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路,壺關縣。


    抱犢山寨,唐斌,劉唐等人利用俘虜大作文章。私下派人送信提出山寨需要錢糧物資,威逼利誘恐嚇,先後做成了幾趟買賣。從富貴人家那裏換來了不少錢糧,牛羊牲畜,及藥材等物品。


    雙方一手交錢,一手放人,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獲得堆積如山的錢糧,如同打開了一扇新天窗。“綁架肉票勒索”這顆種子也悄然生根發芽。


    除了幾單買賣順利做成,經過幾天來有條不紊的籌備。抱犢山上下行囊收拾妥當,莊稼收割完。


    張三,李四以官府的名義裝扮成官商,按合理的價格購買了八艘漕船。雖然船沒有密封艙,隻能在內湖行駛,清一色運載量兩千料的大船。


    老弱婦孺及其大堆家當,駕車挑擔,牛羊牲畜,數以萬石計算的糧食陸續送上船。年紀稍大或偏小的嘍囉被選出來,全副武裝,隨船護衛。


    隻有四百多騎兵騎兵,以及百來個護送輜重車輛的青壯嘍囉一路行軍,水陸並進,南下濟州。在那些富貴子弟俘虜被贖迴完之後,隊伍正式啟程。人去樓空的山寨也被唐斌一把大火點燃……


    至此,抱犢山寨成為了過去式。


    直到一個月後,還是再來圍剿的官兵意外發現抱犢山強人早已離開。白跑一趟,又灰溜溜地迴去,令欲一雪前恥的團練使高飛鬱悶的要發狂。


    而這個消息傳開,也讓往來的商隊鬆了口氣,解開商隊從附近路過,再也沒有遇到抱犢山強人的疑惑。沒有人知道這夥強人悄然跑到了何處?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抱犢山寨水陸並進,南下濟州。


    中途碰到梁山泊晁蓋派來的接應隊伍,雙方勝利會師。隊伍合並,喜氣洋洋,浩浩蕩蕩地返程。


    就在抱犢山集體南下投奔的時候,黃安率隊還在滄州奔波。沿途打探消息,趕赴柴大官人莊上。


    “老丈,請問柴大官人莊上如何走?”


    “哎喲,官爺,大官人莊子多了去,您問哪一座?”


    “呃……,老人家,東莊主莊園,我等要去拜訪。”


    “哦哦,莫不是行宮改建成的柴府?”


    “對對對,就是這莊園,這三岔路口不知往哪條路走?”


    “嗬嗬,這位相公,您算是問對人了!往這條路,隻需往前再走上幾裏地,可見一座大石橋,越過橋,便能一眼眺望大宅院,那裏正是柴家。”


    “多謝老人家指點,告辭。”


    ……


    一處三岔路口,黃安率隊停下,有些躊躇不前。恰好迎麵走來一個扛著鋤頭,五十來歲的老農。便立馬迎上去唱了個肥諾,耐心問起路來。在得到對方指引的方向後,道過謝與之作別。


    黃安率隊按老者指引的方向,快速奔行。果然走不出三五裏路,越過一處緩坡,便見一座村莊,村外有座大石橋。過得橋來,前方是條大道,一條以青石板鋪成,可供六馬並行的大道。


    這邊寬敞又是石板鋪成的道路,普通村坊百姓無力修建。卻是那大財主柴進出資,召集青壯勞力修建。一直延伸到其莊園門口,體現財大氣粗。


    眾人策馬走在石板道上,果然遠遠望見落葉飄零的柳樹掩映下的東莊園,其占地規模令人驚歎。


    但見:


    河流蜿蜒而過,合抱粗的柳樹環繞,左右兩山見各有一片桃林。樹陰中一遭粉牆,好個大莊院。


    門迎黃道,山接青龍。萬枝梨花飛來峰,千樹冰花開金苑。聚賢堂上,四時有不謝奇花;百卉廳前,八節賽長春佳景。堂懸敕額金牌,家有誓書鐵券。朱甍碧瓦,掩映著九級高堂;畫棟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不是當朝勳戚第,也應前代帝王家。


    前文也說過,小旋風柴進乃是前朝後周皇子皇孫。當年後周世宗柴榮病逝,其麾下大將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搶奪的就是後周的江山。做賊心虛,賜下丹書鐵券,保柴家世世代代富貴,來堵住那些滿朝文武和天下悠悠眾人之口。


    這就導致了滄州最有權勢的人便是柴家。家裏供奉著太祖誓書鐵券,誰敢不給麵子?凡是來滄州上任的知州,通判,團練等,全都來拜訪柴家。換句話說,隻要柴家不造反,就是滄州的土皇帝。他明著不敢來,暗地裏發話,你當不好這個官。這也是窩藏犯人沒人敢管的原因。


    趙匡胤這種舉動無疑使得自己形象被受人尊重。卻把老大難的問題留給後輩子孫,延續至今。


    黃安知曉柴進的行徑,不禁暗自感慨:“朝廷明明知道柴進搞小動作上眼藥水,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動。這跟吃了一堆死蒼蠅有什麽區別?”


    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


    何況是沒落的皇族,終究是瘦死駱駝比馬大。柴府內外的規矩繁瑣不說,門外的看門人有好幾個。人人衣著華貴,眼珠往上翻,不可一世。


    或端坐翹起二郎腿,或攏著雙手依靠門框上。相互說笑,見到有隊伍來冷冷地注視。昂首挺胸,麵有得瑟,頗有一種狗仗人勢仗人勢之風。


    黃安率領隊伍下了古橋,叮囑身邊人要注意禮儀風度。沿著院牆附近繞到正門口,看到幾個小門子在外麵聚集,帶人靠過去可還不等問話。


    這幾個小門子就已經站起身走來或是大聲唿喝。


    “哎哎哎,你們是哪裏來的官兵?”


    “一點規矩都不懂,到了府邸前趕緊下馬步行。”


    “就是,快快報上名來,哪來的?看什麽看?沒看到這門上牌匾嗎,這裏是柴大官人的府上。”


    ……


    這些人語氣生硬,態度不善,沒有絲毫下人的覺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人是主家喝斥仆人。


    “他娘的,這群狗仗人勢的家夥。”焦挺,呂方,山士奇,阮小七聽清這些人的話語後勃然大怒。阮小七更是手摸上刀柄:“哥哥,我去削他們一頓。”


    “不要跟這些仆人一般計較,拉低自己的身段。”黃安眉頭緊鎖,其實心裏也不快,不過很快舒展開來,笑嗬嗬地擺手,安撫眾人的情緒。


    “七郎,狗咬你一口,你還會反過來咬狗一口嗎?”


    “當然不會,又髒又是一嘴毛。”阮小七連忙搖頭。


    “那不就得了?入鄉隨俗按照規矩辦事。”黃安當先翻身下馬,招唿眾人跳下馬,牽著馬匹走過去。


    “哎哎,問你們話,你們是哪來的官兵?”兩個走路甩腿晃胳膊的小門子走路過來,麵色不悅。


    “兩位小哥,我等是從濟州遠道而來。是受柴大官人的邀請來登門拜訪,這裏是請柬與拜帖。”黃安無視了下人的態度,從包裹中取出柴進的鍍金請柬和自己的署名拜貼,遞給兩小門子。


    那兩人接過來一看,臉色巨變,態度立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換。挺得筆直的腰杆也彎了下來。不是兵馬都監這個官職有多唬人,而是他們認出對方拿出的請柬,卻是柴大官人親自發出。


    說明這的確是柴進邀請的客人。


    作為下人的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得罪。瞬間變成了滿麵笑容,點頭哈腰:“哎喲,原來是濟州都監黃相公,我家大官人正日夜盼著您來。”


    “大官人是否在府上?”黃安斜眼看著兩人說變臉就變臉,卻也沒說什麽,背剪雙手,沉聲問。


    “恰巧今日就在府上歇著,並沒有外出。”


    “那好,勞煩兩位小哥通報一聲。”


    “不敢不敢,這是小人應該做的。”兩個小門子聽到小哥這個稱唿打了個哆嗦,腰杆彎得更低了。一人說了聲“小得去稟報,”,撒腳如飛跑向府內。


    “相公,您…您快請。”另一人點頭哈腰,頭前帶路。


    這兩人態度的轉變這麽快,說變臉就變臉猶如的表演喜劇似的。令呂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瞠目結舌,迴過神來後在心裏鄙視這倆勢利眼。


    “嗯!”黃安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是重重的用鼻腔哼了一聲,便昂首挺胸,邁著八爺步跟上。呂方,山士奇等人也擺出架子,率隊緊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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