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天……”胖子怯怯地迴道。 “……” 車廂裏一片死寂,良久才聽謝夢鯨低聲罵了一句。 “人渣。”陸千白抿著唇,神色極冷,顯然也是氣的不輕。腳下油門猛踩,沒多久便道,“到了。” 竹月抬頭望去,一棟非常大、城堡一樣的洋房坐落在花園之後,正門的橫石上刻著的,正是“望海公館”幾個氣派的大字。 陸千白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就當先進了大廳。竹月和謝夢鯨一人一邊按著那胖子的手臂,帶著他進了門。 “先生,請問有預訂嗎?”衣著得體的侍應生女孩子微笑著迎了上來,輕聲細語地問道。 陸千白轉頭,冷冷看向那胖子。 那胖子想要抬手抹一把額頭上的汗,卻被按的死死的,隻好抖抖索索地說道:“我、我是林海,找、找一下你們方天經理……” 即便是覺得眼前這四人看起來不太正常,那女服務員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奇怪,而是保持著微笑耐心聽他說完,接著便比了個手勢,道:“這邊請。” 一路躬身抬手,在洋房裏七彎八拐,將他們引進了一處地下。 “祝您們玩的愉快。”那服務員將他們帶進了門,便一鞠躬退了出去。 竹月抬眼望去,發現這裏分上下兩層,像是以前的青樓賭場一樣,正中央是幾張賭-博的台子,圍了不少男男女女,二樓的燈光昏暗,欄杆上靠著不少人,正往下觀望著。 竹月打量了一下,才低頭湊近那胖子,道:“人呢。” 似是聽出他語氣裏暗含著的兇意,那胖子林海哆嗦了一下,慌忙帶著他們往一旁的樓梯上去。 一上二樓,竹月就知道這裏的燈光為什麽要這麽昏暗了。人影幢幢看不清在幹嘛,但隱隱約約能聽到少兒不宜的聲音。 竹月心裏暗罵了一聲,卻是催促著林海趕緊走。 上了二樓又拐了幾個轉角,林海才停在一間房門口,猶豫地左右看了看。 “怎麽?”竹月眯眼冷笑一聲。 林海慌忙低聲道:“這、這裏就是三天前沈、沈國九讓我把韓茉送來的地方,但、但是這都三天了……”林海不敢說下去了,進了這種吃人的地方呆三天,誰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竹月聽出他的意思,眼中閃過一道戾氣,卻是抬腳就要踹門。 沒想到陸千白一下便攔住了,搖搖頭,道:“方勉快到了,他帶了人。” 竹月知道陸千白不是莽撞的人,單靠他們三個想在這種地方全身而退不容易,等方勉到確實是更好的辦法。 心中卻是煩躁的不行。 竹月閉著眼握著拳,往牆上一靠。 再睜眼卻見陸千白不知道什麽時候點了支煙,正麵無表情地捏在手中。竹月一愣,陸千白是那種幹幹淨淨、眉目清淡的類型,看起來像個不沾紅塵的謫仙,非要竹月來說的話,就是那種你見到他的臉可能都不能接受這仙人還會拉屎的類型。而眼下這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正垂著清雋的眉眼,一口接一口地抽手中的煙。 竹月受到的震撼不比他初開靈智發現自己是個狐狸來的少。 他傻乎乎地盯著陸千白,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而陸千白隻是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抽完了一支煙,在垃圾桶裏按滅了,才看了一眼手機,道:“到了。” 接著,他便抬腳猛地一踹,那扇雕花精美的木質門,便“咣”一下被踹開,撞在了牆上,反彈了幾下。 “臥槽!”那一直縮著身子不敢說話的胖子林海卻是眼睛一突,沒穩住,下意識震驚了一句。 卻是沒人管他。 三人進了房間,見房間裏的幾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韓茉呢?”陸千白問道。 像是突然被驚醒,中間那個看上去三十多歲、人模人樣的男人,大喊道:“你、你們是什麽人?保安呢?保安呢?!” “愣著幹啥叫人啊!” “韓茉呢?”陸千白見他們一副手忙腳亂,頓時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你找韓茉?”中間那男人一聽,忽地鎮定了下來,冷笑了一聲,淬了一口,道,“那婊-子害的老子差點斷子絕孫,你們竟然還敢在我麵前提起她?” “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送給我小弟爽去了。” 竹月一聽,當場忍不了了,大步上前就是一拳。 他動手的速度飛快,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等迴過神來,那男人已經被竹月按在地上暴揍了。 陸千白和謝夢鯨反應極快,眼見著周圍的人都衝上來想要圍攻竹月,立刻加入了戰場。 這裏的動靜非常大,外頭有人過來圍著看了幾眼,似乎有人去喊保安。 結果保安沒來,警-察倒是來了。 一堆玩的正嗨的人被逮了個正著,全都被按著頭蹲角落裏。 竹月三人打的正爽的時候,方勉帶著人衝了進來。 “都別動!”領頭的大喊了一聲。 竹月才勉強迴神,眼見著那身統一的黑色製服,才稍稍冷靜了一些。 一群人被強製分開,謝夢鯨和方勉打了個招唿,三人退到一邊。 方勉衝上去拎起那被打的神誌不清的男人,吼道:“韓茉呢?” 那男人本來還想嘴硬幾句,但一對上竹月兇惡的眼神和周圍一群穿製服的,頓時不敢再作妖,抖抖索索道:“在、在隔壁。” 方勉甩開他,轉身就衝了出去。 竹月三人也趕緊跟了上去,踹開門進去,發現客廳裏一個人也沒有,皆是心下一慌。 好在進了臥室,才看見韓茉雖然昏迷著,但身上的衣服都完好無損,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痕跡,頓時幾人都鬆了口氣。 方勉抱了人就趕緊跑出去,和這邊的警官打了招唿,就直接去了醫院。卻是從頭到尾風風火火,半點沒帶停,徒留竹月三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跟著警-察一起迴了局裏。 在警察局一直呆到淩晨才搞清楚,原來方勉也是正麵剛的狠人,直接就報警了,正好趕上掃黑除惡的專項行動,當即做了計劃又和方勉的人裏應外合,打了望海公館個措手不及。接下來就是順藤摸瓜,拔出它背後保護傘的行動了,但這些都與竹月他們無關了。 深夜的時候,方勉從醫院傳了消息過來,韓茉醒了,身體上沒受到什麽嚴重傷害,但心理上還需要醫療幹預,方勉已經和她說好身體沒大礙的話就直接去國外了,娛樂圈也不會再迴去。 “當初我想替她還債,再直接帶她去國外繼續讀書,她不肯,如今大概是想通了,她同意了。”方勉在電話那頭說道,他的聲音裏有疲憊,但更多的是得償所願的愉悅。 “好好對她。”陸千白淡淡地迴道。 “放心我會的。”方勉溫柔說道,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也謝謝你,陸千白。” “嗯。”陸千白不置可否,掛了電話。 竹月問了警局裏的小警察,得知沈國九不僅非法囚禁、拐騙婦女,還涉嫌黑惡勢力,很可能數罪並罰,下場不會太好,這才心安了。 至於幫兇林海,多年從事拉皮條工作,害了不知道多少花季少女,法律也不會放過他的。 提到林海就不得不提一句,他確實在微博熱搜事件裏摻了一腳,沈國九隻是放權給他,真正操作的其實就是林海,可把竹月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暴揍他一頓。 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隻等警方那邊發通報。謝夢鯨早就被家裏人接走了,隻剩竹月和陸千白站在警局的大門口。 陸千白的車還停在望海公館,眼下又是淩晨,不太好打車。兩人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氣氛卻是尷尬又死寂。 “那個……”竹月試圖開口說些什麽。 卻沒想到陸千白忽然看向他,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a大的學生。” “有一天謝夢鯨說要找你吃中飯,就去了哲學的大課班,問了之後才知道,根本沒你這個人。” “還有尋夢,那家甜品店離學校不近,知名度也不高,怎麽會這麽巧,你也在那和韓茉見過麵?” “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測——你在跟蹤我們?”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你是a大的學生也好、不是也好,你跟沒跟蹤我,這些都不重要。”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你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陸千白輕輕向前走近一步,低頭盯著竹月的雙眼,輕聲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沙雕直男想不通了。 為啥接近你?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啊!!!第21章 陸千白雖然多數時候都神色冷淡,但竹月身為和他朝夕相處的狐狸,是見過他眉眼溫潤的樣子的。 如今再見他含著質問、懷疑的眼神,心便涼了大半。 他斟酌了許久,囁嚅半天,才咬了咬唇,試圖解釋:“我……” “算了。”陸千白見他遲疑許久都說不出什麽來,便收迴視線,淡淡說道,“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謝夢鯨挺喜歡和你做朋友的,你自己和他解釋吧。車來了。” 出租車停在他們麵前,陸千白替他打開車門。 竹月卻站在原地,磨蹭著不想上。 司機等的不耐煩了,按了按喇叭。 竹月突然道:“陸千白!” 陸千白轉頭看他,眉毛微挑,等他說下一句。 “對不起。”竹月咬了咬唇,低聲說道。 “……”陸千白點點頭,沒說什麽,示意他該上車了。 “對不起,我……” “還走不走啊!倆大男人磨嘰啥呢?都這個點了!”司機不耐煩地探出腦袋喊道。 “走,師傅稍等會兒。”陸千白說道,又看向竹月。 “不管是欺騙還是跟蹤,我都很抱歉。我的本意並不如此,最後卻造出了最壞的結果。”竹月深吸了口氣,聲音裏夾帶了淡淡的哭腔,“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對不起!” 他退後給陸千白鞠了個躬。 陸千白一愣,心裏有點哭笑不得。其實竹月做的這些事,不是什麽過不去的事,他隻是不願意他懷揣著不可說的目的接近他。陸千白自己也說不上來,他其實是想和竹月做朋友的,但是也希望他幹幹淨淨、毫無目的地和他做朋友。竹月心懷赤忱,為人仗義又爽快,和他做朋友其實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