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外屋的人好半天都沒有迴應。


    朱由檢激動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對方的不迴應,已經表明了態度。


    “你來朕這裏,有何事?”冷靜下來的朱由檢出言問道。


    外屋裏的許同迴道:“迴稟太上皇,臣是奉了內閣之命,從南都專程趕來北都見太上皇。”


    “內閣!”


    朱由檢嘴裏咀嚼著這兩個字,想到對方根本不是來帶他走的,輕哼了一聲,問道:“內閣有什麽事情派你一個錦衣衛來見朕?”


    “內閣希望太上皇您能夠下一道旨意,讓四大輔政大臣還政於內閣,好使內閣可以調動兵馬收複大明的失地,救太上皇您歸朝。”許同在外屋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到這話的朱由檢心中冷笑。


    當了幾年的大明皇帝,他太清楚這些文官都是什麽德行了。


    爭權奪利排除異議的本事這些人絕對厲害,但要說那些文臣真心想要救他這個太上皇,或許有人是,但更多的人還是為了爭權奪利。


    大明之所以會淪落到今天的樣子,在他看來根本原因還是在這些臣子們的身上。


    “陛下!”


    同樣聽到外屋許同之言的周皇後伸手抓住了朱由檢的手,嘴裏輕唿了一聲。


    朱由檢拍了拍周皇後的手背,示意其放心,旋即對外屋的許同說道:“你與朕說說皇兒在南都的情況?”


    夫妻同心,他自然知道周皇後最關心的是什麽。


    外屋的許同稍稍沉默了片刻,便開始一五一十的說起南都皇帝的一些事情。


    一個不怎麽記事的小皇帝本就沒有什麽事可說,作為錦衣衛的百戶,很難接觸到皇帝,知道的事情就更少了。


    所以沒用幾句話便把南都皇帝的一些事情說了一個遍,裏麵還有不少是他臨時編造的內容。


    總之秉承著報喜不報憂,多說一些好話,令人放心的話。


    然而隨著他的話說完,屋中傳來了女人的抽泣聲。


    許同知道,應該是皇後在哭,哪有母親不想兒子的。


    屋中的朱由檢緊緊握住周皇後的手,嘴裏寬慰了幾句。


    待周皇後哭聲小了下來,他這才對外屋的許同說道:“皇兒年紀太小,無法獨自處理政務,還需要輔政大臣的協助,朕覺得有輔政大臣付諸朕的皇兒很合適。”


    當了幾年的皇帝他對皇權也有了一番自己的理解。


    讓文官一家獨大,他自是不願意看到。


    自己的皇兒年紀太過幼小,有幾個輔政大臣在,在自己皇兒親政以前,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太上皇或許不知,幾位輔政大臣在朝中明爭暗鬥,無人關係北上之事,內閣首輔錢閣老和六部的幾位大人幾次提出北上迎迴太上皇都被幾位輔政大臣拒絕,錢閣老實在沒有辦法,才派臣冒險來北都見太上皇您,希望太上皇您能夠拿一個主意,不能再讓幾位輔政大臣亂來了。”許同語帶悲嗆的說道。


    他的一番話,令朱由檢心中發堵。


    心中想到了宋朝的那兩位被帶去北上的徽欽二宗,現在他又何嚐不是落入與這二人一樣的境地。


    “太上皇,就算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為了太上皇您自己,請太上皇命幾位輔政大臣還政於內閣,讓內閣有機會北上迎太上皇歸朝。”許同在外屋再次說道。


    “朕知道了。”朱由檢迴了一句。


    他自己也在考慮,要不要內閣接替那幾個輔政大臣。


    心中又實在對朝中的那些文官沒有信心,擔心自己就算讓內閣接掌了輔政大臣權力,也未必有本事北上把自己迎迴南都。


    這些文官真有本事,大明又怎會落入今天的境地。


    外屋裏的許同道:“太上皇,臣久留於此難保不會被虎賊的人發現,還請太上皇早些決斷!”


    嘴裏一口一個太上皇叫著,但心裏對於所謂的太上皇並沒有太多尊敬。


    白日裏,他親眼見到曾經宮牆裏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穿著一身破衣爛衫,手裏拿著掃把和簸箕掃著大街。


    帝王的形象早已在他心中破滅。


    皇權隻出自朱牆之內。


    “你讓朕再想想。”朱由檢心中猶豫不定。


    他既不希望文官掌控朝中大權,又不甘心一直留在北都被虎字旗的人羞辱。


    若能迴到南都,他有信心重新複位,榮登大寶。


    “還請太上皇早些決斷,臣不宜停留太久。”


    許同自然不願意給朱由檢太多時間考慮。


    雖然他來的時候沒有在院子周圍發現有人監視,但怎麽說這也是前朝的皇帝,他不信虎字旗的人真的放任不管。


    在這裏呆的越久,對他來說就越危險。


    朱由檢麵露不喜。


    但他也清楚,對方說的是實話,待太久的話確實容易被旁人發現。


    想到這裏,他直接說道:“你想讓朕如何給你寫下聖旨,朕這裏什麽都沒有,就連玉璽也都被虎賊的人給奪走了。”


    “血書!”許同脫口說話兩個字。


    這也是他早已就想好的事情。


    沒有什麽比血書更合適的了,要是真的蓋了禦印的正常聖旨,他反倒懷疑拿迴南都是否會被人認可。


    “血,血書!”朱由檢被驚到。


    自己要有多少血才夠寫下一份聖旨,還要用刀子在身上割開一道口子,想想他都覺得心頭發顫。


    外屋的許同這時說道:“太上皇放心,臣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豬血,隻要陛下用手指沾著寫在衣服的內襯上就好。”


    之所以要在衣服的內襯上麵寫血書,也是他提前想好的事情,目的還是為了這份聖旨更有可信度。


    “原來你都準備好了。”朱由檢偷偷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在自己身上割口子放血,心裏多少好受一些。


    “這罐豬血臣給太上皇您放到屋裏,還請太上皇您抓緊去寫,過了今晚,臣怕很難再來見太上皇您。”許同把一罐壇子順著門簾一角,放進了裏屋的門內,而他自己仍然避開在門簾後麵。


    朱由檢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站起身走過去把地上裝了豬血的探子拿迴到屋中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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