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不說關於邪教的事情。”勞倫斯放下手中的載玻片說到。“你們現在有沒有確定我的那兩個堂弟被綁架之後曾經被帶到過什麽地方麽?”


    “應該就被直接帶到那處邪教聚居的村莊裏。畢竟那個村莊距離皇家獵場比較近,外加上在那處村莊的邪教祭壇上找到了兩位遇害者遇難的地方。所以我們推斷那群人在綁架了兩位受害者之後應該就是直接把兩位受害者帶到這個地方殺害的。”


    “但我現在發現了一點與你們推斷並不相同的證據。”勞倫斯站起身掀開了蓋在自己堂弟遺體邊上的那部分白色亞麻布床單然後露出了遺體的手腳。很明顯,兩具遺體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有明顯一圈紫黑色的勒痕與擦痕。


    “很明顯,這些痕跡是掙紮造成的。”勞倫斯說到。“這也說明我的兩位堂弟被綁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是有意識的。同時他們也嚐試著掙脫那種被綁架的狀態。”


    “這很正常啊,被綁架之後拚命掙紮就是人之常情。”那名驗屍官接著介紹到,“像這種給煉獄生物獻祭的情況下一般都不會讓祭品處於昏迷狀態。因為那些惡魔們非常喜歡那些祭品臨死前的恐懼與憤怒。”


    “我並不是奇怪他們是清醒的情況下被殺害這件事,因為我對這種邪教祭祀儀式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勞倫斯說著用鑷子從鞋底的縫隙裏夾出了一根看上去隻有1cm左右長度的金色絲線,大部分被泥土沾染著。“我是說他們的掙紮讓他們在自己的衣物上帶上了一些他們接觸到的環境裏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能夠為我們提供之前沒有發現的寶貴的線索。”


    “你是說你在半個小時裏麵就找到了我們之前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的線索麽?”那名驗屍官臉上露出了一點不服氣,不過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勞倫斯手中那個鑷子上。“你現在夾著的那個是什麽,某種金屬絲嗎?”


    “不,它看上去更像是來自於震旦的某種絲織品。”勞倫斯說著取出一枚黃銅邊的放大鏡固定在自己的左眼上,然後用棉簽和酒精配合著洗去這一小節絲線上的泥土,很快,一根金燦燦的絲線出現在了勞倫斯的視線中。


    “天,這是撚金線,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用鑷子和探針撥動著檢查了一番後勞倫斯小聲的驚唿出了聲音。因為勞倫斯最後那個專用名詞用的是震旦語,所以旁邊那位驗屍官聽完之後大著舌頭複述了這個詞語,接著追問到:“撚金線,那是什麽?”


    “那是一種來自震旦的頂級絲織品。”勞倫斯說著盯著台子上的那根絲線,透過眼睛上的放大鏡,他能清楚地看見這根金色的線根本就不是一整根絲線,而是像電線那樣分為裏外兩層,裏麵是上等的細絲組成的芯,外麵則用金箔切成細絲後再在線芯上s形纏繞製成的。


    要不是這次他去震旦人殖民地變成的新洲共和國旅行過一次的話他根本認不出這種東西。當時他逛街的時候在一間奢侈品店裏見過用這種絲線織就的華麗服裝,甚至還想給賽菲爾買一件。但在看見一塊手帕就要30多元後賽菲爾堅決謝絕了勞倫斯的好意。


    “頂級紡織品?”那位驗屍官想了想說,“這會不會是在家裏麵弄上的東西呢?畢竟你家裏是伯爵府,說不定——”


    “先聲明一點,我家在白鷹聯邦的小鎮上不在伯爵府。”勞倫斯聳了聳肩,“而且我們家族的府邸無論是紹爾老家的還是在首都的那處住宅都沒有在更衣室的房間外麵鋪設地毯的習慣,更別說是這種頂級貨色了。”


    看著對方還有點懵,勞倫斯於是進一步的解釋到。“我這兩位遇難的堂弟身上穿的都是獵裝,這些服裝會單獨放在一間更衣室裏的,並不會被帶進其他的房間。而每次使用完之後獵裝都會被仆人們清理幹淨,至少像這麽長的金色絲線不可能被留在鞋上。”


    “也就是說,這些金色的絲線的確就是這次兩位死者遇難之前粘到鞋底上的。”這位驗屍官也一下反應了過來。“因為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出了門之後就直奔獵場,中間並沒有在什麽地方停留。”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覺得就在他們被綁架之後肯定不隻是直接被綁架到了那個小村子裏。至少根據你們提供的那些猜想無法解釋為什麽這根屬於某種頂尖奢侈品織物的部分會出現在死者的鞋底上。”


    “請等一下。”聽到勞倫斯說到這裏,那名驗屍官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找到了這個線索實在是太重要了,我需要去通知這個案件的負責人們。”


    說完這名驗屍官就快速的跑出了門,而勞倫斯則趁著這個機會對手上的那根金色的絲線釋放了鑒定術。果然,鑒定的結果告訴他這根絲線的確是來自震旦進口的撚金線,並且應該是來自於一塊地毯上的。


    就在勞倫斯施法結束之後十幾分鍾,檢查室的門被打開了。幾名一臉嚴肅的皇室內務警察,兩名戰神神官與之前送勞倫斯過來個那名裁判所審判官一起走了進來。接著向勞倫斯詢問起了他之前的發現。


    勞倫斯如實的闡述了自己的發現,並且假托自己之前前往新洲共和國曾經見過的這類東西作為借口告知了這根金色的絲線應該來自於一塊震旦進口的地毯上。


    聽了勞倫斯的話後這些調查員如獲至寶,很快一個留著白色胡子的老者掏出了一個靈擺。並將之前勞倫斯找出來的那根撚金線輕輕的掛在了擺錘的上方,接著口中開始念念有詞。作為一名白澤術士,勞倫斯能感覺到對麵這個人在施展某種預言類法術。


    不過就在法術施展了大半截的時候,那名老者施法突然被中斷,臉色猛的變白了一下顯得有些難看。而那一小根絲線也突然無火自燃。


    看上去施法是失敗了,但是在場的每個人臉上並沒有露出多少沮喪的神色。接下來他們讓勞倫斯繼續尋找更多的這一類蛛絲馬跡,而他們幹脆就在這裏討論起了案情。聽他們的討論,勞倫斯得知這次的案件已經變成了首都乃至整個帝國最重要的案件之一。


    畢竟這裏是帝國,兩位貴族的連續神秘死亡已經成為了對帝國基石的一種嚴重挑釁行為。因此掌控著帝國權力的貴族們急切的想要查出這次事件幕後的消息也就變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經過了進一步的調查之後,勞倫斯又在自己一位堂弟的指甲縫裏找到了一小片朱紅色的染色皮革。而拿著這塊染色皮革送出去檢查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根據上邊的塗料得知這塊皮革應該是用於某種高檔的交通工具座椅上的。


    “謝謝,多虧了你的幫助。我們這次需要調查的目標範圍大大縮小了。”等勞倫斯檢查完所有的證物和屍體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而結束了這次的檢查工作之後,調查團的那位領導人向勞倫斯致謝到。“請放心,我們很快就會找到殺害你伯父的兇手的。”


    “我相信你們。”勞倫斯點了點頭作為迴應,接著和之前陪伴著自己來這裏的審判官一起搭乘馬車返迴城內。隻不過和剛才一路順暢不同,這次他們的馬車被堵在了城門口。


    等了幾分鍾之後,馬車總算是能夠慢慢向前前進了。在通過城門的時候勞倫斯透過車窗看見許多穿著金黑兩色製服的人和原本看守城門的人打成一團,而更多穿著深藍色衣服的警察和灰藍色衣服的軍人則不斷趕來將金黑兩色製服的人趕出大路,以便讓城門口恢複通行。


    “發生了什麽?”看著這個幾百人的群架勞倫斯有些不安的問到,在首都的城門口打成一團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還不是因為最近的軍事改革。”坐在勞倫斯對麵的審判官因為是本地人對這件事情知道的很清楚。“皇帝希望能夠通過調動那幾隻前線新組建的幾支完全忠於皇室的內衛部隊來負責首都防衛,然後把首都這群禁衛軍替換到前線去。但很明顯,那群一直把禁衛軍當做升職和撈錢好地方的貴族們肯定不樂意這麽做。”


    “所以自從這個風聲半年前從內閣傳來之後這群禁衛軍們幾乎每周都要鬧事。我們這些文多博納的人都快看煩了。而且一打起來他們總會趁亂搶點兒什麽東西,真希望皇帝能趕緊把這些事情全部都解決掉。”


    勞倫斯聽著審判官的絮叨隻是聳了聳肩,反正他也就是在這裏待上很短的一段時間而已。隻要這裏在他離開前別出事兒就行。


    反正對他來說他又不是本地人。在本地既沒有利益關係,也說不清發生矛盾的雙方究竟誰對誰錯。因此他隻要關心和他有關的那一部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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