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顧湘宜請了為小門戶的庶女來府上,付芷容擺弄著腕子上的鐲子,有些不解。


    顧若宜坐在一旁說道:“魚找魚蝦找蝦,什麽身份的找什麽身份的,她們兩個湊到一起也是正常。”


    “可六丫頭以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聽說她和賀家有什麽往來啊。”付芷容說。


    “有什麽不能往來的,說不定是在街上遇見的,覺得投緣就請迴家裏了唄。”顧若宜很是不屑:“也就這樣爹娘不疼的庶女願意與她為伍了。”


    付芷容看著女兒,輕聲歎了口氣。


    聽聞要到敬德公府做客,顧若宜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早早幾天就開始熏香沐浴,每日都往臉上敷脂粉,生怕到賞菊宴的那天掉了價。可付芷容心中卻是滿滿的擔心,她並不覺得自己女兒有可能嫁給易景梟。


    怕是易景彥都不願意。


    刁蠻無理,腹中無墨,連清白都成了京城中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這樣的姑娘別說是公府,怕是尋常人家都會拒絕。


    可她也沒辦法,那是她的女兒,就算明知沒可能,可是還要謀劃一番。


    “若兒,你聽母親說。”付芷容看著顧若宜,苦口婆心道:“那日去的姑娘公子必不會少,你到了那兒少說話,記住了,說多錯多,咱們裝的溫婉些,沒得敬德公府的人就會認為你粗俗的名聲是謠傳,記得沒?”


    顧若宜當然也知自己名聲是硬傷,聽母親這麽囑咐,她點著頭說:“女兒記得了。”


    送賀蘭惜出門時,顧湘宜親自起身相送,幾人往二門處走時,又瞧見了一眼熟之人。


    顧以濤恨顧湘宜幾乎恨出了花來,當然不願意讓她好過。先是踢自己下水,又在父親麵前將自己做的事抖落了出來,導致他又是禁足又是罰跪的,連帶著母親也挨了訓斥,他隻覺無法容忍。


    “呦,這不是我那六妹妹嗎,身邊這是誰啊?”顧以濤語氣輕佻,邁著步子走到顧湘宜麵前,目光在兩個姑娘臉上遊蕩。


    “想必四哥哥是忘了為何被父親訓斥了?”顧湘宜將賀蘭惜護在身後,嘲諷說:“這兒人多眼雜,若是有人看見了告訴給父親,當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顧以濤氣的一皺眉,接著緩緩舒展,又換上了一副微笑,看著她身後的賀蘭惜說:“你想多了,我對你可沒有興趣。”


    賀蘭惜心中一緊,嚇得腿都有些軟,素梅更是緊緊的扶著她,生怕這位公子要是出手做什麽她攔不住。


    這兩人不是兄妹嗎?可是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哪裏像什麽親人,反倒是有一種孟紹元攔馬車時的下流之感。


    “這位是我請來的客人,四哥哥若是起了什麽心思,當妹妹的不介意再踹你一遍,讓你下水涼快涼快。”


    北風一陣緊似一陣,悄悄將綠葉吹黃,已經入秋了,雖然天氣依舊炎熱,可秋天確確實實來了。


    這種時節平時還好,真要是到水裏走一趟,風吹在身上保準生病。


    顧以濤眉眼之中的隨意稍縱即逝,他惡狠狠的說:“給我讓開!”


    石榴和素梅的心都係在了嗓子眼。


    賀蘭惜父親雖不是什麽大官,但好歹人家也是官宦之後,正兒八經的貴女,顧以濤竟然如此不拿人家放在眼裏,無非是仗著自己父親是伯爵,而母親又一向得寵,如此行事與孟紹元那個人渣又有何不同?


    “若是四哥哥執意如此,那不如咱們去尋父親,父親若是同意四哥哥胡來,妹妹便讓開。”顧湘宜一挑眉看著他:“就怕你不敢。”


    確實,他是不敢。


    “好你個小雜種!”顧以濤一巴掌就往她臉上招唿,可手掌沒落在她臉上,手腕反而被她抓在了手中,她隻微微用力,就疼的顧以濤齜牙咧嘴。


    淡定出腳踹在他腿上,直接將他踹的跪在了地上,一隻手鉗在顧湘宜手中,顧以濤此刻的樣子別提多狼狽了。


    賀蘭惜嚇得捂住了眼,手放下後就瞧見了顧以濤的慘狀,雖心中害怕,但還是覺得好笑。人高馬大的男子被自己妹妹收拾成了這副德行,真是夠丟人的。


    素梅悄悄鬆了口氣,若是適才顧湘宜沒攔著,怕是顧以濤真要隨心所欲了,她一個為人婢子的又能阻攔個什麽?怕是兩棍子下去她就不省人事了。


    不得不說,這位伯府六姑娘人真的不錯。


    “你給我鬆手!”顧以濤疼的滿眼眼淚,可嘴卻依舊不饒人的罵道:“你等我告訴了父親的,你竟然敢對你哥動手,看他不扒了你的皮!再不鬆手,看我怎麽收拾你,我把你賣到夢柳河去!”


    又用了兩分力,顧湘宜滿臉輕鬆,與跪在地上的人截然不同。


    “上次我把你揣進湖裏,父親可扒了我的皮了?”


    這問題將顧以濤問住了。


    確實沒有啊!反而是他挨了訓斥,禁閉兩天關的他要死要活的,而這個小賤人卻毫發無傷,還威脅他不能將那件事宣揚出去,否則父親就會收拾他!


    顧湘宜見他不迴答,又帶著笑意問:“所以四哥哥現在明白了嗎,你跟我鬥,還是差了一截。”


    “你個賤蹄子,啊!”一聲慘叫,嚇得賀蘭惜心怦怦直跳。


    跟隨著顧湘宜鬆開手,顧以濤像是身體裏的骨頭被抽走了一般,倒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緊緊的捂著手腕,疼的眼淚橫流。


    他跟這個死丫頭沒完!他總有一天要狠狠收拾她一頓!把她磋磨完賣進夢柳河!


    顧湘宜不以為然,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曾,帶著賀蘭惜就往外走。


    她請賀蘭惜來時沒幾個人知道,可隨著賀蘭惜要離開,府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有所耳聞了,肯定會有找她麻煩的人循聲而來,看來她出來送賀蘭惜離開是來對了。


    “湘宜,這沒事吧?”賀蘭惜問。


    她對顧湘宜的稱唿已經變了,不再像跟認識時的緊張和無措,也不再害怕她伯府千金的身份,兩人有一樣的苦,何必計較那麽多呢。


    顧湘宜冷笑一聲:“沒關係的,他皮糙肉厚。”


    嗯,是挺皮糙肉厚的,顧以濤倒在地上時濺起了一地的塵灰,嗆得幾人直咳嗽。


    暗地裏一直注意著這邊情況的丫鬟匆匆迴到橈祥苑,將此事如實告知給了付氏。付芷容沉思了好一會兒說道:“看來這是六丫頭真是有兩下子,以前也沒聽說過她力氣這麽大啊。”


    周媽媽也覺得不對勁,她信鬼神一說,想起顧湘宜投繯當日隔壁院寧家全家被殺,她就覺得後脊泛涼,十分不舒坦。


    有沒有可能,是寧家哪個冤魂附在了六姑娘身上?不然一個軟弱無比的人,怎可能這般性情大變?


    “大夫人,您說,有沒有可能六姑娘身上附了什麽不潔的東西?”


    此話一出,付芷容頓時瞪大了眼,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周媽媽又說:“您看啊,原先六姑娘跟咱們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常日在禾吟居那破院子裏悶著,哪裏張羅過出門之類的事?不說力氣變大,就說她醒過來那天奴婢帶著人去禾吟居,她還威脅要拿刀子把奴婢嘴豁開呢,也太嚇人了些!兩腳就把四公子那麽大一個坨子踹下了水,怕是連伯爺都吃勁兒呢,六姑娘一個瘦弱的姑娘家,怎麽可能。”


    這些話說進了付芷容心坎裏,這些天她不止一次懷疑過此事,可沒憑沒據她做不得什麽,再說,她要真是被冤魂沁了身,可就不是人力可以對付的了。


    不過付芷容還是訓斥道:“青天白日的,你不要嚇人,胡說些什麽。”


    周媽媽是不是胡說,她最清楚不過,這要不是實在蹊蹺,周媽媽又怎麽可能想到那?


    看來有必要弄些驅邪儀式來,不論顧湘宜是個什麽東西,就算她沒被冤魂附體,可能削削她的威風也總是好的。


    送走賀蘭惜的顧湘宜並不知付氏心中的打算,帶著石榴迴到了禾吟居,心中盤算著再到那兒弄些錢花。


    蕭敬堯不收她的金豆子,但在蕭敬堯走前她將金豆子塞到了江肆手裏,畢竟江肆住在他家,白吃白喝的好說不好聽。


    如此一來,顧湘宜就兩手空空了,她接管玿筆齋時間太短,賬目她沒辦法理的極清,為了不讓顧斐懷疑,她並不打算一口氣從玿筆齋支出太多銀兩。


    孟紹元已死,孟凡林降了官,不再日夜顛倒的守在皇宮內,這對顧湘宜來說是好事。


    當初他兒子做下那麽多惡事,他竟然把賬算在自己父親頭上,顧湘宜無法容忍,更不用提葛瑫是孟凡林的手下,葛瑫殺父親他孟凡林能沒個表示?這殺父仇人顧湘宜才不打算放過。


    再過些日子天氣冷了,行動怕是要受限製,所以顧湘宜打定主意,今夜再次出府,去孟家附近踩踩點。


    孟凡林的大宅子格外的豪奢,坐落在皇城附近,光是大門側門加上角門就有十來扇,可見院子裏麵有多大,聽說為了美妾的要求,孟凡林還在院子裏建了一裏地的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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