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沒想到錢謙益一點情麵都不講。


    但讓他這麽離開,他絕不甘心。


    為了大明的未來,他強忍著離開的衝動說道:“下官自上一次在朝上聽到閣老高喊北伐迎迴太上皇之言,每每想起來至今都熱血沸騰,如今清國使臣到來,欲要與大明結盟,此時正是北上伐賊之機,不知閣老何時與清國使臣簽訂盟約?”


    錢謙益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已經警告了史可法,沒想到對方仍不放棄。


    有道是弟子願代服其勞。


    瞿式耜看出自己老師很不高興,當即說道:“敢問憲之兄,什麽時候朝廷與清國結盟的事情,需要你一個都察院左都副禦史來決定!”


    “位卑不敢忘國憂,本官雖然隻是一個左都副禦史,卻也盼著朝廷能夠早日鏟除虎賊,收複失地,迎迴太上皇。”史可法目光看著錢謙益擲地有聲的說道。


    瞿式耜道:“憲之兄不忘國憂是好事,但朝中大事還是需要內閣和幾位輔政大臣商議後決定,而不是像憲之兄你這樣,直接逼上門來。”


    “本官沒有逼誰家的門,隻是覺得時間已經拖得太久了,繼續拖下去,不僅朝中百官心中多有不滿,民間百姓更是群情沸騰。”史可法說道。


    瞿式耜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百官要是不滿,自可以在朝堂上去說,至於百姓,誰敢亂來,自有朝廷法度治他。”


    聽到這話,史可法眉頭皺了起來。


    他隱隱感覺到,或許真的像錢士升說的那樣,朝中的幾位輔政大臣根本不想北伐。


    不過,為了朝廷,為了太上皇,他不會退縮,直接朝著錢謙益說道:“閣老,難道你忘了當初在朝上當著百官說過的話嗎?還是閣老已經貴為輔政大臣,便像其他人那樣,隻顧著自己手中的權勢,而不顧天下人的死活。”


    “你住口!”


    錢謙益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隻見他冷著臉看著史可法,說道:“史憲之,念在你老師左遺直的麵子上,本閣老這一次不與你計較,再敢胡言亂語,決不輕饒。”


    “隻要閣老願意推動北伐,下官就算是不要頭上的這頂烏紗帽都行。”史可法毫不退縮的說道。


    聽到這話的錢謙益,恨不得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史可法的頭上。


    對方簡直又臭又硬,跟他老師一樣。


    心中反複念叨了幾遍不值得和這樣的人生氣,火氣終於被壓下了一些。


    唿!


    嘴裏長出一口氣。


    錢謙益說道:“你一直想要北伐迎迴太上皇,難道朝廷隻有你一個人這麽想嗎?告訴你,朝中想要北伐的人不少,不止你一個,而本閣老作為在文武百官麵前提出北伐的人,又怎麽可能在百官麵前出爾反爾食言而肥。”


    “說起北伐,本閣老比你還想要北伐,但你什麽時候看到本閣老像你一樣到處嚷嚷著要北伐,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隻有你一個人支持北伐。”


    史可法梗著脖子不說話。


    錢謙益繼續說道:“既然你一個勁的想要北伐,那我問你,你如何保證北伐就已經成功,而不是大敗從而招來虎字旗大軍的來犯?”


    “怎麽可能會失敗,不是還有清國嗎?”史可法說道。


    聞言的錢謙益冷哼一聲,他道:“你如何保證你口中的清國不是狼子野心,借著與大明一同對付虎字旗之際,來一出鳩占鵲巢。”


    “這,這不可能!”史可法遲疑的說,聽上去毫無底氣。


    錢謙益道:“這有何不可能,你口中的清國對於我大明一直都懷有豺狼之心,隻要有機會,他們絕不會放過,別忘了,要不是因為他們在遼東作亂,致使朝廷無法顧及西北之地的虎字旗,又怎麽可能給虎字旗做大的機會。”


    “這!”史可法語氣一噎。


    他有心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清國曾經是大明最大的敵人,虎字旗能有今天,多多少少也有清國的一些關係。


    錢謙益見史可法勢弱,但並沒有就這麽饒過對方,而是再次說道:“除了清國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導致無法北伐。”


    “是什麽原因?”史可法脫口問道。


    錢謙益說道:“你覺得當前的明軍是虎字旗大軍的對手嗎?”


    “應該,或許吧!”史可法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錢謙益瞅了他一眼,說道:“就連你自己都知道,目前的明軍根本不是虎字旗大軍的對手,你張嘴閉嘴喊著北伐,可你要知道北伐不是隻帶一張嘴就夠了,明軍要有實力撐得起北伐才行。”


    史可法低著頭不言語。


    因為他發現,自己確實有好多事情都沒有考慮到。


    錢謙益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史可法暫時被自己壓住了,應該不會再嚷嚷著北伐了。


    知道不是一路人,他懶得再看史可法的那張臭臉,當即說道:“行了,你史憲之這個左都副禦史公務繁忙,本閣老就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來人,送客。”


    下了逐客令。


    錢府的下人走了進來,抬手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下官告退。”史可法自覺沒臉再待下去,朝錢謙益施了一禮,便隨錢府的下人離開了書房。


    瞿式耜見史可法一走,便說道:“老師,這個史憲之也太無禮。”


    “罷了,念在他也是忠心為了朝廷的份上,暫不與他計較。”錢謙益朝瞿式耜一擺手。


    對於史可法這個人,他心中五味陳雜。


    可惜史可法與他不是一路人,不然有了史可法的協助,他有足夠的把握在輔政大臣之中占據一席重要位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屈居於另外四位輔政大臣後麵,絲毫不受重視,很多時候輔政大臣議事的時候,根本不重視他的意見。


    “老師,朝廷真的會北伐嗎?”瞿式耜問道。


    聞言的錢謙益遲疑了一下,嘴上說道:“放心吧,朝廷遲早會北伐的,相信到時候不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僅憑大明自己就可以北伐成功。”


    瞿式耜沒有說話。


    以大明現在的情況,他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北伐的可能。


    雖然他不待見史可法,但心中卻佩服其人。


    不是什麽人都能像史可法這麽純粹,一心為了大明。


    他佩服,但他不會學史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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