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此番一別,不知何時相見?”


    “老哥放心,以後買賣做開,你我相逢機會多。”


    “那一言為定,兄弟可不要欺騙為兄。”


    “那是自然,乘船幾天,公務不繁忙,便會來拜訪。”


    ……


    九月上旬,這天,天剛放亮,黃安便率隊收拾妥當,持槍拽馬,從後院離開柴家莊準備起程。柴進知道黃安要走,難得起了個早來相送。與黃安把臂不放,說著臨別之言,滿臉真情流露。


    黃安也是大為不舍,與這位大官人唏噓,保證連連。喚來呂方,焦挺,武鬆等人與柴進作別。一行人牽著馬匹離了莊園,久久不曾跨上馬……


    身後,眾柴家莊客牽馬緊隨。


    令人唏噓的是黑三郎宋江和兄弟宋清也混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套近乎送別。實則是想親自來確認一番,黃安是否真的率隊離開柴家莊南下。


    前麵眾人訴說離別,後方大夥簇擁著緩步前行。


    行了三五裏路,朝陽東升,天色大亮。


    “好了,大官人,不用送了,千裏搭長棚終有一別。”黃安再次止步看向柴進,抱拳與之作別:“深秋時節,清晨風微寒,老哥早些返迴。”


    “賢弟,一路珍重啊!”柴進止步,雙手抱拳還禮。


    黃安“嗯”了一聲,沒再多言,從親兵手上接過韁繩翻身上了小黑。小黑,就是段景住孝敬的馬王踏雪烏騅,被黃安降服之後隨便取的名字。


    呂方,武鬆等人紛紛與柴進作別上馬。


    就在眾人要離去的時候,黃安騎著馬高人一頭,也看得遠。目光自然而然向人群掃視,好死不死,一眼就看到跟在後麵的宋江,宋清倆兄弟,心說這倆貨怎麽也來了,好心給自己送行?


    黃安納悶著,陡然想明白,眼珠子一轉,掄馬鞭衝後麵揮舞:“嘿,那誰?押司,宋押司。鄆城縣及時雨宋江宋公明,來,請上前來說話。”


    一直吊在隊伍後麵的宋江見到黃安上馬,心中竊喜。不料對方看過來,恰好與之對視。心中暗道不好,本想混入人群躲避卻已經為時已晚。


    黃安在馬上揮手,高聲叫嚷。


    聲音還不小,這一下眾人都聽見了,紛紛轉過身投來視線。頓時宋江被人注視成為最靚的仔。


    “都監相公,不知喚屬下何事?”宋江暗自叫苦不迭,卻不敢表露分毫。露出一個笑臉,甚為親熱。嘴上這麽問,已經拉著兄弟宋清上得前來。


    黃安目光深邃,笑嗬嗬地看著宋江,把話挑明:“公明啊!你且放心。本官已經答應大官人,說放過你,絕不會搞小動作。我是真的要返迴濟州。不會假意告辭離去卻在半路設伏抓你。”


    “不不不,相公誤會了,小可是特意來相送。”宋江臉色稍變,卻做出您誤會的神情,連連擺手,言辭懇切:“多蒙相公恩德,感激不盡。”


    “是啊是啊,公明也曾向我詢問,也說過要來送行。”柴進怕兩人又生出誤會,忙笑著打圓場,替宋江說好話:“公明也多曾說要謝過黃相公。”


    “原來是這樣。”黃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居高臨下看著宋江,沉默片刻後,才拿捏腔調告誡:“宋公明,相遇就是有緣,即將離去,我有言相勸。”


    “請相公說來。”宋江忙說,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黃安看了看身邊眾兄弟,又看看柴進及莊客,大聲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拿我黃安來說吧,不遠來拜訪柴大官人,一是來迴訪感謝他看得起,二來也是有事相求。承蒙他的照顧,才達成所願,滿載而歸。”


    “哈哈哈,賢弟說這話做甚?舉手之勞。”柴進聽到黃安說得這般直白,越發覺得他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不禁爽朗大笑,連連擺手說著小事。


    “兄弟這是實話實說。”黃安也笑了笑,又盯著宋江:“你宋公明犯了事不好好躲著,一路逃亡,來到北方投奔柴家莊,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這…我隻是認為這迴不來拜訪,以後將再無機會。”宋江臉色巨變卻很快恢複如常,也沒人看見。在抬起頭時坦坦蕩蕩,直視黃安說道。可身邊的兄弟宋清臉色陰晴不定卻間接暴露。即便察覺到不對忙低下頭,也被柴進等人看見。


    “是這樣,那最好不過了。”黃安臉上笑容有些玩味:“柴大官人有情有誼,你可不能連累於他。”


    “那是當然。”宋江擲地有聲地說道。


    黃安冷冷地看著宋江:“或許宋押司心中有疑惑。那我便告訴你,人家小旋風柴進家財萬貫,又是前朝皇室後裔,結交天下好漢理所應當。可你宋江區區一介小吏,文不成,武不就,靠著心機城府,卻搞得偌大的名聲,山東及時雨,鄆城唿保義,堪比大官人,看來所圖非小。”


    “相公,小人隻是想結交些好漢……”宋江被人當麵這般說臉頰滾燙,卻是抱拳梗著脖子說道。


    “你不用跟我解釋!本官隻是想說,有多大的鍋下多少米,凡事量力而行,希望你好自為之。”黃安擺手打斷宋江,撂下一句便不再理會。


    他掃了一眼鐵扇子宋清,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押司,你倒是有個好弟弟,敢於為兄長扛事。”


    “相公所言何意?”宋清心頭驚駭,卻裝作聽不懂。


    “彼此心中知。”黃安沒有多說,轉頭看向柴進,一抱拳與他作別。隨後率隊頭也不迴地走了。


    秋風陣陣,卷起片片枯葉,在空中打著旋兒翻飛。隨著得得的馬蹄聲,數十匹馬如陣風般遠去。


    “公明賢弟,黃都監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你無需擔心。”柴進目送著黃安等人走遠,安慰宋江。


    “這個我知道,隻是宋某狼狽來投,令大官人見笑了。”宋江收迴陰冷的目光,又變得笑容滿麵。見柴進滿臉關切的安慰,搖頭露出苦澀地笑。


    “公明說的哪裏話?走,迴莊上吃酒。”柴進哈哈一笑,熱情拉著宋江,上了馬,眾人迴轉莊上。


    再說黃安率隊快馬加鞭,小半個時辰,抵達運河畔。從造船廠交付的船隻已經在等待,與停泊的兵船會合,護送貨物歸來的嘍囉也早已登船。


    阮小七意氣風發,帶著人領航船隊。


    黃安一行人趕來,被迎上旗艦安頓妥當。隨著嗚嗚低沉的號角聲,一艘艘大船起錨,揚帆南下。柴家商隊分成多隊,吊在後麵,浩浩蕩蕩。


    兵船甲板上,武鬆安頓好後,四處打量這種大船,見到黃安夫婦時,趕忙湊過來提醒:“哥哥,那宋江城府極深,明明記恨於你,卻故作笑臉,乃是偽君子,眼下無能為力,將來必成禍患。”


    “就是,相公,不如小弟帶人留下,找機會把他弄死。”呂方,山士奇等人這時候也從後麵追來。恰恰好聽到武鬆的話,拍著胸脯毛遂自薦。


    黃安見到眾人義憤填膺,不禁笑著擺手:“哈哈哈,小小宋江何足道哉?彈指之間便可殺滅他。再說了,有他四處蹦達作亂,我才方便行事。”


    “哎,哥哥,這又怎麽說?”阮小七在駕駛室探出頭來。


    黃安見到眾人神色疑惑,便說起當官的利弊來:“這個有著官府身份,吃皇糧,擁有諸多便利,卻也被約束。不入流時還看不出來,有了品級,譬如我沒有事又沒有府衙批準,難以擅離職守……”


    沒錯,以前黃安的確是想立刻殺滅宋江,免得他四處搞事情,又搞到水泊梁山頭上,破壞他的計劃。可自從有了借口去鄆城縣以權謀私的時候,他便改變了這個想法,留著宋江,說不定用處更大。隻要他出現在哪,立刻申請去捉拿。


    這樣不僅順理成章的外出辦事,還能有更多的時間在外遊曆,結識江湖好漢拉攏或收服為己用。雖說宋江韌性強是個定時炸彈,但隻要自己不斷變強,壯大勢力,這撮鳥翻不起什麽風浪。


    所以說,早早弄死宋江,說不定還有王江李江出現。而把宋三郎留下來,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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