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走廊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如果放在前世,作為信奉科學的無神主義者,寧汐別說是在這陰森又寒氣衝天的太平間溜達一圈了,就算讓她往屍體堆裏頭紮,最多也就擔心擔心別被某些病原體感染而已,但現在,她真的是怕會撞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畢竟她自己本身,從寧曦變成寧汐,就是一件特別令人匪夷所思的‘神事兒’。


    所以一走進太平間,她幾乎是死死地拉住了溫月的胳膊,神色緊繃著,讓自己保持冷靜。


    被摟著的溫月見她這般如臨大敵,也是很無奈,“你如果實在太害怕,不如在外麵等我們?”


    “不行。”


    寧汐立馬搖頭拒絕這個提議,事關她的女兒,她怎麽能就這樣輕易退縮?


    深唿吸了幾口氣後,雖然身體還是覺得有些發冷,但卻足夠鎮定了,抓著溫月手臂的手也稍微鬆了一鬆,“繼續走吧,我們要盡快見到殷緒。要是讓人發現我們穿成這個樣子混進來,指不定就要進這醫院的黑名單了!”


    “嗯。”


    方然讚同地點了點頭,走在最前麵推著清潔車,熟門熟路地就走到了太平間裏頭的工作人員辦公室。


    在前台坐著的是一位老大爺,正撐著下巴打瞌睡。


    “大爺。”


    方然的這一聲大爺,直接就把人給驚著了。


    那雙蒼老的眼睛瞬間睜開,瞪大,直勾勾地看著麵前站著的三個人,打量了一番後,旋即就是破口大罵:“大、大爺什麽大爺!你們這些打掃清潔的跑到太平間來做什麽?搶工作嗎?!”


    寧汐三人汗顏。


    方然連忙從兜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了大爺的麵前,說:“其實我們是工作完後順便過來找一個人的。小小意思,希望您能通融通融。”


    老大爺過白的眼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之後低頭打開信封看了看,臉上才露出一絲勉為其難的神色,瞧著桌麵不耐煩地問:“說吧,找誰?”


    “殷緒。”


    寧汐脫口而出。


    大概是女聲過於尖銳高調,在這空蕩蕩的走廊裏還產生了一絲迴音。


    老大爺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幽幽地嘀咕著:“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殷緒這小子哪來那麽多人找他……不會是背著我們在外頭找私活了吧?”


    嘀咕完,他才對三個人說道:“你們等一下,我去把人叫過來。”


    “嗯,麻煩您了。”


    方然客氣地道謝著。


    那老大爺很快就離開了前台。


    溫月拉著寧汐到一旁想坐一下,但是卻被她拒絕了,“能站就站吧。這太平間的東西,哪一樣我都不敢碰。”


    溫月被她這麽一說,也是無語了,就隻能一起站著等人。


    等了大概十幾分鍾的時間,老大爺離去的方向走來一個穿著白大褂戴口罩,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緊不慢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找我?”


    男人的聲音低啞陰寒,像是從冰水裏取出來的那種砂礫,晦澀難聽。


    目光時掃向方然時,冰冷的眸底劃過一絲詫異和不耐,“又是你?”


    方然滿臉尷尬道:“這一次不是我找你,是我身邊的這兩位女士,有點事情想問你。”


    “關於白方毅的,我不知道。”


    殷緒將手裏的黑袋子放在了桌子上,神色冷漠地說道。


    “我們今天不是來問白方毅的。”


    寧汐上前一步,對上了殷緒那陰鬱的目光,繼續說道:“我們想問的是,那個被你和白方毅調換的女嬰。”


    “……”


    殷緒微微垂眸,陰沉的目光落在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嬌小的女人身上。


    他看著那雙清澈如明鏡的眸子,有一瞬間的恍然,但很快便重新清明冷靜下來了。


    緊接著便擰起了眉,聲線又冷了幾分,“我不知道什麽女嬰。”


    說完這句話,他就拿起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往工作人員的辦公室裏走。


    溫靜見狀,連忙開口說道:“殷緒,你和白方毅是好朋友,他找你做過的事情,你既然做了,怎麽可能不知道?我是那個孩子母親的好朋友,孩子母親已經去世了,如果孩子還活著,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見過什麽活著的孩子。”


    殷緒背對著他們,聲音依舊冷漠無情,矢口否認。


    溫月抓了一把頭發,越來越著急,甚至不惜動用法律武器:“殷緒,你知道拐賣嬰兒是違法的吧?還有蓄意謀殺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我想你肯定是個怕麻煩的人,但這些事情一旦報警查起來,你也會被牽連,還有你好朋友白方毅的死因,難道作為朋友你就一點都不想為死的不明不白的他報仇嗎?”


    說著已經迫不得已地用上了激將法。


    但那殷緒也隻是微微一轉頭,用極其冰冷懾人的目光掃了三人一眼,旋即瘮人地冷笑,“再說一遍,跟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


    說完,人就將辦公室的門給隨手關上了。


    把溫月給氣得臉都煞白著。


    “這殷緒,看起來陰陰的也就算了,沒想到脾氣還這麽古怪、鐵石心腸的!”


    溫月說著都有些絕望了,看著寧汐和方然,問:“你們有其他的主意嗎?行不行用錢讓他開口?”


    “沒用的。”


    方然搖了搖頭,“我上次跟了他差不多一個小時,跟著他進工作室,看著他給太平間的死屍做處理,凍得瑟瑟發抖之後,他才開口迴答我那幾句話。所以現在你們想要他說些什麽,哪有那麽簡單?”


    聽到這話,寧汐和溫月都無力了。


    溫月剛才用法律都沒把人給唬住,說出點什麽來,還有什麽其他的法子呢?


    寧汐咬著唇瓣,左思右想,最後決定自己去跟殷緒。


    然而方然和溫月都否決了她這個想法。


    “寧汐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太平間這邊的溫度要比外頭的低很多,我進去一個小時,迴家後就發了兩天的燒,你這小身板,要是出了個什麽事情,七爺不得扒了我的皮?”


    他來就是為了阻止寧汐折騰自己的,所以肯定不能同意。


    溫月也是同樣的想法,“小方說的對,殷緒還指不定什麽時候才會開口說那些話呢,你自己不也害怕嗎?不如先迴去,再想想其他辦法。或許我們可以混進醫院員工宿舍堵他?”


    “不行,我想試試。”


    想要找到她的女兒,殷緒是唯一的機會,她怎麽能就這樣放過?


    方然和溫月都拗不過她,隻能在她去找殷緒前,千叮嚀萬囑咐:“覺得不舒服了就馬上出來,別硬撐著了,再想其他辦法就行。”


    寧汐目光堅定地說:“既然來了,我就不打算空手而歸,無論如何,都要問出點什麽來!”


    說著,她就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溫月和方然對視了一眼,“怎麽辦?”


    “能怎麽辦?先等著吧,再不然,我們到時候進去把人直接拖出來不就好了?”


    方然是這麽想的,寧汐強他攔不住,但是好歹真發生點什麽事情能及時止損!


    隻祈求榮七爺千萬別拿他出氣!


    然而,在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寧汐的想法和溫月方然一樣,覺得殷緒應該會特別難搞,得想些辦法才行。


    看著在那收拾資料的高大男人,她沒有出聲,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殷緒收拾東西。


    “殷先生,到底怎麽樣做,你才肯告訴我們白方毅把孩子送去哪裏了?”


    殷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陰鬱瘮人的目光涼涼地掃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模樣,好像整張臉每一塊肌肉神經都已經壞掉了,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對上那樣的目光,寧汐都覺得心頭忍不住發毛,但還是堅持了下來。


    “我不知道。”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頭繼續整理資料。


    寧汐深唿吸一口氣後,耐著性子繼續說:“白方毅是你的朋友,這一點你是承認過的,然而你想否認也沒有用,因為這些事情,白方毅都寫過信,那些信方然的哥哥方銳都看過。”


    “……”


    殷緒沒有任何的反應,收拾完資料,就開始拿起放在地上的黑色塑料袋往另一個辦公室門口走出去。


    寧汐見狀,自然就是立即跟了上去。


    很快的,就看見殷緒走到了一扇重型鐵門麵前,換上了另一身衣服,緊接著指紋解鎖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寧汐在他關門之前也跟著進去了。


    然而才踏進去的那一刻,她就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寒冰地獄,那種冷是侵入骨髓的冷,好像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感受著這種森冷寒意……


    她搓著雙手,不停地哈氣,唿出來的那口熱氣都凝結成了霧。


    真的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在這種環境下,每天工作好幾個小時?


    她掃了一眼殷緒拉開的冰凍櫃,不僅是那裏,整個停屍房,十二張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具屍體,蓋著白色的布。


    殷緒走到其中一張床上,掀開白色的布,就從黑色的塑料袋裏把一些工具給拿了出來。


    那些工具寧汐也熟悉,無非就是一些修補用的手術刀,她覺得很奇怪,殷緒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嗎?


    這些屍體,為什麽還要他來做修補工作?


    她看著他動作嫻熟地將屍體斷裂的脖子給縫合修補著,那鎮定自若的神色,顯然早就習以為常。


    寧汐看了一會兒,咽了一口唾沫後,看著他出聲問道:“殷先生,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死而複生嗎?”


    殷緒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做著手上的工作。


    寧汐也不氣餒,一步步朝他走進,繼續說道:“我跟你一樣,原本也是不相信的。”


    她站在了他的身邊,從那個黑色的塑料袋子裏挑出一支自己熟悉的手術刀,用指腹摸了摸刀口,輕笑了一聲,說:“但是當我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相信了。”


    聽到這裏,殷緒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臉上終於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神色,他眉頭微微蹙起,眸子緊凝,繼續專注著手中的工作。


    “殷緒先生,我知道你不肯告訴我們的原因,大概是我們缺一個說服你開口的理由。那如果我說,我找那個孩子的目的,是因為那是我的女兒呢?”


    “你的女兒?”


    殷緒終於有了迴應,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寧汐。


    寧汐微微一笑,也沒有給第二句肯定迴答,這就相當於默認了。


    殷緒把她的話重新迴味了一遍,看著她的目光也越發幽沉森冷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手術刀,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之後,又緩緩鬆開……


    “在安河村。”


    低沉沙啞的嗓音沉沉地說:“都是白方毅做的。”


    寧汐愣了愣,“他就告訴你這些?他偷換了孩子之後,就把孩子送到安河村了?”


    “嗯。”


    殷緒應完,接著不管寧汐如何追問,他都不再開口。


    寧汐見狀,自然也就明白,或許他真的就隻知道這麽多而已,於是很快就道別離開了太平間。


    殷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越發陰沉,想要放下手裏的手術刀,卻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該死!”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臉色猙獰的握住了自己的雙手,雙目赤紅,嘴角不受控製地開始上揚,發出桀桀詭異的笑聲,“死而複生?嗬嗬,好一個死而複生……”


    ……


    “小汐?”


    看到寧汐從辦公室裏麵帶笑意的走出來,溫月和方然都驚訝極了。


    “真的是冷死我了,我們先出去吧,出去再說這件事情。”


    寧汐已經冷的唇瓣都在發抖了,鬼知道她是怎樣保持鎮定和殷緒說出那些話的。


    現在的她隻想找個溫暖的地方讓自己的身體趕緊迴暖一下!


    溫月見她這樣,連忙上前幫她搓揉著胳膊,三人很快就推著清潔車往迴走了。


    離開醫院,三人上了車,溫月趕忙問寧汐,“你這也太快了吧?我和小方還以為你至少得一個小時,可是跟進去二十分鍾都沒有就出來了,殷緒都告訴你什麽了?”


    寧汐喝了一口水,對上兩人滿是期待的目光,說:“在安河村。”


    “安河村?”


    溫月擰眉,納了悶,“我記得b市並沒有這個村啊?”


    一旁的方然搖了搖頭,說:“殷緒說的是‘在安河村’。”


    “……”


    溫月愣住了,滿臉疑惑,“b市有村莊叫這個名字的?”


    寧汐也好奇,而且還覺得這個村名很耳熟。


    果不其然,很快方然就繼續解釋道:“之前我哥的車子,就是被拋棄在在安河村和惠安村兩村的交接路邊的!”


    “那我們現在就去在安河村看看!”


    溫月想的是,既然已經知道孩子在那裏,自然是越快找到越好了,再晚一點,孩子指不定要多受點苦!


    “現在不行。”


    方然搖了搖頭,說:“在安河村雖然不是什麽大村莊,但是我們現在沒有一點資料,很難準確判斷孩子到底在哪一戶人家裏頭。”


    “之前我查我哥車子的時候,我去問過村裏頭近期幾個月誕生的孩子。同個月份的就足足有五個,其中一個男嬰,四個女嬰……都是在仁和醫院生下來的。對了,還有就是,其中一個夭折的女嬰,很可能就是被調換的那一個。”


    “那就再去在安河村調查一次。”


    寧汐明白方然的意思,她也想盡快找到孩子,但是著急是沒有用的,好不容易拿到線索,接下來的每一步也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這麽想著,她的心情也帶著一絲難以克製的激動。


    那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甚至在孩子出生後,她也隻來得及匆匆看那一眼。


    沒想過會重生,也沒想過自己能再見到自己的女兒,仿佛是老天爺在憐憫她,重新給了她一個希望。


    她不想讓這個希望破滅。


    於是決然地對方然說:“明天我就要去一趟在安河村,去問村長,哪怕是一家一戶地問,把孩子搶去做dna,我也要找出寧曦的孩子!”


    溫月和她的想法倒是一樣的,握住了她的手,點了點頭,“明天我們再來一趟。我也想盡快找到孩子,我已經決定了,隻要找到孩子,我就認領孩子,養在自己的身邊!”


    聽到這話的寧汐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你……”


    溫月笑了笑,反問:“怎麽,你不信我?”


    “也不是……溫月,你不覺得對於未婚的你來說……孩子就是一個負擔嗎?”


    “負擔?不,並不會。”


    溫月笑意溫柔,低頭看著手機,寧汐這才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自己的照片。


    “小汐,我和寧曦是很好的朋友。她遭遇這樣的事情,我沒辦法救活她。她女兒還活著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驚喜!我想要幫她,把孩子養大,等以後我在地底下見到寧曦,都能笑著對她說,你的女兒我給你養了,你不用擔心。”


    寧汐靜靜地看著她,鼻尖酸澀難以言喻。


    她知道,溫月是愧疚。


    以為她被榮一航母子謀害,她作為好友沒有及時發現也有責任。


    “其實隻要找到孩子,不把人接迴來,也可以的。”


    寧汐哽咽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之前方然說過,白方毅對於她的死是愧疚的,所以把孩子換走之後,也是給孩子找了個比較好的人家,那就說明,就算不是親生父母,孩子也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


    她是沒有那種讓所有人知道孩子還活著,可以繼承寧氏製藥的想法。


    她現在這樣的身份,等孩子長大了,連叫她一聲媽媽都不可能,隻求孩子能夠得到足夠的照顧和健康快樂的成長。


    方然聽到寧汐的話,也對溫月道:“寧汐小姐說的沒錯,溫小姐你確實不用太著急接迴孩子什麽的。如果真的想要那孩子生活的平安些,那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寧小姐的孩子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特別是榮一航母子。否則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


    溫月看了看兩人,說:“所以我有一個打算,找到孩子的養父母後,就給對方一筆錢,然後讓人把孩子送去福利院,我再找朋友幫忙,領養孩子。這樣一來,除非殷緒主動開口把這件事情昭告天下,否則誰能猜到寧曦的孩子還活著,並且養在我的身邊呢?”


    到底是學法律的,這樣一來,確實滴水不漏了。


    但寧汐還在猶豫。


    因為自己的死和寧氏製藥遺產的事情,已經讓溫月遭受到了來自榮一航母子的性命威脅。


    紙包不住火,誰知道那殷緒能不能像現在一樣守口如瓶?


    她之所以敢說自己重生的話,也完全建立在殷緒那職業的特殊性。


    如果不是滿懷著敬畏之心,怎麽可能把收屍的工作做得那麽細致。


    手術刀在屍體的身上落下時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是在給活人動手術一樣。


    “而且以我現在的經濟能力,是完全可以養活一個孩子的,你們覺得呢?”


    溫月看著寧汐和方然,詢問著兩人的意見。


    方然倒是很快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先了解一下情況,把孩子找到了,再做打算吧。你這個主意確實不錯,但對你個人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影響。”


    他指的自然是以後溫月的婚配問題。


    c國男人,除非是真愛,否則誰想娶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


    然而溫月卻無所謂的笑笑:“我本來就是個不婚主義者,婚姻生活對我來說本來就不大可能,所以領養孩子,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問題,相反的,不需要承受生育之痛,替好友把孩子養大成人,反而會讓我多不少成就感。”


    不管別人怎麽看待這件事情,反正她就是這樣子決定了。


    寧曦的女兒,既然找到了,放在別人的身邊肯定不能放心,就隻能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能安心。


    “小汐,你覺得呢?”


    溫月轉頭看向了寧汐。


    寧汐有點走神,聽到溫月的問話,她緊了緊手裏握著的礦泉水瓶,最終還是選擇了點頭。


    “我尊重你的選擇。”


    算是她再自私一次,如果溫月收養了孩子的話,那她也能夠經常看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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