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憤怒地盯他，等他解釋。 但陸千白斟酌了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一低頭，萬分誠懇地道：“我錯了。” 這種時候，隻要乖乖認錯等媳婦發落就行了，該跪搓衣板跪搓衣板，該跪方便麵跪方便麵。 陸千白這種顏值，低頭認錯那也是另一種風景。平日裏冷淡自持的男人，一旦低頭就又乖順又誠懇，還要偷偷抬眼看你，望過去的角度也剛剛好，簡直完美。竹月隻是看了一會兒，心裏氣就消了大半，但他嘴上不說，氣唿唿地往副駕駛一坐，道：“我要迴公寓！” 陸千白麵上一頓，卻平靜地收拾了東西上了車。 然而他看著平靜，實際上心裏卻開始不安起來。 竹月在副駕駛啪啪啪地摁手機，仿佛手機就是出氣筒，陸千白開著車，時不時就抿著唇借著看反光鏡的機會偷偷瞄他一眼。 陸千白難得地感到有些無解，心裏翻來覆去地想著該怎麽解釋，打了好多腹稿，但就是說不出口。 畢竟他早就發現了竹月和狐狸是同一人的事實，還故意裝不知道逗竹月玩，性質惡劣，簡直可以判三天睡書房。 一路沉默地到了目的地，陸千白停好車，準備喊竹月下車。沒想到竹月一抬頭，又氣炸了。 “我說去公寓！你這是開哪兒來了！”竹月環顧了一圈完全陌生的小區，瞪陸千白。 陸千白無辜且迷茫，道：“是公寓啊。”他見竹月仍然兇狠瞪他，想了想，便補充道：“是我們倆那套。” “……”竹月氣到心梗！ 陸千白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明明是想說他要迴小舅的公寓！這種時候誰會想跟他一起迴家啊！ “混蛋啊！”竹月氣到變形，當場給他表演大變活狐，衝上去就在陸千白外套上一通亂撓。 陸千白抱住狐狸，非常無辜，道：“你不是說迴公寓？” 狐狸咬累了，把腦袋往他手心一塞，自閉了。 陸千白忍笑了一會兒，才緩緩摸著狐狸腦袋，說道：“對不起，竹月，我確實早就知道了，一直不說也是不想你害怕。裝監控的初衷隻是想知道為什麽狐狸總是能跑出去，我也沒想到會發現。後來一直也沒找到機會說，對不起。” “不過那之後監控就關掉了，你作為一個有健全意識的生命體，我沒有權力去偷窺你的隱私。”陸千白補充道。 其實竹月心裏也明白，正常人突然發現那樣超出科學解釋範圍的事，怎麽也得緩衝幾天，在那樣的情況下，不拆穿對雙方都合適。 但是哪怕理由充分，也不能改變陸千白逗竹月的事實！ 他敢說對著狐狸表白竹月的時候，不是仗著狐狸聽得懂？ 想到這裏，竹月剛剛消下一點的火氣又上來了，氣的牙癢癢，嗷一下就咬住了陸千白的手腕。 “呃！”陸千白猝不及防被咬，輕聲叫了一聲。 竹月被他嚇了一跳，以為咬重了，立刻鬆開嘴，看了看自己咬的地方，兩個尖尖的小牙印，但是沒破皮。 他又沒下力氣，陸千白為什麽叫的這麽慘？ 竹月狐疑看他，就對上陸千白含笑而寵溺的雙眼。 “……”你床沒了。 竹月氣鼓鼓瞪他，卻還是舔了舔那兩顆小牙印。 “別生氣了。”陸千白見狀，抬手順著狐狸腦袋一直摸到尾巴，然後低下頭埋進狐狸軟fufu的肚子裏，低聲呢喃道：“原諒我，好不好？” “……”靠，犯規啊這家夥！ 竹月暗罵一聲，伸爪子推了推那個大腦袋。 然後沒推動，隻好咕咕唧唧罵罵咧咧地躺平任吸。 陸千白吸了會狐，便抱著狐狸上樓。先把竹月安頓在柔軟的沙發上，才迴去取東西。 他跑了幾趟才把東西搬完，狐狸就大爺似的癱在沙發上斜眼看他。 陸千白心裏好笑，覺得竹月這樣子簡直可愛死了，然而當事狐還自以為像個找事的祖宗，完全對自身的可愛值沒有半點清晰的認知。 沒想到等陸千白搬完最後一趟迴來，沙發上的狐狸突然不見了。 陸千白腳步一頓，就見主臥房門緊閉，一會兒大概是聽到他的動靜了，門縫下塞過來一張紙，赫然寫著：你睡書房。 陸千白：“……” 作者有話要說： 陸千白：我太南了。 ----------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樂啦！第49章 陸千白捏著紙條默默站在門口，飛速思考著這種時候要怎麽才能減刑。 不知道主動跪鍵盤能不能被放進房。 陸千白拿著鍵盤在房門口猶豫了一下，又默默地放了迴去。 算了，跪鍵盤可能還不如一隻荷葉雞來的有吸引力吧。 陸千白惆悵地歎了口氣。 生活不易，白白歎氣。 拿好車鑰匙又下了樓，千裏迢迢排長隊買了兩隻荷葉雞。 陸千白剛進來，主臥的門忽然就打開了。 竹月縮在門後，警惕地露出半張臉來看他。 陸千白揚了揚手中的袋子，仿佛很不在意一樣地說道：“剛剛有點餓，出去買了點吃的，要吃嗎？” 竹月聳了聳鼻子，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但是想到他還在生氣，便又猶豫了起來。 陸千白見竹月一副很心動但又不想輕易妥協的模樣，心裏暗笑，慢條斯理地便把荷葉一點點揭開。 荷葉的清香和雞的濃香混在一起，刺激著竹月的味蕾，他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視線隨著陸千白的手移動而動。 陸千白套上手套一點點把雞肉分成小塊，他的手好看，做起這些事來有條不紊，極為賞心悅目。 竹月看了一會兒，注意力漸漸就集中在那雙手上了，恍惚間有些出神。 陸千白的手他是熟悉的，曾經無數次撫過狐狸的脊背，順過狐狸的毛，給他煮過雞肉也給他包過傷口，還幫他幹過不可描述的事。 竹月想著想著，心裏那點僅存的氣就散的一幹二淨了。他們一路相處，總是陸千白對他寵愛與忍讓，記得最開始竹月欺騙陸千白的時候，陸千白也沒把他怎麽樣，還給他買了超可愛的兔子玩偶。 竹月想到這，簡直要愧疚了，便慢慢地從房間裏挪了出來，默默地在餐桌旁坐下。 陸千白心裏鬆了口氣，手上卻遞給他一根雞腿。 竹月抬頭看他，一眼就見他唇角淡淡的笑，便又紅了臉，兇惡地說道：“我才不是因為雞肉！還有，晚上別碰我！” 陸千白撕雞的手一頓，臉色的笑頓時沒了，非常冷酷無情地把手中的雞肉狠狠一扯，好好的雞肉便碎成了好幾塊。 “……”竹月瞅了瞅他手中的碎雞塊，小心翼翼地探手拿了過來，塞到嘴裏，並十分滿意地輕哼了一聲。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嘛。 結果晚上還是被這樣那樣翻來翻去了一晚上。 又過了幾日便接近了農曆新年，竹月聽說過這個日子，人類十分重視這個節日，會備上一桌好菜和家人團圓。 陸千白自然是要迴家過年的，他家就在本地，迴去倒也方便，不需要提前走。但即便是這樣，也得趕在年三十前迴家。 陸千白倒是問過竹月要不要和他一起迴家，但竹月自己還沒準備好去見陸千白的家長，便拒絕了，迴了小舅的公寓，和小舅一起過年。 滄溟工作忙，好不容易趕上人類新年能放幾天假，便又忙碌地打算給自家外甥準備點好吃的。同為狐狸兩人口味十分接近，在吃上簡直一拍即合。 但不幸的是，雖然他倆在吃這一專業上非常有建樹，但在做這件事上，根本沒點亮技能點。 竹月看著眼前那一盤盤根本看不出來原材料的東西，陷入了沉默。 整張桌子上唯一能認得出的，還是幾盤超市裏買的冷菜。 “……”竹月神色凝重，舉著筷子竟然不知道該先踩哪個雷。 滄溟看著這一桌子黑暗料理，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非常默契地也放下了筷子，若無其事說道：“要不還是點個外賣吧。” “好啊好啊。”竹月如釋重負，飛快地放下筷子湊了過來。 年三十哪還有什麽店營業，兩人看來看去都沒看到什麽能入眼的，最後還是滄溟起身煮了兩碗速凍餃子，勉強也算是應了景。 竹月拍了那一桌子“煤炭”發到三人小群裏，附了一個“我太南了”的表情包。 謝夢鯨是個標準的哈哈黨，迴了一連串的哈哈哈和對於小舅廚藝的驚歎，就又杳無音信。 而陸千白飛快地就打了一個電話來，說道：“沒吃？” 竹月深深地歎了口氣，用近乎死裏逃生的語氣道：“誰吃誰死。” “……”陸千白輕笑了一聲。他那邊似乎有些嘈雜，身後好像有人在喊他。 “好熱鬧。”竹月好奇地說道，“你吃什麽好吃的了？” “也沒什麽，就是尋常家常菜。我父親的手藝還不錯，但他一年隻下廚這一迴。”他說著，頓了頓，道，“你要不要來嚐嚐？” “誒……”竹月有些猶豫，剛剛那碗速凍餃子和陸千白那裏的熱鬧一比，頓時就沒滋沒味了起來。但他迴頭看了看，小舅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春晚還沒開始，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廣告，他似乎有點疲憊，總是筆直的脊背都微微放鬆地陷進沙發裏，低著頭一點一點的，看起來像是要睡著了。 竹月心裏突然就冒出點關愛空巢老人的使命感，便搖搖頭，道：“算了，我小舅一個人，我得陪著他。” 陸千白有點遺憾，但也明白有些事急不得，更何況竹月也有家人需要陪伴，便道：“沒關係，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來，我父親一定會高興地打破他的規矩的。” 竹月聽出他那點未言明的意思，便又悄悄紅了臉，小聲地和他說了幾句戀人間的甜言蜜語。沒過多久，陸千白便又被喊去了，兩人匆忙又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竹月坐到滄溟身邊，看到他已經安靜地睡著了，便歎了口氣，取了小毛毯給他披上，自己百無聊賴地刷微博。 再晚一點的時候，春晚開始了。相聲小品逗得竹月哈哈大笑，把滄溟也驚醒了，兩人便就著零食看春晚，勉強也算是有點過年的氣氛了。 除夕最重要的就是守歲，滄溟和竹月看著春晚，不知不覺就接近了十二點。陸千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忙，一直也沒消息進來。竹月不好意思打擾他和家人團聚，便刷微博上各種沙雕段子。 一路哈哈哈的，倒也衝淡了心裏幾分惆悵。 十二點還差幾分的時候，竹月的手機突然響了。竹月心裏一甜，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的。 他接起來，聲音裏是藏不住的笑意，道：“怎麽了？” 那頭陸千白唿了口氣，聲音似乎有點喘，竹月有些奇怪，就聽他說道：“下樓。” 竹月愣了一下，心裏突地就湧上一點難以置信的猜測，他衝到窗邊朝下看去，樓下昏暗的路燈下，站著個模糊的身影。 竹月驚訝，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甜，他飛快地抓著手機就衝出了門，道：“小舅我有事下樓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