你居然把我妹妹的案子交給那個女人去辦。”她的聲音很尖刻，指責的意味很明顯，“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你讓她辦我們的案子簡直就是對我們的不負責任！”
蘇子墨也沒有接話，就靜靜的聆聽著郭襄氣憤的指責他們。直到郭襄罵夠了，自覺沒趣的時候才對蘇子墨道：“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行，我要告那個女人跟展裴，子墨，你要幫我們把他們告死！”
“郭小姐，這件事情做錯的是郭三小姐，於情於理我都不覺得你們會有勝訴的機會。”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我這麽算了？”郭襄的情緒又激動起來，“那我妹妹現在躺在裏麵算什麽？還有子墨，你搞清楚，我們請你來是幫我們打官司的，不是叫你給我們扯後腿的。”
蘇子墨無奈的攤手：“郭小姐，凡事要講求證據，現在的證據就是郭三小姐帶著硫酸去法院鬧事，被人抓了個正著，最後禍及自身，你想要法官怎麽判呢？”
他現在隻是實事求是，最重要的是莫玉華本身就是法官，雖然法律講求公平公正，可是官官相護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是適用的。任憑你再有錢，也無法通天。
郭襄被駁斥的啞口無言，氣憤的咬著牙無可奈何。
蘇子墨聽得有些心煩，一向和顏悅色的臉也有些不悅了，不想再耽擱下去，對她說：“現在還是看莫小姐想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吧。”她要告要賠，都沒有郭家人說話的份了。
如果換了別人或許郭家這財大氣粗的還可以蠻橫一把。偏偏遇上了莫玉華，他搖頭，愛莫能助。
郭襄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當即承諾：“子墨，隻要你幫我們把這件事擺平的漂亮，下一年郭家所有的法律事務都交給你們事務所。”
很誘人的條件。
展裴也來了。不過隻是來看看莫玉華的，他沒有去看郭雅蘭。
莫玉華正坐在床上看雜誌。穆雨寧陪在一邊。展裴要求說：“雨寧，讓我單獨跟玉華說幾句可以嗎？”
穆雨寧警惕的看著他：“不可以。”
“雨寧，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跟他說幾句。”還是莫玉華開了口，穆雨寧不放心的說，“那我在外麵等著，你有事就叫。”
莫玉華臉上浮現笑意，點了點頭。
穆雨寧焦慮的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不知道展裴會與她說些什麽。
突然，她看到郭襄朝她走來。臉色不好。一副兇神惡煞人鬼莫進的樣子。莫玉華與郭雅蘭，也不知道動用了什麽手段，反正兩人占據了這家醫院最好的兩間頭等病房。就連主治醫生都要點名同一個。
她正想退到一邊將大路讓給郭襄走，誰知道郭襄卻是衝著她而來，不明所以就給了她一巴掌。
蘇子墨正好走過來看到這一幕，頓時上前勃然大怒的抓著郭襄的手嗬斥道：“郭襄，你在做什麽！”
穆雨寧被打懵了，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手一碰，還能清晰的摸到臉上浮現的五個指印。嘴裏感覺有些腥甜，吐了吐口水，居然帶了血絲。
蘇子墨看到了，更加怒不可遏，將郭襄的手往旁邊一甩，看著穆雨寧，氣憤不已：“你瘋了是不是！”
郭襄原本就驕縱蠻橫，要不是想在蘇子墨的麵前表現的好一點，也不會刻意隱藏起自己的另一麵，現在虛偽的麵具脫落，她本性暴露無遺。
“蘇子墨，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幫著他們，我明天就換了你們事務所。”
蘇子墨蹙眉，不喜歡將公私混為一談。
展裴聽到動靜，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看到郭襄，麵色冷酷。
“展裴，你在正好，快點去看看雅蘭。”
展裴站著不動，也看到了穆雨寧臉上的巴掌印，壓抑著怒氣道：“對不起，我覺得現在不合適。”
“你這麽絕情？如果不是為了你，雅蘭怎麽會做這麽愚蠢的事情。”
展裴自知理虧，任由郭襄咒罵，不過很快的，醫生就過來警告，讓他們安靜點，別打擾了其他病人的休息。
蘇子墨拉著穆雨寧的手去找醫生。穆雨寧的臉已經高高聳起，可見郭襄的手勁有多大。不過她還是擔憂的說：“事務所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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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算得上大客戶，穆雨寧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響了事務所。
“別說話。”蘇子墨冷著臉讓醫生為她上藥。
女醫生一邊替穆雨寧消腫一邊斥責：“這麽用力你也下得去手，老婆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
穆雨寧知道她誤會了，可是一說話就疼的厲害，說的話也含混不清，醫生讓她別動。傷口在臉上，也不能包紮也不能做其他的事情，最後開了點消炎藥，讓蘇子墨迴去給她冰敷。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七點多了。無妄之災，禍從天降，就是穆雨寧今天的感覺。
蘇子墨拿著藥開車送她迴去。
樓下的時候，蘇子墨要送她上去，穆雨寧說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蘇子墨坐在車裏，側頭看她：“連上去都不肯讓我上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穆雨寧搖頭，“你還是先迴去看看夏星露吧，今天這麽把她一個人丟在公園，不太好。”
夏星露就像一根刺，如鯁在喉。
蘇子墨正色她：“你很在意這件事情？”
“什麽事情。”穆雨寧隻能小口說話。
“夏星露的事情。”
她沉默。最後搖頭，在意不在意都已經不太重要了。
“她隻是一個朋友而已。”蘇子墨第一次主動開口提起了這件事情。
穆雨寧一邊給自己冰敷，一邊想著蘇子墨說的話。普通朋友而已。
可是為什麽她覺得事情並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呢？
茶幾上還攤著法律條文，卻一點也看不下去。
門口傳來用力的敲門聲。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巾去開門，誰知道門一開，張浩天的身體便不受控製的壓了下來。
她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她：“浩天，你怎麽了？”
張浩天喝醉了，滿嘴的酒氣，看到穆雨寧高聳的臉，愣了愣，這才張著迷蒙的雙眼小心翼翼的看著捧著她的臉：“你怎麽了？”
“我沒事。”穆雨寧氣喘籲籲的扶著他，“你喝醉了，先到旁邊坐一下。”
想把他送迴自己那裏去似乎有點難度了，穆雨寧今天很累，沒辦法，隻好讓他先在自己這裏坐一下。
她跑到廚房去給張浩天倒了一杯濃茶出來，張浩天在沙發上扯開了阻礙他唿吸的領帶和襯衫扣子。
“來，浩天，先喝杯茶。”穆雨寧站在他的麵前說。
張浩天沒有接茶杯，隻是睜著眼看著她。穆雨寧被他看的有些心慌，訕訕的笑了笑：“浩天，你先喝茶吧。”
驀地，張浩天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穆雨寧手上的茶水灑了，有些燙人，穆雨寧驚唿一聲，剛想掙紮，就聽到張浩天悶悶的說：“丫頭，讓我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就好。”
張浩天的力氣出奇的大，穆雨寧唿吸不過來，他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傳來悶悶的喘氣聲。穆雨寧心中萬分不安，可是卻一動也不敢動。
“浩天，出什麽事情了？”今晚的他，很不對勁。
“丫頭，我一直都很愛你，你知道嗎？”張浩天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深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嘶啞的厲害。
穆雨寧的心一窒，被他語氣中的傷感震懾。
沒有辦法迴應一個人的感情，真的很殘忍。
“浩天，對不起……”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浩天無情的堵住。穆雨寧劇烈的掙紮起來，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張浩天的舌頭不管不顧的想要撬開她的牙關，任憑穆雨寧怎麽捶打都無法撼動他絲毫。他咬著她的貝齒，口腔裏頓時充滿了酒和煙的味道。
穆雨寧得到一點喘息的空間，被他的動作駭著了，厲聲警告：“浩天，你冷靜一點！”
他的吻嫻熟而熱烈，似乎徐某已久了，吮住她的雙唇肆意索取。穆雨寧略縮了縮身子，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張浩天突然悶哼發出一聲低唿，穆雨寧的唇上頓時一鬆，原來他已經撤離了。
找了很多借口想不去天陽。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一個足夠說服自己的理由，又怎麽說服的了別人？自從那一次意外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張浩天了。
他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忙。每天早出晚歸。穆雨寧似乎很久沒有看到他了，不知是他有意避開她還是真的很忙。
張浩天終究是個有理智的人，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她做了什麽時，很是懊悔和自責。
穆雨寧不怪他，真的，不怪。她隻是覺得自己沒福氣，張浩天真的是個好男人。他適合更好的女孩子來愛。
走進天陽，坐電梯上樓。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忙，所以電梯裏並沒有人。電梯正要闔上，又突然打開。一個人影施施然的走進來。
穆雨寧一抬頭，就看到張浩天站在門口。他們愣了愣，她主動往裏站了站，說：“怎麽還不進來。”
在她的注視下，張浩天走進電梯。氣氛似乎有些尷尬，穆雨寧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你怎麽會坐這個電梯啊。”這個隻是普通的員工電梯。
“那個壞了。”張浩天清了清喉嚨，“丫頭，上次的事情，對不起。”他為自己的失控趕到抱歉。
“上次的什麽事情啊，我都忘了。”穆雨寧看著他笑，樣子與平常沒有任何的不同。
張浩天的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些陌生，這不是他熟悉的穆雨寧，她的眼中已經有了明顯的戒備，他感到心痛，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抱歉：“丫頭，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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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寧心痛，他這樣的低聲下氣隻會讓她更加歉疚：“浩天，不要這樣，我真的不怪你，你永遠都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哥哥，忘了那件事情，嗯？”
穆雨寧柔聲說著，似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張浩天苦笑：“真的不可能？”
穆雨寧不想讓他繼續花這麽多的心思在自己的身上，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我明白了。”苦澀的笑意從他的舌頭尖蔓延開來，直至將他淹沒，毫無感覺。
接著便是長時間的靜默，隻有電梯的數字不停的攀升，時間仿佛也凝固了。
“你好好工作吧，我先去忙了。”電梯雍容的打開，張浩天拿著文件從容不迫的離開。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也像埋葬了自己的心。
穆雨寧望著他雷厲風行的背影，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並未真正了解過他。她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這麽多年的等待與嗬護，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情。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們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樣了。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須會改變的。
“下周去北京啊。雨寧，你去嗎？”
穆雨寧正在想郭雅蘭的案子要怎麽解決，小琪突然湊過來問他。
“去北京？”她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她，“為什麽？”
“元旦啊，響應國家號召啊。”
響應國家號召元旦去北京？
穆雨寧看看桌上的日曆，馬上要聖誕，下周果真就是元旦了。可是為什麽事務所的人都不過聖誕了？
“誰說的啊。”
“老板啊。”方言也湊過來，指著蘇子墨的辦公室說，“前幾天你不在，老板就發話了，說聖誕不放假，繼續工作，等元旦請大家去北京玩一次。”
穆雨寧震驚的看著她們。蘇子墨這麽大手筆？元旦去北京玩？“真的？”
“看來你還真的不知道，那還有假，今年咱們事務所賺的不少，老板請我們去也算是犒勞我們這一年來的辛勞啊。”
郭靖曾經問過她，到底知不知道蘇子墨有多少錢。她搖搖頭。不知道。當初蘇子墨曾經給過她一張卡，說是會每個月往裏麵打贍養費。
穆雨寧從沒在意過，也沒有去看過。以前蘇子墨也經常組織大家的旅遊，不過大多是周邊，走的這麽遠的還是第一次。
可她也知道蘇子墨有麻煩。
最近蘇子墨真的是焦頭爛額。她給郭雅蘭打過電話，得到的迴複就是郭家要跟事務所解除合約關係。並且讓蘇子墨賠償大筆的違約金。因為他拒絕了替郭雅蘭打這個官司。
穆雨寧哦了一聲，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件，替蘇子墨擔心。她站起來，朝他的辦公室走去。
“進來。”蘇子墨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
穆雨寧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的走進。
蘇子墨沒有抬頭，而是簡潔有力的問：“什麽事情。”
“老板，這個案子我還能繼續接嗎？”她說的是郭雅蘭的離婚案。
聽到她的聲音，蘇子墨這才抬頭，見她拿著墨綠色的文件夾，蹙眉：“什麽意思。”
“郭襄不是說要跟事務所解除合同嗎？那……”
“那現在也還沒有解除，而且離婚案跟莫玉華的潑硫酸案是不同的案子，明白？”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她捕捉到了蘇子墨西裝革履下形勢強硬的細節，他沉穩而內斂的坐在那裏，即使跟前荊棘遍布，依然運籌帷幄。
他不苟言笑的樣子，足以震懾任何人。可是她知道，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片荒漠會呈現怎樣的景致，仿佛清風拂過草原，一切都煥發神采。
“明白了。”穆雨寧點頭，在事情沒有成定局之前，什麽狀況都有可能發生。她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又聽到蘇子墨說：“對了，天陽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以後你可以不去了。”
他仿佛說的很不經意，可是對穆雨寧來說，心裏卻像是添了塊石頭。
“是張浩天說的嗎？”當初是他要求她一定要去天陽的。
那麽現在呢？除了他還有誰。
“嗯？”蘇子墨似乎沒聽清楚。
穆雨寧咬了咬唇：“沒什麽，我先出去了。”
蘇子墨放下手中的筆，看著辦公室的大門開開合合。
他剛才不是沒聽清楚，隻是不知道怎麽迴應她，所以……
不用去天陽也好，至少不會那麽尷尬，所以她全力斡旋在郭雅蘭和展裴的離婚案子上。最好是雙方能夠和解。畢竟浪費司法資源也不好。
可惜郭雅蘭死也不肯讓步。穆雨寧其實很怕她們，尤其是郭襄那一巴掌，現在想來還有點隱隱作痛。
展裴的電話打不通。穆雨寧坐在椅子上繼續想辦法。
快下班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座機，顯示的區號是本地的。
“喂，你好。”
“喂，你好，請問是穆雨寧律師嗎？”
對對方的稱唿感到吃驚，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後隻好跳過，“請問你是？”對方很客氣，連帶的穆雨寧也輕聲細語起來。
“你好，我是f大法律係的係主任，我姓方，我隻是打電話來確認一下過年之後的司法培訓你能準時參加吧。”
因為課程是在大學裏進行的，所以他們的時間都安排在節假日和周末。穆雨寧看過時間，剛好是初八開始。
原來是因為這個，她一下子心情激動起來：“會的，方主任，我一定會準時參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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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留個具體的地址給我。”方主任在那邊說。
“地址？”
“是啊，能聯係到你的具體的地址，我們會先寄一些書籍過去給你們。”
還有這樣的好事？穆雨寧有些傻眼，不過還是飛快的報上了自己的地址。
至於學費什麽的，她現在也不清楚。
“雨寧，什麽事情啊？”與方主任結束了通話，小琪立刻湊上來八卦。
穆雨寧心中驚喜，原來她真的可以去參加培訓。對韓紹宇的感激又多了幾分。她笑而不答。
“說嘛，到底什麽好事啊。”
有些事情不是不告訴別人，隻是不說比說了好。
下班之後，她去醫院看莫玉華。她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在醫生的建議下還是多住了幾天院。手上的傷口雖然不大，可是因為太大的腐蝕性，還是留下了難看的疤痕。
穆雨寧看著那一雙原本漂亮的手上留下了殘缺，有些心疼的說：“怎麽辦。”
莫玉華倒是不在意的笑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廢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她拿走莫玉華手上的八卦雜誌，“行了，別看了，還是想想晚上吃什麽吧，我去給你買來。”
莫玉華看著她突然笑起來：“雨寧，你知道嗎？除了你，幾個同事來看過我之外，連我父母都沒有來瞅我一眼。”
“別說的那麽肉麻，誰受得了你啊。”穆雨寧與她嬉笑了一會兒，病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展裴拎著一個保溫瓶出現在病房門口。
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第一次來。穆雨寧不甚讚同的看著他。
“我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莫玉華也同樣皺起了眉頭。
展裴自顧自的放下盒子，隻說了一句：“這是我唯一想到能為你做的。”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展裴目光灼灼的盯著莫玉華，試圖洞悉她臉上的每一分神色變幻，最後，他看到是與他料想的一致的倔強和戒備時，不禁笑了起來。他們都變了，已經無法迴到過去。
“好，這是最後一次了。”展裴應答，“穆律師，我們談談吧。”
穆雨寧突然被點名，身份跳躍的太快，反而無從下手。
莫玉華擔憂的看著她：“要談什麽就在這裏談吧。”
“談我跟郭雅蘭離婚的事情，也要在這裏？”
莫玉華語塞，好半天之後才說：“為什麽不可以，如果起訴到法院，最後案子說不定就要經過我的手。”
穆雨寧朝她努努嘴，叫上展裴出去了。
這是穆雨寧辦的第一個案子，如果可以鬧上法庭並且讓她的當事人贏了當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能夠私下解決，卻是她喜聞樂見的。
聖誕節在有人歡喜有人愁的氛圍中來臨。
對於事務所的同仁來說，這個隻是解放錢的最強音。因為受了老蘇請他們去北京的鼓舞，沒有人抱怨聖誕節不放假，甚至比平日裏更加精神倍兒棒的早起晚歸的上班。
穆雨寧受到大家火熱的工作情緒的激勵，身上的小宇宙也熊熊燃燒著，居然一口氣看完了一本經濟法和行政法。
這幾天她的腦子裏就被翻來覆去的專業術語折磨著。
就在她的腦子快要爆炸的時候，門口來了送快遞的。
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不敢把東西寄到這裏來，因為蘇子墨不讓。不過年底了嘛，蘇子墨對這些事情也開始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所以快遞慢慢多了起來。
穆雨寧不喜歡淘寶，所以這次有她的包裹很是意外。看了看上麵的地址，才想起是f大寄來的。
正當大夥都忙著拆手頭的物件時，她把東西放進了自己的包裏。不過東西很小，也很薄。
迴到家，打開，才發現被主任忽悠了。哪裏是什麽書籍，原來隻是一張書籍的清單，需要他們自己去購買的。而且下麵還有一張論文題目，必須在開學之前把論文完成，到時候交上去，作為最後評定成績的一個考核。
穆雨寧被嚇著了。長大這麽大，還沒有這麽正兒八經的寫過一篇論文啊。看著上麵的題目……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哎呀一聲靠迴了沙發上。
隻是清單上麵的書籍，名字怎麽那麽眼熟？再仔細一比對，這些不就是蘇子墨給她的？一本本的對下來，隻多不少。
這……她心底吃不準。卻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走入了一個局。隻是這個局處處幫著她。
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打擾了她背書的心思，本來對門隻住著張浩天，不可能這麽吵的。於是她走到貓眼前，踮起腳伸長脖子，就看到外麵一個個變了形的男人從張浩天的屋子裏走出來。
跟在最後麵的是江天藍和張浩天。
直到那些穿黑衣服的男人都進了電梯，他們才迴來。
突然，江天藍勾住張浩天的脖子，吻住了他。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穆雨寧還吃了一驚。張浩天站著，江天藍是踮著腳才夠得上。
張浩天先是僵硬了一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她。雖然沒有主動迴應，可也不算拒絕。
他們就在穆雨寧門外的空地上接吻。
張浩天甚至是正對著她的門的。他睜著眼睛，穆雨寧突然往門邊靠了靠，明知道張浩天看不到她，卻覺得心虛。仿佛他知道門後躲著偷窺的她。
沒多久，她聽到外邊傳來關門的聲音。應該是他們進去了。
穆雨寧再探到貓眼上一看，果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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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寧，你什麽時候迴來？”穆媽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電話裏傳來。穆雨寧突然愛極了自己的母親，證明她身體好精神棒。
穆雨寧算算日子，似乎真的好幾天沒迴去了：“那我今天迴去怎麽樣？”
“今天？”穆媽似乎有些意外，“你確定？”
“是啊，怎麽了？”
“今天就今天吧。”穆媽說的話有些含混不清，穆雨寧也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要是今天不方便那我就改天迴去。”
“方便方便，我就隨便說說，對了，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事情兒怎麽樣了？”
“老媽——”穆雨寧真想仰天長歎，“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問這些啊。”
“不問這些那你要我問什麽？”穆媽嗆迴來，“行了行了，既然沒有就算了，晚上迴來吃飯再說。”
就這麽掛了電話？穆雨寧拿著手機出神。老媽這麽快放過她了？
“雨寧，想什麽呢？”陳姐走過她的身邊，又折迴來。
“哦，沒什麽，我媽叫我迴家吃飯。”
陳姐揚了揚眉：“那不是好事嗎？你愁眉苦臉幹什麽？”
“可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她心底打鼓。第六感向來很準。
陳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得了，迴自己家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看是你最近精神太緊張了，沒事，去放鬆一下吧。”
“哦，也是。”她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
然而，不論她怎麽想，怎麽算，也料不到那麽驚世駭俗的場景。
她戰戰兢兢的迴家，戰戰兢兢的開門，可是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麻將洗牌聲。當她看到裏麵坐著的那一桌人的時候，她徹底的傻眼了。
桌邊，四個男人也停下手中的牌看著她。洗牌聲驀地停了。四個人，八隻眼睛，直勾勾的掃射著她。穆雨寧幾乎落荒而逃，唿吸都停止了。
“丫頭，來，快點過來，還傻站在那裏幹嘛，快點過來幫爸爸看看。”還是穆爸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招唿著。
“……爸……嗬嗬。”穆雨寧死死的站在門口不敢移動分毫，好像家裏來了一堆洪水猛獸。事實上也確實是來了一堆洪水猛獸，不對，是三個洪水猛獸。
穆雨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蘇子墨，韓紹宇，張浩天，還有自己的父親，會坐下來湊成一桌麻將。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穆爸離開座位朝她走來。
三個男人似乎都在蠢蠢欲動，隱忍而不發。
穆雨寧深吸了一口氣才穩住自己過快的心跳，搖頭：“爸，我沒事，你們先玩著，我進去看看媽。”她隻能想到這樣的法子。
扔下包，迅速逃進了廚房。
三個男人各自低頭做沉思狀。
穆爸莞爾，對他們說：“我們繼續玩吧。”
於是又是一輪洗牌聲傳來，不過沒了剛才廝殺的狠勁。
穆雨寧一進廚房就對老媽開炮：“媽，這是怎麽迴事？”
穆媽忙的熱火朝天，兩個鍋子一起在動，看到穆雨寧便吩咐：“丫頭，快看看我的湯好了沒有。”
“媽——”她無奈的叫著。
“快點看著啊，沒看到你媽忙死了。”
穆雨寧掀開鍋子，裏麵的冬瓜排骨湯撲哧撲哧冒著水泡。嚐了嚐味道，確定可以了，她動手熄了爐子。
穆媽一轉身，見女兒站在後麵，讓她快點讓開，去外麵坐著。
穆雨寧欲哭無淚，難道她不知道外麵是什麽場景嗎？趁著老媽又炒好一個菜洗鍋的瞬間，穆雨寧按住她的肩膀，冷臉問：“媽，你給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穆媽一臉無辜，“行了行了，別打擾我啊。”
她甩了甩頭，生氣的說：“媽，你再這樣我馬上就走了！”
穆媽看她麵色不佳，這才停下手中的忙活勁，反問：“不就是那麽迴事，我在菜市場買賣的時候遇到了韓紹宇，他主動上前叫的我，我看他長得人模人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做人情邀請他到家裏吃個飯不為過吧？他馬上就同意過來了，我有什麽辦法？難道把人家往外趕？說，哎，我們家丫頭不喜歡你來的，我剛才隻是客氣客氣，你還是走吧。”
穆雨寧無言以對。老媽的口才真不是蓋得。
“那韓紹宇就算了，蘇子墨呢，張浩天呢？”她可不認為那兩個也是老媽在菜市場遇到的，還有韓紹宇也去菜市場？也不知道老媽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這兩個就更加不關我事情了。”穆媽攤手，“子墨是過來看看我們的，還帶了不少東西過來，我總不能把他趕走吧，浩天是你爸爸帶迴來的，你自己去問他去。”
意思就是他們都是無辜的，誰知道這三個男人突然發什麽神經全部跑來了，還真的打上了麻將……她捂著臉，完全沒了主意。
看她的表情，穆媽突然拍拍她的肩膀，低聲說：“哎，丫頭，沒想到我女兒的行情還挺俏的，浩天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人品能力都是一流的，尤其是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明白……”
一說到張浩天，穆媽就滔滔不絕，也難怪，穆媽從小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現在張浩天的父母都不在身邊，難免想更加照顧一點，可關鍵是……
“媽，好了，我幫你吧，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這年一過，你就二十九了。”說道穆媽的心病上去了，又是一番嘮叨，“馬上就三十了啊，你看看別人……何況你還是離婚的……”她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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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雨寧更想唉聲歎氣。老媽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飯桌上，雲波詭譎。
穆雨寧咬著筷子，看著蘇子墨和韓紹宇同時落筷，同時朝著那一塊雞肉下手。兩雙筷子插在一起的時候還發出了不小的響聲。
嗬。穆爸和穆媽坐著不動。
蘇子墨和韓紹宇對望一眼，互不相讓。穆雨寧的眼珠子跟著滴溜溜的轉。
見搶奪不成，似乎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方，他們又同時抽手，可偏偏又是朝著同一塊紅燒肉下手，筷子繼續撞在一起。繼續虎視眈眈的盯著對方。
“嗯，咳咳。”穆雨寧雲淡風輕的夾起剛才的雞肉放到浩天的碗裏，“浩天，多吃點。”
穆爸忍著笑，接上話題：“對，對，大家趕緊吃吧，多吃點。”
蘇子墨和韓紹宇又同時抽手，穆雨寧繼續若無其事的將那塊紅燒肉夾給張浩天：“浩天，吃吧。”
蘇子墨和韓紹宇互瞪了對方一眼，終於不再針鋒相對。可不得不說，他們兩的口味真是相同。
張浩天也給穆雨寧夾了她喜歡的醉蝦，她笑著說了聲謝謝，悶頭吃飯。
這一下子一發不可收拾，她的碗裏就像是吹氣球似地迅速的累起來。
穆雨寧看著已經看不到飯的飯碗，無語凝噎。
穆媽也有些傻眼，開始找話題活絡氣氛：“你們都別隻顧給雨寧吃啊，自己吃，自己吃。”然後話題開始圍繞著三個男人的工作展開。
穆雨寧隻能說，他們真的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不論是蘇子墨的專業能力，韓紹宇的行事作風，或者張浩天的卓爾不群，他們都在各自的領域裏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穆媽問的問題都很犀利，可最後卻都是眉開眼笑。他們都長了一張能將死人說活的嘴臉，尤其是蘇子墨，還一口一個爸媽叫的，惹來好幾道白眼。
穆雨寧吃撐了。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她硬是將碗裏的東西吃了下去。
飯後，他們坐在客廳裏聊天，她則站在陽台上吹風。
張浩天過來了，還拿著一聽啤酒和一聽可樂。他把可樂扔給她，穆雨寧笑眯眯的接了，打開的時候裏麵的可樂噴湧而出，濺了她一頭一臉。
她這才知道張浩天來的時候搖過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張浩天果然笑了。穆雨寧齔牙咧嘴的跑過去：“你故意的！”
“嗯，我就是故意的，”他也不否認，扶住她的身體。他的眼神驀地柔軟，不少可樂還粘在她的頭發上順著她的臉龐往下流，可愛極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手指摸上了她的臉龐。
穆雨寧輕顫，想退開，卻被張浩天阻止：“丫頭，別動。”
他的眼神溫柔而克製，卻無關情愛，帶著很深的傷痛，隻是單純的撫摸著她。
“浩天……”她喃喃的開口，承受不住裏麵濃烈而壓抑的感情。
許久之後，他才收迴手，笑了：“丫頭，認識你，是我認為這輩子最值得的事情。”
穆雨寧怔愣的無法說出話來。這個男人，是她沒有福氣：“浩天，一定會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女孩出現，你們一定會過的很幸福。”
張浩天阻止了她的話：“你放心，我已經想通了，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想再看看你和叔叔阿姨。”
“嗯？”他話裏的意思讓穆雨寧感到不安，“你要走了？”
張浩天看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摸了摸她的腦袋：“丫頭真的是長大了。”
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還被人叫做丫頭，而這個男人還不是自己的父母，穆雨寧隻覺得雙眼都要濡濕了。他的愛，像大山一樣的深沉寬廣，無私又溫和。
“浩天……”
“你別擔心，也不會那麽快走的，隻是因為公司的需要，我可能要去總公司。”話雖這麽說，可是他的眉宇間卻籠罩著濃濃的愁緒。
“不去不行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無法迴應他的感情那麽讓他留在這裏要做什麽呢？隻是她好舍不得。這個高大的通情達理的男人啊，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卻給了她那麽多的溫暖和愛。
張浩天看著她，沒有說話。突然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裏：“丫頭，讓我再抱一次吧。”他在心底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這個懷抱將要抱著別的女人……
穆雨寧靠在他的心口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聽著他的心跳，卻感覺他馬上要消失，這……
蘇子墨和韓紹宇在裏麵都看到了這一幕，卻沒有人出來打擾。
張浩天抵著她的頭頂道：“蘇子墨和韓紹宇都是很不錯的男人，丫頭，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別讓自己後悔，也別讓我們擔心，嗯？”
耳畔隱隱傳來風聲，穆雨寧仰望著頭頂的燦爛星空，心中一片愴然。不過仍是答應了他：“你也是，一定要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
“好，要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他放開她，伸出手。穆雨寧看著他的大拇指和小手指，哭著笑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蓋章，緊緊的握在一起。
他們終於走了。是穆爸和穆媽下去送的他們。穆雨寧就站在自家的陽台上，看著三個男人三部車子駛離了小區。
穆媽上來了，見她還站著那裏，關心的說：“快點進來，外麵冷。”
穆雨寧點了點頭，進入家裏：“媽，今晚我想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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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你爸都老早把你的被子拿出來了。”穆媽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道，“是不是剛才浩天跟你說什麽了？”
“媽。”她抬起頭，心慌意亂，“我是不是真的很讓人擔心？”
穆媽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幫她將額前的碎發往後撥了撥：“是很讓人擔心，不過都是因為愛你才擔心你啊。”
穆雨寧悶悶的不說話，張浩天是因為她才迴來的，如今又為了她而離開。她心裏很難過很難過。
“媽知道浩天愛你，可是你隻是喜歡他，像哥哥一樣的喜歡。”
穆雨寧點點頭，喜歡和愛是不同的。
“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們不能做朋友啊，浩天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他還會一如既往的對你好，關鍵是你，不能這麽左右搖擺不定的，你明白嗎？蘇子墨和韓紹宇，其實不論你跟誰在一起，隻要你過的開心幸福媽都不會有意見，關鍵是誰能給你想要的幸福。”
傾盡一生，我們不是在尋找幸福，而是在搞明白什麽才是幸福。婚姻如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穿過才知道。
“媽，元旦我要去北京。”睡覺前，穆雨寧想起了這個事情。
“去北京幹什麽？”
“蘇子墨請員工去旅遊，給大家的福利。”
“你確定是請所有員工去？”
“當然啊，怎麽了？”
“哦，沒什麽，你想去就去吧，有子墨在，我們也挺放心的。”
“嗯，那我去了啊。”
“去吧。”
對話很平常，可是睡覺的時候穆雨寧想了想，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哪裏呢。她也不知道。
工作緊張忙碌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元旦臨近。大家都自動加班加點，力求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終於，在所有人翹首企盼的眼神中，元旦來臨了。
明天就要出發去北京，穆雨寧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
首都啊，多少人心心念念向往的地方。雖然去了可能會很失望，可是不去，心裏總是很遺憾的。以前，在他們家旁邊，有一個女人生病了，病得很重，無藥可治了。她就對自己的老公說：“不要給我花錢了，要是你能帶我去一趟北京，我就死而無憾了。”
他們的家境並不好，而且看病已經花去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可是男人還是答應了，在第二天的早上敲響了他們家的門。
父母二話不說給了他一萬塊錢。他千恩萬謝，給他們磕頭，謝謝他們，說以後一定會還的。
穆雨寧當時心裏難過極了，也感動極了。此生能遇上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那個女人一定是最幸福的。
從北京迴來後，那個女人就死了。不過死的很安詳，很滿足。
辦好了妻子的喪事後，他就外出了。父母沒想過要他還那一萬塊錢，因為對他們來說錢隻是身外之物，所以對於他的離開，也並未在意，然而三年後，他迴來了，帶著一萬塊錢，消瘦不堪……
穆雨寧已經不想去迴憶他後來又輾轉去了哪些地方。
隻是對於北京，也許生活在那裏的人不會覺得什麽，然而對於遠離首都的人來說，她仍是心存敬畏的。
因為昨晚上想了太多的事情，又猛看書，所以第二天早上當然華麗的醒來遲了。
她是被連環奪命call叫起來的。
一接通就聽到蘇子墨在那邊喊：“穆雨寧，你還在搞什麽，快點出來開門。”緊接著就是砰砰砰的敲門聲。
穆雨寧扔下手機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去開門。
十點的飛機，現在都已經八點半了……
蘇子墨虎著臉站在那裏，穿的整整齊齊，樣子清爽而男人，看著還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穆雨寧……立刻扭著她的頭進了洗手間：“快點，給你十分鍾的時間，不走你就自己走吧。”
“啊——”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她像打仗似地忙碌起來。
幸好昨晚上行李都收拾好了，蘇子墨先幫她拿了下去。
十五分鍾後，他們匆匆上路。
坐在車裏，蘇子墨看著心急火燎的女人，無言以對：“我昨天不是發信息給你讓你設鬧鍾了嗎？”
穆雨寧啊，哦，是嗎了好幾聲……就是忘了。
“對了，我忘記拿圍巾了！”穆雨寧慘叫起來，一月的北京多冷啊。
蘇子墨的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哼了哼：“你不會想現在迴去拿吧。”
她縮了縮脖子，不要命了才迴去。
蘇子墨一手開車，一手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圍巾扔到她的身上。這條羊絨的格子圍巾……穆雨寧摸著，感受著上麵傳來的溫度……還是她去年買給他的。
有段時間她瘋狂的迷戀格子，尤其是黑白的經典格子。
當時一看到就買了。可是買迴去之後蘇子墨說不適合他，隻第二天的時候帶過一次……然後她就沒有看到過這條圍巾了。還以為他早就偷偷扔掉了，她為此還傷心了很久。
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看到，剛才她手忙腳亂的沒有注意，現在，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子墨一言不發的開車，卻從後視鏡將她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一時間，百感交集。
“坐好了。我們要遲到了！”他一腳踩下油門，奔赴目的地。
“老板，這邊，老板，這邊，這邊！”穆雨寧提著大包小包跟著蘇子墨一路飛奔進機場。遠遠的就看到小琪和方言在那邊上躥下跳的揮手。
穆雨寧的東西不多，就是包太小了，所以多打包了幾袋，哪像別人輕輕鬆鬆一箱子搞定。至於箱子問題，主要是因為她很少出遠門，以前家裏就隻有一個箱子給蘇子墨出差用，他走的時候帶走了，她當時也沒想到，所以等她要用的時候為時已晚。
蘇子墨分擔了大部分的負擔，可穆雨寧還是氣喘籲籲的才能追上他的腳步，等她趕到的時候，已經喘的不像樣子。
“哎呀，老板，你總算來了，時間要到了，我們趕緊去安檢吧。”陳姐看看時間，催促的說道，“不過你們來的可真夠晚的。”
蘇子墨也不辯解，直接清點了人數，浩浩蕩蕩的朝著安檢處進發。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等著所裏的人一個個過來，可是輪到鄭律師的時候機器突然發出了嘀嘀嘀的響聲。
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過來了，所以大夥一起迴頭看著她。
安檢人員看著鄭律師的包，要求打開檢查。
鄭律師的臉蹭的就紅起來了，結巴的說：“我沒有帶違禁品啊。”
安檢人員解釋：“沒說是違禁品，隻是檢驗不出來你包裏到底放了什麽，趕緊打開吧。”
鄭律師也不是新出生的雛兒，她臉紅那是因為尷尬。大家都好好的，就她要出幺蛾子。
包打開了，安檢人員在裏麵翻了翻，找出一個紅色的小包裝袋子來。再一看，原來是個化妝包，裏麵的化妝品還挺齊全，因為有小小的液體，所以機器發出了叫聲。
穆雨寧站在人群中，看著鄭律師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不由的暗笑。換了一般人這也沒什麽，主要是她鄭國容平時一副鐵麵虎女的樣子，誰能想到她也有這麽女人的一麵呢？
事務所的同仁憋著笑，將頭轉向了一邊。
飛機上規定不能帶任何液體上去，所以很遺憾，裏麵的小瓶子被收繳了。
這這麽一打岔，時間就更加緊迫了，他們直奔登機門，機場裏麵接送的車子剛好來了，上車，去登機。
穆雨寧跟著蘇子墨，瞧大夥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不由的問：“老板，我坐哪裏的啊。”
“跟上就是了。”蘇子墨頭也不迴的道。
她悻悻然的閉嘴，終於坐下來，才發現跟所有的同事都差了一大截。
她坐在最裏邊靠窗的位置，外麵的景致一覽無遺。
在飛機衝上雲霄的那一刻，她的心被提的老高老高，如果不是蘇子墨及時握住了她的手，她會因為耳鳴而出現暈機的問題。
她以前是有暈車暈船的毛病的，更加不用說暈機了。隻是被去北京的興奮蓋過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當問題真的來臨時她才感到害怕。
二個小時的路程，不長不遠。她開始惶惶不安。
“我想喝水。”穆雨寧說。
“喝多了要上廁所的。”
“可是不喝我緊張。”她迴頭苦哈哈的看著他。
蘇子墨看著她，叫來空姐，最後低聲交代了空姐幾句，空姐很快端來了一杯開水，讓她喝了下去。
沒多久，眼皮就越來越沉。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後的意識就是這水有點點苦的……
穆雨寧看著蘇子墨西裝上一圈淡淡的口水印，表示很抱歉。誰知道她會一路睡過來呢。
事務所的同事各個都很興奮，也沒人對他們說三道四。穆雨寧跑著碎步跟上蘇子墨的步伐。
北京啊，她現在就在北京了嗎？
“你在我的水裏加了安眠藥是不是？”坐在去酒店的大巴上，穆雨寧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入住酒店。一切都井然有序。
可是穆雨寧拿著房卡的時候，終於問了：“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蘇子墨與走出電梯的同事點頭致意，他們的樓層還在上麵呢。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跟你住一個房間！”見電梯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口。
“因為最後隻剩下我們兩個人落單，你沒看到人家都是自己決定好了的嗎？”
“可是……那我們可以開兩個房間啊。”
“好啊，你自己去開吧，費用算你自己的。”他表示沒有意見。
穆雨寧等電梯到了之後，果真速度下樓去了。
蘇子墨則進安安穩穩的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