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鈞為何要殺掉一個被逐出京城的文官?這是很令人費解的事。


    因為餘熙的傷勢實在太重,所以顧湘宜幹脆就沒讓他走,讓他靜靜的在自己的床榻上睡了一夜,而她則與石榴擠到了一被窩去,夜裏時不時還要下來看看餘熙睡的是否安穩,省著他傷口發炎身體發燒。


    石榴說尊卑有別,主仆怎可同塌而眠?但是顧湘宜絲毫沒在意這個,還讓石榴快些睡,心裏不要有負擔。


    蓋著顧湘宜的被子,被子上馨香的氣息縈繞在餘熙鼻端,讓餘熙有些難以入眠。幾次顧湘宜下榻他都感受到了,中間隻隔了個屏風,他聽見了她輕輕翻動被子的聲音,也聽見了她關心的腳步聲,每每到榻邊她都駐足很久。


    餘熙閉著眼睛,連眼珠都不敢隨意轉動,生怕被她發現是在裝睡。而可能是太困了,顧湘宜也的確沒發現他在裝睡。


    好不容易睡到了早晨,餘熙的眼下烏青很濃,胸口的傷折磨的他半宿未眠,但對於他來說,昨夜好似十分漫長,他有些期待屏風後的女孩再起身一次,又不想讓她那麽善良的人來迴的折騰,想讓她多睡一會兒。


    這樣來來迴迴的折磨他,所以他哪怕是睡著了也睡不安穩。


    秋梨進屋時,石榴被嚇了一跳,連忙塞給了他一堆的衣裳:“快拿去洗了,姑娘著急穿。”


    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一把衣裳,秋梨好不容易從衣裳堆裏露出了個腦袋,剛想說什麽卻又被石榴推出去。


    隻聽她的聲音越來越遠:“姑娘今早想吃什麽?”


    顧湘宜淡淡一笑,吩咐石榴:“你用不著那麽緊張,喚秋桃進來,我問問她。”


    秋桃走進屋內,並未看見餘熙的身影。因為餘熙坐在屏風後,秋桃是個懂事的,主子不吩咐她不會在屋內亂走動。


    “早晨廚房做了什麽菜?”


    秋桃想了想迴答:“聽說是有魚湯,皇上獎賞的鮮魚,這季節能吃著鮮魚可實在不容易。還有蒸蛋羹和香鹵童子雞,小菜有香醋拌海帶絲和清炒茄絲,姑娘想用哪道?”


    “大早晨就吃童子雞啊?”顧湘宜撇了撇嘴,覺得十分油膩,說道:“弄些清淡的來,魚湯要一道,既然是皇上賞賜給父親的,想必不是院內所有人都有,清炒茄絲和海帶絲都要,童子雞就別上了,蒸蛋羹來一道吧。”


    秋桃一直覺得自家姑娘會吃,可真正是怎麽會吃呢?她又說不明白。但今早她明白了,那是從骨子裏偷出來的吃貨本質。


    下雪了喝些鮮湯,驅驅寒意,晌午若是天氣晴朗,那就吃炸魚,因為炸魚不會因天氣而變潮,酥脆鹹香十分美味,若是陰雨天,那就來一碗熱乎乎的清淡豆腐湯,應季素菜每天都吃,點心也經常換花樣。


    屏風之後的餘熙並非傻人,他當然知道顧湘宜吩咐的是為了他好。


    剛蒸出來的蛋羹香軟滑嫩,鮮美無比,海帶絲格外爽口,就是茄絲似乎有些做鹹了,不適合傷者吃,顧湘宜便讓秋桃把清炒茄絲撤下去了,吩咐道:“昨晚有些吹了涼風,今兒我好好歇歇,你別讓人隨意進出打攪我休息。”


    “姑娘難受的可嚴重?用不用找個郎中來搭個脈?”


    “不必了。”顧湘宜拒絕後又說:“父親昨夜受傷,今日我理應過去看看,罷了,等會兒我會過去一趟。”


    讓石榴守好禾吟居,也守好屋內藏著的餘熙,秋杏扶著顧湘宜,慢步走到了殷凜軒。


    顧恆鈞是上過戰場的人,輕傷重傷都受過一些,傷疤大大小小無數,這一箭的擦傷雖然疼,但是過了一夜也不打緊了。郎中給包紮好後顧恆鈞也懶得理它,但是皇上聽聞他受了傷,特意吩咐今日不必上朝。


    咳嗽了兩聲後,顧恆鈞說:“陳峯簡直是個混蛋,你放心,我已經讓人給他送迴付家了,同時警告付家,若是他敢說出去什麽話壞你的名聲,那他付家的女兒在我顧家可過不成什麽好日子!”


    失去了父親後,顧湘宜並不在憧憬什麽父愛了,因為對於他來說,寧遠江是唯一的父親。


    但見到顧恆鈞真心愛護自己的女兒,顧湘宜心中不無感慨,安慰道:“他哪裏敢造謠女兒?父親您放心就是,現在應該是好好養傷,不該想那些沒用的。”


    “怎麽沒用?日後你可是要嫁人的。”顧恆鈞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女兒家名聲最要緊,斷不能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他弄汙了名聲,到時候就是殺了他都挽迴不了。”


    顧湘宜淡淡一笑,又與他說了幾句話後,試探著打聽了一番十二年前的事:“父親,您也是上過戰場的,那平時出門打仗時,去的都是何處啊?外麵的風景好嗎?”


    “好什麽好,戰場上塵土飛揚的,很多時候傷你的不是刀劍,而是飛進你眼睛的細沙,那滋味可別提多難受了。”


    顧湘宜微微點頭,站在顧恆鈞身後為他捏著肩說:“那父親,您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將軍,皇上為何要派你出去打仗啊?當個閑散伯爵其實也挺好的。”


    “不可胡言。”顧恆鈞嘴上雖嚴厲,但對著女兒還是橫氣不起來:“皇上那是器重你父親。”


    屁,他分明是想利用沒一個能利用的,手上這些能帶兵打仗的都利用個遍,到時候誰無能了誰無用了他扔掉了也不心疼。


    哪有伯爵成天上朝還要帶病打仗的?曹信這麽做是當顧恆鈞太好騙了嗎?


    嗯,確實是太好騙了。


    “這些年女兒一直被關在禾吟居那院子裏,不知父親何時到戰場上麵臨危險,什麽都不知,就是想關心都無法言說,大夫人她害得女兒不淺,現在女兒再想了解您關心您,怕是也晚了。”


    說著,她的眼眶便微微濕潤起來。


    其實是她想起了自己在戰場上拚搏了半生的父親寧遠江。


    顧恆鈞心疼起來,勸道:“湘兒你別難過,都是為父的錯,日後為父會更加愛惜你,讓你風風光光嫁出去!算是補償一下你娘宋氏吧。你現在想了解為父也不遲,左右今兒不用上朝,我講講以前上戰場的事,你聽著就當是解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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