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準備了木碑、石碑兩種選擇,喜歡哪種用哪種!”小紙人以為自己貼心能幹正得意笑嘻嘻,紅藥卻眼睛一眯一手揪住一隻紙紮人小耳朵:“不準在我的園子裏亂挖坑埋屍體!”兩個小紙紮人的臉皺成了兩顆小苦瓜,一邊誇張地吸氣唿痛一邊為自己辯解:“不是亂挖沒有亂埋!是霈霈呀!這是霈霈呀!我們……我們隻是想讓霈霈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紅藥手下一鬆,放過了那兩隻已經有柔軟皮膚觸感的小耳朵,不過這種把小夥伴埋在自己家裏的行為絕不允許!紅藥拉過一旁滿腦闊小問號的霈霈,冷聲道:“霈霈在這裏,不用你們費力挖坑費心埋。”“可是……”兩個小紙紮人還有話想說,卻在對上紅藥泛著冷光的玻璃鏡片後瞬間偃旗息鼓。紅藥把霈霈推到旺財如意中間,意味深長地道:“重要的是靈魂,而不是軀體,霈霈原本就一直在你們身邊,不必用一個墳堆來證明。”三個小朋友手拉手懵懵懂懂的小模樣實在太可愛,旁觀的大人們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後就聽得可愛小朋友用脆生生的小嗓音道:“才不會一直在呢!霈霈爸爸媽媽都結婚睡在一起啦!霈霈很快就要被他媽媽生出來,變成天天隻會吃奶哼哼唧唧的小嬰兒了!”康小軍姚瑤:“!!!”o(///m///)(*///v///*)o紅藥扶了扶金絲邊眼鏡,好笑道:“人家新婚小夫妻的事兒,你們少管。”旺財如意垂頭喪氣:“噢……”康小軍臉紅得能杵在尾巷巷口當紅燈,害羞得話都說不出來,姚瑤要好一些,隻臉紅了片刻就恢複了正常,聲音溫溫柔柔地道:“你們放心,我們暫時還沒有懷孕生子的打算,霈霈還可以陪你們玩很長一段時間。”剛才還垂頭喪氣的旺財如意聽了這話卻並沒有開心起來,反而著急追問:“為什麽?什麽不生寶寶?你們不想生霈霈嗎?”被旺財如意一起拉著手的霈霈也神色緊張地看著姚瑤。姚瑤搖頭認真道:“當然不是啊,霈霈這麽可愛,我們怎麽可能不想生霈霈。”見霈霈神色放鬆了,姚瑤才繼續說:“隻是養孩子是很費錢的,還有教育問題、安全問題……每一樣都要精心細致規劃,我們得做好了準備,才好迎接霈霈小天使重新來到這個人間啊。”霈霈臉紅紅地低著頭小聲道:“我……我不廢錢的,我可以少吃一點……少吃多一點……”阿偉死了!這是什麽可可愛愛甜心小寶貝!媽媽心都化了!!!姚瑤現在隻想抱住霈霈一頓親親抱抱蹭蹭舉高高,可惜現在的霈霈沒實體,她隻能強忍住滿腔母愛,一頓溫柔安慰加堅決保證:“我們霈霈這麽乖巧可愛怎麽能受這種委屈呢!霈霈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霈霈放心,等爸爸媽媽攢夠你的奶粉錢和幼稚園學費,我們就立刻造人!”“爸爸媽媽已經在努力了,霈霈等不了多久的!”這話把霈霈哄得笑出了彎月牙兒和小白牙,也把康小軍說的更加麵紅耳赤瘋狂閃紅燈,口齒不清結結巴巴的轉移話題:“就是,咳咳……那個……那個就是我想問一下如果我們選擇火葬又有什麽說法呢?剛剛隻說了土葬……”這話題轉移得實在太粗陋,一點也不高明,好在對象是見識少又還在興頭上的小紙紮人,一聽康小軍這樣問,兩個小紙紮人立刻嘰嘰喳喳地說起來:“火葬也是我們誠摯推薦的選項哦!”如意掏出一個黑色小瓦罐,揭開蓋子眾人一瞧,裏麵是一小朵中心幽藍邊緣玄黑的小火苗,小火苗幽幽搖曳,香燭店內的溫度一瞬間下降了好幾度。如意語氣驕傲地道:“這是鬼王墳頭鬼火!據說要上百年才能生出一朵!極陰極寒,尋常屍體鬼物隻要挨上一點兒就會瞬間被鬼火煉化得幹幹淨淨隻剩灰灰,用來火葬再合適不過,絕對不會有殘餘!”“我們還提供金銀兩色骨灰壇哦!”“那麽,請問這麽厲害的鬼王墳頭火是從哪裏來的呢?”“當然是從鬼王……”如意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這清清淡淡的一句話是誰在問,得意神色迅速一斂,慫眉慫眼地道,“是毛毛采來送給我們的……”毛毛?濮灼的獒犬?“它不是跟著濮灼去後街了?”看來他店裏的小紙紮人的業務生活還挺豐富。如意嘿嘿一笑,討好地拉拉紅藥袖口:“因為毛毛喜歡在人間遛彎散步嘛,鬼王大人就每天晚上帶它出來跑幾圈,偶爾、偶爾我們會恰巧遇上,然後就一起玩一會兒……”紅藥突然想起之前他答應過兩個小紙紮人,允許他們帶著獒犬在園子裏遛彎,可惜沒多久濮灼就將獒犬領走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想到此處,紅藥柔和了一點神色:“下次你們再恰巧遇上,可以邀請毛毛來園子裏玩……隻邀請毛毛,鬼王就不必了,”麵對小紙紮人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紅藥麵不改色地發出想要咕咕咕的聲音:“因為咱們香燭店還欠著鬼王一單生意,可是我最近沒有心情做紙紮,又不想被他催,所以……”旺財如意聽了紅藥的鴿言鴿語,一臉正色地握拳保證:“主人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鬼王大人有機會催你的!他要是問起,我們就說……我們就說你正在努力做紙紮!細工出慢活不日就會完成,讓他耐心等待!”主人不想工作的心情由他們守護!!!紅藥滿意點頭,伸手揉亂旺財如意腦袋上的可愛小揪揪。圍觀眾人卻一言難盡,腦海裏閃過一係列諸如助紂為虐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等詞匯。經過這一打岔,康小軍的臉終於恢複正常顏色,他最後看了一眼躺在紙棺花堆裏的霈霈軀體,低聲和姚瑤霈霈交流了幾句後,沉聲道:“那就麻煩旺財如意了,我們選火葬。”如意旺財表情嚴肅地點頭,可端著黑陶罐在棺材邊站了好半晌還是對他們最好好朋友的身體下不了手,最後隻能眼巴巴地望著紅藥,發射可憐兮兮的求助光波。紅藥挑眉接過陶罐,好笑道:“前麵不是都做得挺好麽,怎麽到了最後這步反而畏手畏腳了?”旺財如意小臉上滿是糾結,他們知道這隻是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除了材質不同,本質和這滿店未點睛的紙紮人是一樣的,可是……可是隻要一想到那是小夥伴的身體、隻要一看到那張臉,她們就莫名心顫,手也顫,根本就下不了手。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紅藥寬慰道:“因為你們越來越有‘人情’了。”化人不僅僅隻是肉體五髒的變化,更是‘人情’‘人性’的變化。旺財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紅藥也不著急,他們雖然還懵懂,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一點點前進。人的成長尚且一步一個腳印,更何況是紙紮人?慢慢來,不可操之過急。紅藥一邊說著‘慢慢來’,一邊手一翻直接將鬼火倒到霈霈軀體上,不給眾人一點心理準備時間。康小軍姚瑤被紅藥這手猝不及防的‘火化’嚇一跳,兩人同時下意識伸手——康小軍彎腰捂霈霈眼睛,怕霈霈看到自己身體被火燒的畫麵會在他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姚瑤則是伸手去捂康小軍的眼睛,她老公膽小得很,看沒有鬼的國產鬼片都要做噩夢,要是讓他目睹了自個兒鵝子被火燒成灰的全過程,怕是要留下一輩子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