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中秋臨近。


    李家道口,茫茫水泊邊上,一座酒樓孤零零聳立。環繞的梨樹,棗樹碩果累累,果香飄蕩。附近草叢八九朵野菊搖曳,蘆葦蕩裏三五隻寒鷺咕咕的叫聲淒涼,湖風吹拂,夾雜著陣陣秋意。


    當黃安率隊快馬加鞭,趕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先梁山晁蓋來到,進入酒樓請徐寧娘子在大堂等待給徐教師驚喜,便隨著夥計入得後院。


    他相信身邊兄弟有能力,預料到汴梁城之行順利完成。卻沒有想到,返程途中還有意外驚喜。


    在後院正廳見到了金槍手徐寧,張教頭,錦兒姑娘,張三李四,呂方,湯隆,石寶等軍漢。也看到了不少陌生麵孔,尤其是領頭的一人非常紮眼。一身白袍勝雪,頭戴三叉冠,吃個飯還提著一條方天畫戟,就差腦袋上插著兩根鳥毛。


    這副裝扮,與紅袍呂方別無二致。


    這人也是二十歲出頭,唇紅齒白,相貌俊郎,與呂方身材相仿,身高相等,幾乎如一對兄弟。


    黃安看到這人時神色古怪,也有所猜測。不等他詢問這位兄弟是誰,呂方拉著這白袍人出列:“相公,相公……,這位兄弟名叫賽仁貴郭盛。”


    賽仁貴郭盛?


    黃安聽到呂方的介紹後,心中暗道果然是這家夥。


    郭盛,本是四川嘉陵人氏,善使一條方天戟,外號“賽仁貴”。從事水銀買賣,但是船在黃河翻了,迴鄉不得。後來聽說對影山有個善使戟的強盜,便前往挑戰。那強賊卻正是呂方。兩人都有名師教導,經常打鬥,誰也奈何不了誰。後來一同上了梁山入夥,成為中軍哼哈二將。


    隻是沒想到呂方人生軌跡改變,又碰上這郭盛。黃安打量兩個小夥心中唏噓不已,果然隻聽到呂方滔滔不絕地說著,的確是緣分糾纏說不清。


    “這位郭盛兄弟是做些販賣水銀的勾當,我們歸途船隻轉入黃河時,他運氣倒黴,翻了船。我看到他打扮得跟我相似,便停船伸出援手,水銀沒撈迴多少。他迴鄉不得,便一同來投奔。”


    “哦,原來是這樣,你倆之間這還真是緣分呐!”黃安搞清楚始末緣由感慨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呂方滿臉興致盎然:“可不是咋滴?這小子也是使用一條方天畫戟。武藝高強隻比我差一點……”


    聽到呂方在自吹自擂,那個郭盛不爽地冷笑:“哼,誰比你差一點?明明是你的武藝不如我。”


    “嘿,是你比不過我。”呂方頓時惱怒,轉過身來要跟郭盛爭吵。那郭盛也不甘示弱要來辯論。


    兩條漢子這副架勢熟練,明顯沒少爭執。隻是還不等他倆開口,邊上石寶挺身而出接上話茬:“呂,郭兩位兄弟在船上打了七八次,都是幾十個迴合,不分勝敗。不過他倆聯手,勉強跟我打平。”


    “寶哥,你……”呂方,郭盛被人揭短卻說不得。


    “好了,自家兄弟切磋,有不足改正,慢慢增強自身。”黃安趕忙打圓場,製止眾人討論武藝高低,轉身看向郭盛:“兄弟既然與呂方有緣,能夠互補,那不如也來我軍中做一個副將如何?”


    “故所願,不敢請爾。”郭盛大喜,他正愁本錢虧沒了,沒地方可去。如今有了這麽一個好地方吃皇糧,如何不樂意?把方天畫戟丟給呂方,上前兩步,納頭便拜:“多謝相公收留我等兄弟,小弟郭盛,從此願隨相公左右,生死相隨。”


    “哈哈哈,好兄弟,快快起來,你來投,我軍又多了一位驍將。”黃安伸雙手,把對方攙扶起來:“兄弟之間切磋可以,卻不可心生間隙。以後有很多高手可以挑戰,不斷使自己變強。”


    “是,小弟記住了!”郭盛重重地點頭。


    這時,湯隆拉著徐寧上前:“相公,這是我表兄徐寧。”


    “哦,徐教師?”黃安聞聲看過去,隻見麻臉壯漢身邊一條漢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氣勢威嚴,心說好一條大漢。立刻帶人迎上,笑著拱手。


    “嗬嗬,徐教師有禮了,黃某久聞大名,榮幸得見。”


    徐寧,開封府人氏,原是東京禁軍金槍班教師,常隨侍禦駕,家傳金槍法、鉤鐮槍法,天下獨步,人稱金槍手。他和金錢豹子湯隆是姑舅兄弟。奈何被小王都太尉盯上,落得刺配下場。


    “哎,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徐寧滿臉苦笑,隨後滿臉感激,快走幾步唱了個大喏,做勢要拜:“相公,徐寧落難險喪命,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徐教師這是做甚?”黃安一個箭步上前攙扶住:“教師這是折煞黃某。教師為人正直,武藝高強。隻是遭到奸臣陷害,不應該自暴自棄,應當振奮精神。總有一天,是你的要把它拿迴來。”


    “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徐寧暗自咬牙低吼。


    “以後教師黃安上了梁山泊,訓練兵卒,繼續力量。”黃安很滿意這條漢子的轉變,好言安慰。


    他最擔心就是這條漢子隨遇而安的性格。在朝廷做事兢兢業業,不敢怠慢。上了梁山之後陪著老婆孩子,被哄騙上山也安穩住下,不哭不鬧,不爭不搶。是那種到哪都可,萬事看淡的人。不過現在經曆過生死危機多了一些狠厲之色。


    這才是當強人最該具備的素養!


    而且這還是一個亂世中的好父親,時刻惦記妻兒。


    這不,徐寧沒說幾句話,看向黃安,急切地問:“相公,賤內先行迴到濟州,不知現在如何?”


    黃安能夠體會到那種擔憂之情,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教師,夫人一切安好,有我拙荊陪著。已經跟隨來了,就在酒樓大堂等著你團聚呢!”


    “真的?”徐寧聽到自己夫人來了大喜,掛念心切,連招唿都來不及。便甩開大步,往前麵跑,眾人看到他這幅焦急的模樣,會心一笑緊隨。


    酒樓廳堂,幾個羅裙飄飄,氣質不一的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是徐寧娘子,有些忐忑地四處張望。非要跟過來的楊氏三姐妹見了,安慰。


    “姐姐,你不用擔心,徐教師會沒事的。”


    “就是,我家那口子說話算話,徐教師已經安然無恙。”


    “姐姐安心,說不定馬上來了。”楊娟笑著說道。


    女孩話音未落,後院方向傳來激動的唿喊聲。


    “娘子,娘子,娘子何在?”


    “官人?是你嗎?”徐寧娘子聽到熟悉的聲音渾身一震,猛然起身,看著通往後院的廊道方向。


    不一會兒,就有一道人影飛也是在跑了出來,正是徐寧。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位置站立的婦人。


    “娘子……”徐寧見到熟悉的人兒,揉揉眼睛確認沒有看錯。虎目含淚,飛將軍般地撲了過去。


    “官人,嗚嗚……”徐寧妻子淚如雨下,飛撲至他的懷裏。夫妻兩個抱頭痛哭,呢喃訴說別離。


    這對苦命鴛鴦,險些生死離別。


    眾人跟著上來看到這一幕,不勝唏噓。


    楊氏三姐妹眼眶紅紅的,來到黃安身邊。黃安這才想起還沒有為雙方引薦,立刻拉著聞煥章,鮑旭,楊林,楊氏三姐妹做了介紹,寒暄見禮。


    待到眾人寒暄禮罷。


    那邊徐寧夫婦止住哭聲,訴說,手牽手來到黃安麵前。徐寧拉著自家娘子拜倒,一字一頓:“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徐寧沒齒難忘。從今往後。你讓我打誰,我便打誰,絕無半點遲疑。”


    “教師,您這就客套了。英雄落難,伸出援手,也是應該,快起來。”黃安雙手攙扶漢子,又給楊氏三姐妹使了個眼色,三女立刻扶起徐娘子。


    “當今奸臣當道,貪官汙吏橫行,你我兄弟有緣聚在一起。以後做出一番事來,不負世間走一遭。”黃安目光坦蕩,直視徐寧,鏗鏘有力地說。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還黎民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好!”徐寧握住黃安雙手,吐露一個字。


    “哈哈哈,好,說得好,這話說得熱血沸騰。也就在這時,酒樓外麵突然響起一陣爽朗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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