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我告訴你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情嗎?”


    顧爺拔高聲音,言辭厲聲地怒視著跪在地上的顧澤,冷聲道:“榮老七的老婆你都敢動,看來是這些年我把你縱容慣了!”


    顧澤臉色蒼白,極其不甘心地瞪著坐在那裏的榮西臣和寧汐,咬牙切齒、矢口否認:“這個人我不認識,我怎麽知道是不是有人利用這件事情來陷害我?”


    說著,他陰狠的目光就轉向站在德叔旁邊的顧墨寒身上。


    顧墨寒可以說是躺著也中槍了,冷著臉,說:“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大可直說,何必拐彎抹角說我陷害你?我顧墨寒又不是你顧澤,玩不動這些陰私手段。”


    顧澤冷笑一聲,連忙跪走到顧爺的麵前,抓著他的褲腿說:“爸,我發誓,這件事情跟我沒有半點的關係,我跟榮七爺無冤無仇的,幹什麽要綁架他的妻子?”


    “你不認?”


    顧爺眯起了眸子,如鷹銳利冰冷的目光緊鎖著他。


    顧澤梗著脖子說:“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


    “好!”


    顧爺大喝一聲,對身邊的德叔道:“去把他身邊的那些手下全都叫過來,一個個的審!”


    聽到這話,顧澤就知道老爺子是要動真格的了,頓時嚇得臉色一片發白,雙拳緊握,極其不甘心地咬著牙齒,額頭上也冒了一絲冷汗,絞盡腦汁地想脫罪的辦法。


    他本來是想把寧汐綁架來送到顧墨寒的床上,到時候再請一大堆記著拍照發媒體新聞,把這件事情弄得人盡皆知,榮西臣被戴綠帽,肯定不會放過顧墨寒,到時候他就可以不費吹飛之力將顧墨寒給摧毀!


    可是現在反倒成了他被摧毀!


    而這件事情隻有兩個解決辦法,第一,死不承認,就算顧爺查出來下屬知道,他也當不知道,說都是手底下人自作主張。可這也需要顧爺的庇護,要是顧爺信了,和榮西臣開了口,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但如果顧爺不信,無論如何,他就隻能認罪,到時候會有什麽樣的懲罰,也不得而知。


    第二個辦法,主動認錯,跟榮西臣道歉,但是這樣一來,自己為什麽要綁架寧汐的目的也會暴露出來。


    平時和顧墨寒小打小鬧就算了,現在竟然想要鬧這麽大,顧爺也不會放過他……


    左思右想,顧澤才猛然發現,在計劃失敗的那一刻,自己就隻有一個後果了!


    “顧爺。”


    德叔打完電話迴來,就直接說道:“不需要審,讓人去問就問出來了,這件事情,確實是澤少爺讓人去做的。”


    “你胡說!”


    顧澤氣急敗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赤紅地盯著德叔,憤恨道:“你是顧墨寒的人,自然就會幫著他來陷害我!我身邊也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你的人!爸,這件事情我不服!就憑一個爛人幾句話的誣陷,也想陷害我,沒門!”


    說著,他立即從後腰掏出一把手槍,一臉陰狠地對準躺倒在地上的癮君子腦袋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腦漿四濺,濃鬱的血腥味散開,彌漫一室,血染一地……


    寧汐幾乎被槍聲嚇得一縮,閉著眼睛靠在榮西臣的胳膊上。


    內心的mmp已經不足以表達她糟糕的心情了。


    她就知道,跟這幫人會麵,準沒有好事情!


    指不定那槍下一刻就對準了她!


    剛這麽想著,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那槍並沒有對準自己和榮西臣,而是對準了顧墨寒!


    她的神經再一次緊繃起來,緊緊地握著雙手,看著顧墨寒的目光裏透著濃濃的擔憂。


    顧澤是個瘋子,以前就沒少挑釁顧墨寒。


    現在這情況,是打算徹底撕破臉皮,惱羞成怒要拖顧墨寒下水了?!


    被緊靠著的榮西臣很快就感覺到了寧汐身體的身體狀態比剛才還要緊繃,再垂眸掃了一下她的臉色,才發現她臉上掛滿了擔憂,而視線落在了顧墨寒的身上……


    她在擔心顧墨寒?


    榮西臣微微蹙眉,眸底劃過一抹冰冷。


    繼溫月之後,就是顧墨寒。


    隻有在對著這兩個人的時候,寧汐才會露出這種緊張擔心的情緒,就好像是本能的反應,在看到兩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會不安。


    到底什麽樣的關係,才會讓她對他們產生這樣的情緒?


    朋友?


    親人?


    還是,愛人?


    榮西臣眸底越發冰冷凝霜,唇抿一線,隱忍壓抑著怒意,用力地握緊了寧汐的手腕。


    那種骨頭差點被捏碎的痛感,讓她幾乎痛唿出聲,忍下來後,抬頭莫名其妙地看著榮西臣這個男人。


    然而他麵無表情,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可寧汐還是感覺到了他眼底隱忍的怒意,這點惱怒在她看來有點莫名其妙。


    就算是生這個顧澤的氣,也沒必要對她這樣子動手吧?


    自己手勁有多大,難道心裏就沒點數嗎?


    她氣惱地狠狠瞪了榮西臣一眼,帶著十分警告,再捏,再捏我就要報仇了!


    大概是這樣的表情足夠生動,總算是暫時取悅了榮七爺那惱火不悅的心情,抓著她的手才漸漸鬆了力。


    見他鬆力,寧汐試圖把手給抽迴來,可是箍住太緊,怎麽抽也抽不出來……


    “放開,你捏疼我了!”


    她湊到他的耳邊咬牙切齒地說著。


    可男人依舊不為所動。


    寧汐掙紮著也累,最後泄了一口氣,就任由他抓著了。


    目光再轉向拿槍指著顧墨寒的顧澤,他雙目通紅,對著顧爺控訴著:“爸,您不能因為他是您親兒子您就這樣偏袒他!我跟著您這麽多年,您說什麽我就做什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是我自己努力出來的結果!肯定是他為了報複我,在我身邊安插了內奸,想用這樣卑鄙的方法來陷害我!爸,你不能僅憑他們這些人的一麵之詞,就給我定罪啊!”


    他說著便哭慘了起來,激動地滿臉漲紅,握著槍的手倒是一點都不抖。


    顧爺陰沉著臉,伸手握住了他指著顧墨寒的槍,聲音冰冷淩厲嗬斥道:“顧澤!在我麵前你都敢拿槍隨便把人給槍斃,看來是真的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你還想狡辯什麽?非逼得我用家法是不是!”


    “爸……”


    “死不悔改,你還有臉叫我爸?坐在你麵前的你認得清楚是誰嗎?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我顧爺的臉麵都要被你丟盡了!”


    顧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顧澤的臉上,“要麽認錯道歉,要麽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顧爺的兒子!”


    不再是顧爺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連帶著剛才那一巴掌,顧澤整個人都懵住了。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要是和顧爺解除關係,下場可想而知。


    那些為了盛天娛樂城得罪過的人,肯定會立馬來找他算賬。


    到時候他的日子可想而知……


    顧澤越想心裏越慌,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顧爺養子的身份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那就是一把保護傘!


    沒了顧爺,在這個圈子裏他還能怎麽活下去?


    相比之下,家法簡直是對他的仁慈了!


    顧澤的手開始顫抖,緩緩將手槍放下,垂下頭,帶著哭腔道:“爸,我錯了……沒錯,這件事情就是我指使的,但我也沒真的想傷害那小丫頭,隻是想讓人把她給活抓迴來而已……”


    “畜生,還不快點跟榮老七和那小丫頭道歉?!”


    顧爺冷著臉,用拐杖狠狠地砸了他的後背。


    顧澤被砸得一個趔趄,就朝榮西臣和寧汐走了過去。


    到底是被顧爺那句,不認錯道歉就別認我這個爸的話給嚇到了,雖然很心不甘情不願,但最後還是低下了頭,和榮西臣寧汐道歉。


    “我一時糊塗差點傷了令夫人,榮七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迴行嗎?”


    “就這樣?”


    榮西臣抬眸,深沉的眸子淬著寒冰,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顧澤被這一眼看得渾身發毛,情不自禁地就向後退去,握緊了雙拳。


    “不然,榮七爺想要如何?”


    榮西臣連多餘的眼神都沒再給他,轉眸看向顧爺,淡聲道:“我和顧爺也有過合作,一直很欣賞顧爺敢作敢為的氣節,更是將顧爺當做長輩一樣敬重。顧澤是您的養子,不管如何,這件事情我還是希望顧爺能為我做主討個公道,盛天娛樂城對於顧澤這樣的行為,會有什麽懲罰?”


    顧爺半眯著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榮西臣,對德叔道:“告訴榮七爺,咱們盛天娛樂城的家法如何。”


    德叔點頭,掃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顧澤,站在榮西臣的麵前,沉聲道:“沒有理由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不管是誰,都得自斷一臂作為教訓懲戒。”


    自斷一臂!


    聽到這四個字,寧汐就覺得心裏頭發毛。


    果然,不應該就這樣跟著榮西臣過來的,顧爺的鴻門宴不見血,還能叫鴻門宴嗎?


    雖然這次主要的對象並不是她和榮西臣。


    但是這血腥的場麵,光想著,就沒心情再吃飯了好嗎?!


    “爸……”


    顧澤苦苦哀求地看著顧爺,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顧爺看了他一眼,旋即深深歎了一口氣,對榮西臣說道:“西臣啊,自斷一條手臂,我這培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可就真的廢了。不如這樣,我托大,替他向你求情,小懲大誡,也算是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今後都記著欠你榮老七一個人情怎麽樣?”


    榮西臣淡淡地掃了一眼顧澤,心底也有了數,對顧爺道:“那顧爺想要怎樣小懲大誡?”


    顧爺笑了一聲,喊了德叔,掃了一眼顧澤,才冷聲說道:“留你一條胳膊,但是規矩還是要守的,不能因為你是我兒子就完全不用承擔責任,該你惹出來的禍事,就該你自己負責。德叔,斷他兩根手指!”


    “是。”


    德叔收到命令,就抓著顧澤的手臂壓在桌子上麵,拿出匕首,對著他左手的最後兩根手指用力地切了下去。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以及濺得滿桌子的血,寧汐成功地有了一種要反胃的衝動。


    這種感覺和做手術時的那種感覺不一樣,是赤裸裸的暴利血腥,兇殘地就在她的麵前,以賠罪的理由,輕易地斷了一個人的手指……


    她渾身緊繃著吞咽了一口唾沫,心底還顫抖地想要轉移視線,想隻要時間足夠,還是能夠接迴去的!


    “榮老七,這下滿意了吧?”


    顧爺蹙眉,一臉厭惡地掃了一眼桌子上放置的斷指,對德叔說:“趕緊讓人過來收拾收拾,我還要和榮老七吃晚飯呢!”


    德叔笑道:“不如顧爺和榮七爺榮夫人移步另一個包廂裏吃飯吧?這邊我再讓人收拾一下。”


    “好。”


    榮西臣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時,順便把寧汐給拉了起來,發現她手心裏還有一些冷汗,臉色也不大好,八成是被嚇到了。


    “爸,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


    顧墨寒被叫來這邊看了一場戲,可以說是非常無聊了,示意,看見顧澤被處置了,自己也就提出要離開了。


    然而顧爺卻笑著摟住了他的肩膀,說:“兒子,你急什麽?今天叫你過來是一起吃個飯的,這位是榮家老七,年紀和你差不多,可比你有本事多了,你認識一下,以後有什麽不懂的事情,也可以跟他請教。”


    說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推到了榮西臣麵前。


    顧墨寒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對於榮西臣這個男人也跟其他人的了解沒什麽兩樣。


    但是看了今天這一出好戲,他還是明白,這個連顧爺都要給麵子的男人也是不簡單的。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妻子……


    顧墨寒複雜的目光掃了一眼寧汐,微微蹙眉後,才開了口,對榮西臣伸出了手,淡淡一笑,道:“顧墨寒,今後請榮七爺多多關照。”


    榮西臣目光微冷,自然也就注意到他剛才看寧汐的那一眼,心情自然就是越發不爽起來,沉吟了一聲後,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一下,很快就鬆開了。


    顧爺見狀,自然是笑得更開心了,對榮西臣說:“我這個兒子,呆在我身邊的時間短,但是能力還是不容小覷的,最近我已經安排他在娛樂城裏頭慢慢曆練了,指不定往後我這個老東西退休了,就要讓他來跟你談合作的事情了。西臣,希望你能把墨寒當兄弟,多給點照顧。”


    榮西臣淡淡地點頭,也給足了顧爺麵子,“既然顧爺都開了口,那以後也多的是合作的機會。”


    他深沉幽邃的眸子冷冷地凝視著顧墨寒,漠然道:“也希望你不會讓我太過失望。”


    “我盡力。”


    顧墨寒鎮定迴應。


    其實他心裏清楚著自己和榮西臣的差距。


    就算是有親爹顧爺在這裏,他撐死也就隻是個盛天娛樂城的太子爺而已,而榮西臣不一樣,這個男人足夠深沉莫測,一手打下了屬於自己的江山,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王者。


    “好了,現在大家都認識了,都坐下,準備吃飯吧。德叔,多拿一瓶好酒過來,我今天一定要和西臣一起喝個痛快!”


    “是,顧爺。”


    換一個新的包廂,遠離剛才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寧汐的情緒才稍微平複一點,見榮西臣和顧墨寒握手的時候,心裏頭就有種莫名的怪異感……


    明明是同齡人,被那顧爺那麽一說,總覺得榮西臣都大了一個輩分一樣。


    今天的這頓飯,吃的最高興的大概就是這位顧爺了。


    喝酒喝得滿臉通紅,還一個勁地要拉著榮西臣喝,然而寧汐卻偷偷地塞給了他兩顆解酒糖,這是容榕給她的,就是防止榮西臣喝醉。


    所以兩人喝得差不多的情況下,顧爺就更上臉一點了,而榮西臣也就臉色微紅微醺而已。


    “你這小子,酒量倒是越來越不錯了,我都有點醉了,你還一臉沒事的樣子,不錯,有進步!”


    顧爺喝大了,一邊對榮西臣豎著大拇指,一邊給他倒酒。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後頭容楓的手機響起來了,看了屏幕顯示的來電人員,微一蹙眉,就湊到榮西臣耳邊低聲說道:“七爺,是老爺子打來的電話。”


    榮西臣舉杯的手勢微微一頓,停下來看著容楓,眸色沉冷,道:“你去接。”


    “七爺,這不大好吧?”


    “有什麽不好?就說我正和顧爺吃晚飯。”


    “明白。”


    容楓見他態度堅決,隻得自己拿著手機走出包廂接電話了。


    而坐在對麵的顧爺似笑非笑的看著榮西臣,“是榮老爺子打來的電話?看來今天還真是個特別的日子啊!”


    榮西臣沉聲道:“恐怕今晚不能再陪顧爺繼續喝下去了,希望顧爺能給我個彌補的機會,下次一定陪您喝個痛快。”


    “哈哈哈哈……你這臭小子,今天還不夠痛快?再喝下去,我這個老頭子都要被你喝去見閻王爺咯!得了吧,你們家榮老爺子那德性我還是知道的,既然他找你,就早點迴去吧!”


    “謝謝顧爺體諒。”


    榮西臣站起了身,掃了一眼寧汐,示意她跟上。


    “等下。”


    顧爺又喊住了他,轉頭對德叔說:“你隨榮老七下去,將我準備好放在車裏的那瓶釀酒送給他,就當……”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灼灼染著笑意看著榮西臣,說:“就當是送給西臣慶賀生日的。”


    聽到這話,寧汐就先愣住了。


    容榕不是說,榮西臣今天生日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嗎?那為什麽顧爺都知道?!


    她一臉疑惑地看了看榮西臣。


    榮西臣麵不改色,似乎早就預料到一樣,聲線沉冷恭敬地道了謝,之後才牽起寧汐的手,離開包廂,走進了電梯。


    寧汐能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大掌那滾燙灼熱的溫度,同時也從他的眸底看出了一絲隱忍和克製。


    所以,顧爺那句話並不是偶然,甚至還有可能直接戳中了他的心事?


    把進入榮家成為養子的日子當做自己的新生辰,而拋棄原本真正的生日。


    寧汐越想就越覺得另有隱情,迴去一定要好好地問問容榕才行!


    包廂內,僅剩顧爺和顧墨寒這對父子。


    顧墨寒早就吃飽了,就坐在那裏看著他一杯一杯地喝酒,最後終於忍不住,用手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喝。


    “喝那麽多,你是想要把自己給喝死嗎?”


    顧爺眯著眸子,看了他一眼,“你不早盼望著我死了嗎?這會兒要是我喝死了,你不就自由了?”


    “無聊。”


    顧墨寒一臉陰沉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顧爺也不氣惱,幽幽地說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叫你過來嗎?”


    “看戲?顧澤私底下對我做的那些事情你都清楚,今天叫我來,不就是看他怎麽把自己作死嗎?”


    “你倒是看得明白。”


    顧爺笑了一聲,“顧澤太年輕氣盛了,做什麽事情都沒耐心,沉不住氣,但是性子卻夠狠,敢拚,所以這些年在盛天娛樂,也算是積累了一些威望。而這些東西,恰恰就是對你未來繼承盛天娛樂最不利的。”


    聽到這話,顧墨寒眉頭緊蹙,心思沉了下來。


    “所以你就想用這個辦法,找他的錯處,壓他一壓嗎?”


    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受了斷指教訓,顧澤雖然說是罪有應得,但作為養父的顧爺,也是足夠可怕。


    顧墨寒幾乎不敢相信,如果自己有這麽一天,他的這個親爹,會不會也這樣對自己?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些年我不拘著他,也讓他越來越放肆。墨寒,你才是我顧三鐵的親生兒子!盛天娛樂城的未來,我都是要留給你的!你認真一點學習,有什麽不懂得就問德叔,不然再問我也行!我隻想你能快點接手盛天娛樂,往後我到底下去見你媽了,也能告訴她,我們的兒子跟我一樣有出息,可棒了!”


    顧爺醉醺醺地,卻笑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對著顧墨寒豎起了大拇指。


    說完,他哽咽了一下,捂著臉,像是特別難過一樣,嗚咽哭泣起來……


    顧墨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父親,坐在那一處,整個人都傻眼了。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去安慰。


    隻是第一次讓他覺得,好像顧三鐵這個父親,也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糟糕……


    德叔迴來的時候,看見顧爺趴在桌子上嚎哭,而他家少爺則目瞪口呆地看著,頓時也相當地無奈。


    很快就走到了顧爺的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顧爺,您喝醉了,我送您迴去吧?”


    “醉、醉什麽醉?我高興呢!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哭一會兒不行嗎?出去,你們都出去!”


    他結結巴巴地連一句話都說得斷斷續續,說沒醉,誰信呢?


    德叔很是無奈,安撫道:“您高興想哭,那也迴家哭,萬一在這裏被人看見了,可是要上新聞頭條的,讓人看笑話。”


    一聽到這話,顧爺立馬就把頭抬起來了,雙頰通紅,眯著眼睛掛著淚水狐疑地看著他, “阿德,你可別騙我啊!”


    “顧爺,我什麽時候騙過您了?走吧,咱先迴家,迴家後再繼續哭行嗎?”


    “嗯嗯……迴、迴家!”


    顧爺站起身時,踉踉蹌蹌,好像分分鍾都要跌倒在地上,德叔眼疾手快的扶著,轉過背就要把人給背起來。


    然而卻被顧墨寒給一手擋住了。


    “德叔,您腰不好,讓我來吧。”


    顧墨寒沉聲說著,就從他的手裏將顧爺拉扯過來,轉身把人背了起來。


    因為有著這背上沉甸甸的重量,每個步子,他走得格外穩健,眸底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堅定決然起來。


    而顧爺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很小的聲音嘀咕著:“慧嫻啊……我、我不能對不起你,所以一定要把兒子教好……”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一股酸澀在他的眼眶裏泛起,喉嚨哽咽。


    顧墨寒第一次感覺到,背上的這個男人,給自己的到底是怎樣一份沉甸甸的父愛……


    “少爺,您累了嗎?如果累的話,換我來也沒關係。”


    剛出電梯,德叔就擔憂地詢問著。


    顧墨寒搖了搖頭,將眼底酸澀的淚水逼了迴去,聲線沙啞著說:“沒事,我年輕,不算什麽。”


    “唉……”


    德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著顧墨寒背著顧爺的背影,多了幾分欣慰。


    很快的,顧爺就被放在了車上,而顧墨寒給他係好安全帶後,才走到了副駕駛座位上。


    德叔開車,掃了一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的顧墨寒,幽幽道:“顧爺還是第一次在少爺麵前這麽失態吧?”


    顧墨寒點了點頭,“嗯。”


    “其實,顧爺也不是第一次喝醉酒之後這樣子了,不過一般隻有在親近的人麵前才會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麵。自打夫人去世之後,他也是一個人偷偷喝酒喝醉,然後鎖在房間裏自言自語。”


    “經常這樣子?”


    顧墨寒錯愕地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


    “可不是嘛?我跟著顧爺幾十年了,他的性子我怎麽也能了解個七七八八。外頭的人都說顧爺手腕狠辣,才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坐在這個位置上時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呢?顧爺一年比一年急著將名下的產業都拋光,不再做哪些見不得人的買賣。可是這也不是顧爺說不做就真的能不做的……少爺知道zy這個組織嗎?”


    “zy?”


    顧墨寒一臉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德叔點了點頭,“這是個掌握著c國命脈的組織,擁有號稱天眼存在的監控係統,但凡被列入監控目標的,都逃不過它的眼。你父親,顧爺,為了讓盛天娛樂城在b市有立足之地,幾十年前就答應和他們合作,直到現在,顧爺的一舉一動,都還被對方掌控著。很多底下的交易,也算是zy的人給命令進行的。你父親的存在,就相當於他們可用於不法交易的棋子,一旦你父親脫離他們掌控,亦或者再沒有利用價值,不僅僅是你父親,你、顧澤,甚至整個盛天娛樂城,都可能麵臨被覆滅的危險。”


    顧墨寒第一次聽到這樣深入的可怕的信息。


    一個號稱黑暗帝國的盛天娛樂城,竟然隻是某個組織監控的隨時都有可能被摧毀的棋子?


    “那我爸他……”


    “顧爺近幾年都在謀劃脫離他們的掌控,但是很難。於是想從你這一輩入手,省南據點的新城其實隻是個幌子,真正的新城不在省南據點。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好偷天換日!而今天顧爺帶您來見榮家七爺,也有這個目的,希望您能夠努力和榮七爺交好,並且成功合作。”


    顧墨寒蹙眉,不解:“這件事情跟榮西臣又有什麽關係?”


    “有……有一件事情,榮西臣擁有擺脫zy監控的能力,這也就是顧爺為什麽一直看好他的緣故。你想一想,在幾乎所有人都被監控的情況下,唯獨他,能滿天過來,這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德叔說著,神色也越發嚴肅起來,“這並不是開玩笑,我跟少爺說那麽多,是因為少爺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般任性了。我也相信您一定不會讓顧爺失望!”


    顧墨寒轉頭看了一眼在後車座上昏昏欲睡的男人,不由得嗤笑了一聲,“我從小就以為,他是個大壞蛋,幹著些見不得人又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也是這樣身不由己……”


    那麽這些年來,他是不是厭惡錯人了?


    白白地錯過了那麽多年應該享有的父愛?


    不過……


    他又笑了笑,好像現在也不遲。


    “所以,您的意思是,隻有和榮西臣合作,盛天娛樂城,才會有新的未來對嗎?”


    “是的。”


    “隻要擺脫了zy的監控,往後盛天娛樂城就由我們自己做主?”


    “嗯。這也是顧爺所希望的,他不想自己的心血,到頭來還要毀在那些見不得光的人手裏。”


    “我明白了。”


    顧墨寒轉頭看向車窗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嗤笑玩味道:“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有趣許多!”


    ……


    “怎麽樣,還好吧?”


    寧汐擰了毛巾幫榮西臣擦臉。


    雖然吃了解酒糖,但還是有點醉了,他的臉頰紅著,目光看起來很清醒,可是要以這樣的狀態去見榮老爺子,似乎不太好。


    畢竟榮家莊園裏頭,還有位事事看他不順眼的榮老太太在,要是撞見了,少不得要被嘲弄幾句。


    榮西臣沒有迴答她,而是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親吻著她的手背,然後將她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他不說,寧汐也不知道到底是難受還是不難受。


    想起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好像自己也草率地什麽都沒準備。


    就在準備去榮家莊園的路上,買了個小的生日蛋糕,拿到車上去給榮西臣,想讓他吃一點,指不定還能解解酒再緩緩。


    榮西臣看著她傻乎乎地捧著蛋糕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了一聲。


    寧汐被他笑愣了,茫然問:“不喜歡蛋糕?”


    話剛說完,她猛地才想起之前容榕說過的,榮西臣對甜點很挑剔,不是高級西點師做的,一般不會吃……


    所以,她無奈地看了看自己手裏捧著的蛋糕,大概今天自己也是有點糊塗了吧!


    “你不吃的話……那我替你吃好了。”


    她自說自話著,就捧著蛋糕,拿起刀叉就開始切,還問開車的容楓吃不吃。


    容楓還沒迴答,她手裏的蛋糕就已經被微醺的榮西臣給搶了過去,微微挑眉沉聲道:“誰說我不吃了?”


    “……”


    寧汐拿著叉子的動作尷尬一僵,下一刻,手裏的叉子就被男人給搶了過去。


    一口一口的,姿態優雅地,不一會兒,這一份五寸的小蛋糕就被他一口不剩地吃進了肚子裏。


    寧汐:“……”


    她幾乎是瞠目結舌看著他吃完的。


    明明剛吃完晚飯,還吃了不少酒,這男人竟然還能吃下一份蛋糕?!


    胃這是得多大啊!


    她撇了撇嘴,晃著已經光禿禿的紙盤子,目光幽怨地看了正在擦嘴的男人一眼,“好歹也給我留一口。”


    “那不是我的生日蛋糕嗎?”


    “是……是這樣的沒錯,但是生日蛋糕不是應該分享一下嗎?”


    “你想吃?”


    榮西臣湊到了她的麵前,蛋糕的奶香淡淡地傳了出來,引誘著寧汐的味蕾。


    然而她卻十分的有骨氣,將手裏的紙盤子一扔,雙手環胸,說:“算了,等我下次想吃,再去買不就成了?”


    “……”


    榮西臣眸色沉沉地凝視著她,旋即,直接湊到她的麵前,扣住她的後腦勺,對著她那香軟的唇瓣用力地吻了上去。


    濃鬱的蛋糕奶香夾雜著醇厚的酒香在唇齒間蔓延,甜甜酥麻的味道很快侵占了她的味蕾,隨之而來的是男人溫柔細致、淺出深入的吻……


    “唔……”


    寧汐幾乎快要被吻窒息了,才從這種誘人沉淪的迷醉深吻中逃脫出來,漲紅了臉,雙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緊接著,就聽到他那磁性喑啞的嗓音,充滿魅惑地在她耳邊沉息低笑道:“這樣……不就吃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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