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您,您反給我出個選擇題?我選d!就在方衝準備自力更生, 靠自己的智慧搞懂紙燈籠的秘密時,突然聽到紅藥無比自然的對裴慈來了一句:“你今晚別迴去了,就在我這兒過夜。”那千年靈蓮子估摸著今晚就會起作用, 還是親眼看著放心一些。方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還不等老板迴答, 就脫口而出了句:“這不好吧?”紅藥掃了憨憨方衝一眼:“怎麽就不好了?”方衝剛想說沒有房間, 突然反應過來這裏目之所能及之處全是紅老板的江山,於是憋了半晌也隻憋出來一句:“沒……沒換洗衣服。”“怎麽沒有。”紅藥眨眨眼, “我不是給他做了好幾身嗎。”方衝被紅藥的不羈給打敗了,那些不是換洗衣物, 特麽是壽衣啊啊啊!可惜他的百般糾結與不安也抵不過裴慈簡短有力的一個‘好’字。方衝在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 既然老板已經做了決定,那他也隻能在這個決定的基礎上盡力讓老板過得舒適了。“紅老板,我們住哪兩間客房啊?”紅藥語氣十分自然地道:“裴慈和我一起住, 你的話就……想住哪間就住哪間吧。”方衝:“!!!”這這這——裴慈神色自若:“好。”方衝:“……”行叭。……紅藥給裴慈做的幾身壽……衣服,大多用的都是上好的錦緞,他從裏頭挑出了套白色細棉製成的中衣中褲給裴慈當今晚的睡衣。於是等裴慈從浴室出來,坐在雕花軟塌上垂眸細細擦拭濕發,打眼一瞧,和這古香古色的環境當真相配,就像他合該坐在這兒一樣。中衣尺寸將將好,裴慈又是個坐立行走都腰背挺拔姿態端莊的人,即便是當睡衣沒有任何花俏設計的白色中衣穿在他身上,也瞬間有了種低調精致之感。看得穿著背心大褲衩的紅藥連連點頭,為自己的製衣手藝,也為給衣服增值的衣架子裴慈。滴水的頭發擦到半幹裴慈便放下了帕子,他看向盤腿坐在地板軟墊上的紅藥,卻被一片白得驚人的肌膚晃了眼,裴慈略略移開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問:“……紅老板在插花?”紅藥麵前放了一個半米高的白色敞口大肚瓷瓶,旁邊是一堆或含苞或半開盛放的荷花,這也是那水鬼清理湖麵一起搞來的貢品,紅藥正一股腦兒把它們往瓷瓶裏放。“那些蓮藕蓮蓬還放得幾日,這堆花再不處理就全蔫了……你應當是喜歡這些的吧?”紅藥也不管什麽大小、配色、角度,就是實打實的一支支往裏放,愣是將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荷花整出了一派擁擠熱鬧景象。聽了紅藥的話,裴慈怔愣良久……原來是因為他,才擺弄歸置這些荷花的嗎?不過想想也是,以紅老板的性子,這些荷花在他眼裏怕都隻是些再也結不成蓮蓬的無用之物,又怎會費心找來花瓶細致處理呢。想到此處,裴慈心中驟然一輕,像是有微涼的長風吹散了長久壓在他心頭的濃霧,沒有了重壓,那些可愛柔軟的雲朵便慢慢悠悠地往上飄、一直往上飄,它們包裹著一些他現在還不明了的情緒,迫不及待地想要衝破最後的禁錮。裴慈清俊的眉目間帶著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溫柔笑意,他學著紅藥的樣子,盤腿坐在花瓶的另一邊,撿起一支含苞待放的粉荷,輕聲道:“……我很喜歡。”“你喜歡就好,它們現在也就這點價值了……”紅藥見裴慈上手,便識趣地停下了糟蹋荷花的魔爪,他雖然沒有風雅插花的能力,卻有相當高的審美,心裏很清楚自己所謂的插花也就比把它們堆在地上好上那麽一點兒。裴慈的動作明明也十分隨性,可花朵們就是非常聽話,乖乖巧巧地排成了賞心悅目的造型……比花更賞心悅目的是垂著眼眸認真插花的裴慈。紅藥的目光定定的停在裴慈在朦朧燈光下如同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上,呆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迴神,心癢癢的,想要‘催花拂扇’的手也蠢蠢欲動。“這花也太多了……我再去找幾個花瓶來!”那湖裏的荷花開得實在太好太盛,紅藥不僅將庫房裏所有的純色大瓷瓶都翻了出來,還順帶搬出了幾個大瓷盆,這才將那一堆荷花全部歸置好。十幾個花瓶瓷盆排兵布陣一樣占據了大半個屋子,紅藥又開始為難了,這該怎麽擺才好看?糾結好半晌,紅藥才讓它們各就其位。最開始他插得熱鬧又滿當的那一敞口瓶花,經過裴慈的添葉加蓮蓬、調整疏密,已經煥然一新變得繁盛又不失雅致,這是他們倆精誠合作完成的作品,自然要放在床頭。裴慈將那些被他折騰得莖杆折斷、花瓣凋零的荷花修修剪剪,與小荷葉一起鋪進盛著清水的瓷盆裏二次利用造的迷你小湖景也很精巧別致,必須要擺在外間案幾上。還有窗台上、書架邊也要放兩瓶……裴慈眉眼含笑地看著紅藥在房間裏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就像裝飾巢穴的小蝴蝶……不對,是小蜜蜂,可愛又超兇……兩個人都沒發覺,兩個大男人、兩個長得很好看的大男人,頭一迴一起睡,睡前不是在開黑刷手機說狗話,而是一起歲月靜好地插花,插完花又開開心心地擺花,這氛圍、這做法,就實在很像是在布置……咳咳。但是被荷花清香或是不知別的什麽蒙蔽了心智的兩個人,直到齊心合力地把房間布置得清新又美好,也沒有發覺任何不對勁兒。紅藥臥室裏的床和這千年建築的風格非常統一,是一個掛著蚊帳的實木架子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木材,但看它沉鬱厚重的顏色,精巧細致的雕花,即便是普通木材,放這麽些年也成昂貴古董了。裴慈躺在床上,眼睛盯著白色蚊帳頂,神情平靜心無旁騖地思索這床的材質、年份,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坐在旁邊的紅藥突然附身,溫涼手心輕輕蓋在他額頭上。裴慈無措地飛快眨了眨眼,在一陣如鼓的心跳中,他聽見紅藥略帶疑惑的聲音——“臉怎麽突然紅了?千年靈蓮子的功效這麽快就開始發揮作用了嗎?”“……有一點熱。”裴慈的聲音喑啞低沉,臉頰耳尖微紅,眼眸水潤晶亮,紅藥不疑有他,思索片刻後,放低聲音道:“應當就是蓮子起作用了,靈氣在體內循環,溫養髒腑經脈……發熱是正常的,忍一忍吧,很快就好了。”裴慈從小體弱,幾乎是泡在藥罐子裏長成的,是以他向來便很會忍耐,再苦的藥再難受的狀態他都能麵不改色不讓旁人察覺地忍過去。可這會兒,他在一片昏暗光影裏仰頭看著紅藥卸下了平日兇悍氣質的柔和妍麗麵容,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聽著耳邊不掩擔憂的話語……裴慈心裏突然一酸,喉嚨微哽,他張了張嘴,氣聲微不可聞——“還要忍多久啊。”看著躺在錦緞被褥裏眼神已經不複清亮開始迷蒙的裴慈,猝不及防,紅藥心頭突然一痛,他努力壓抑著心中情緒,聲音柔和又堅定:“很快,很快就會好的……我在這裏守著你……你睡一覺,再睜開眼睛就好了……”紅藥手掌下移,輕輕蓋住裴慈漂亮迷茫的眼睛,手心癢癢的,像是有羽毛柔柔劃過,紅藥聽見他說,“好”。……裴慈原本以為他懂事之後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沒想到在床上沒躺多久,才和紅藥說了幾句話,便飛快陷入了黑甜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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