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看出這位鴻臚寺少卿的疏遠之意,便不再強求,隨驛館的人進了驛館。


    大明也曾是天朝上國,每年都會有藩屬國使臣到訪。


    隻不過以前都是在北麵的京城接待使臣,現在改在了南京城。


    南京城的驛館洪武朝就有了,這些年修修補補的過了下來,如今重新開放,再次被利用起來。


    “洪大使,您看你們的人身上的兵甲是不是安排一個地方單獨存放,不過洪大使請放心,安全上有專人保護,不會出現任何意外。”驛館的一名主事謹慎的看了看虎字旗兵將身上的那些兵甲。


    洪承疇麵上客氣的對他說道:“本使真不清楚住這裏還要把兵甲都交出去,來的時候周少卿也沒有跟本使說,不如這樣,迴頭等本使問過了周少卿以後,再決定要不要交出護衛身上的兵甲。”


    “這,”驛館主事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道,“這恐怕不行,還請洪大使不要讓本官為難。”


    聞言的洪承疇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道:“可你現在讓本使為難了。”


    兵甲是不可能交出去。


    從來到南京城,他就感受到這裏的官員和百姓很多都對虎字旗抱有敵意,真把兵甲交了出去,萬一遇到什麽事情,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對於大明這邊的官員,他一點也不敢指望,更不會把自家性命全部寄托在一個驛館主事的保證上麵。


    “洪大使,交出兵甲這是驛館的規矩,隻要是住進驛館的他國使臣,都必須交出兵甲,驛館內不是隻住了你們這些人,還有其他的使臣隊伍也住在裏麵。”驛館主事麵露不滿的說道。


    外界對虎字旗的態度,同樣影響到驛館這裏,所以對於虎字旗的使節隊伍,他沒有丁點好感。


    洪承疇看著麵前的驛館主事,笑問道:“你所說的其他使臣是大清的範文程吧?”


    “這不是洪大使該問的事情。”驛館主事迴了他一句。


    以洪承疇的城府,他並未因為麵前這個驛館主事的冷淡而生氣,反而說道:“清國的使臣來到南京城的消息早就傳開,本使還在徐州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又不是什麽秘密,沒必要在本使麵前隱瞞。”


    “既然洪大使知道,還請不要讓本官為難,請洪大使讓手下的人交出兵甲,等洪大使離開驛館,驛館自會歸還。”驛館主事一臉公事公辦的說道。


    相對於大清使臣隊伍到來時對他這個驛館主事的客氣,他十分不喜這個洪大使連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洪承疇臉色突然一板,他道:“既然大清國的使臣隊伍也住在了驛館,那本使就更不能讓護衛們交出自己的兵甲了。”


    “這是為何!難不成洪大使還準備在驛館對清國使臣隊伍下毒手!”驛館主事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洪承疇朝他搖了搖頭,說道:“本使雖然不會對韃子的使臣動手,但虎字旗與韃子之間仇怨難解,本使要防著一點狗韃子。”


    “胡鬧!”驛館主事嗬斥道,“都是來大明的使臣,他們豈會對你們胡來,何況驛館是我大明的驛館,又怎會讓你們在驛館吃了旁人的虧。”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洪大使所謂的解釋,就是替自己不願意交出兵甲找借口。


    洪承疇見對方沒完沒了,不說他使臣的身份,哪怕還在大明做一個布政使參政,也輪不到一個驛館主事給他隨便甩臉子。


    他當即說道:“既然驛館不願意在本使等人入住,本使就去外麵自己找地方住,就不讓驛館為難了。”


    說著,他轉過身對隨行的護衛等人說道:“收拾一下,去外麵找個客棧住下。”


    說完他轉身往驛館外走去。


    隨行的一行人全都隨他一起往外走去。


    而那驛館主事見到洪承疇等人說走就走,臉色變了幾變,有心想要出言挽留,可又丟不下麵子。


    “呸!一夥兒賊寇還真當自己是使臣了,愛住不住。”


    驛館主事嘴裏罵罵咧咧的一句,然後自己也走了。


    不過,他不是什麽都不管了,而是把虎字旗使臣嫌棄驛館不願住到裏麵的事情稟報上去。


    有使臣隊伍不願意住驛館這麽大的事情,他可以編排,把所有問題都推到別人的身上,但不能不把事情稟報給上官。


    稟報了,那是別人的問題,要是不稟報就成了自己這個主事沒有盡責。


    在這件事情上他有合理的借口,以虎字旗在南京城被厭惡的程度,他相信不會有人因此怪罪他,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等將來大明與大清結盟,這支虎字旗使臣隊伍能不能活著離開南京城,在他看來都兩說著。


    “撫台,這個驛館的人是在故意找事!”走出驛館大門後,隨行的楊家晨臉色十分難看的說道。


    出使大明的使節隊伍中除了洪承疇這位正使,還有一位副使,楊家晨便是這支使臣隊伍中協助洪承疇的副使。


    聞言的洪承疇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驛館大門,嘴裏說道:“看來大明的朝堂上有大人物不希望和談,在南京的這段日子咱們要小心了,對方肯定還會再出招,逼迫咱們離開南京城,甚至有可能暗下黑手。”


    “還真敢殺咱們!”楊家晨眼睛瞪了起來,他道,“動了咱們,他們就不怕引來咱們的大軍,讓他們連偏居一隅的機會都沒有。”


    洪承疇說道:“咱們來之前,大明已經準備和大清結盟對付咱們虎字旗了,你覺得他們還會怕虎字旗對大明出兵嗎?”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副使,他在心裏羨慕對方。


    雖然自己的這位副使不是靈丘出身,卻是草原上最早倒向虎字旗的漢商。


    對方更是隨著虎字旗一路走來,從講武堂一出來就做了縣丞,不到一年又調任做了一地縣長。


    這次隨他出使大明,迴去後對方肯定還會升官,去更重要的地方任職。


    “該死的,咱們明明放過了他們,偏偏還要跟那些狗韃子勾結到一起,難道他們忘記了那些遭受狗韃子迫害的遼東百姓了嗎!”楊家晨恨恨地說。


    雖然他出身草原,可虎字旗內部的塘報上經常會出現一些奴賊在遼東的所作所為,尤其是那些迫害漢民百姓的事情,更是被整理成冊,作為史記流傳給後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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