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位孔氏族老目光紛紛看向孔胤敬。


    好奇虎字旗除了在曲阜設卡兵圍,還有什麽其它意圖。


    事關孔氏的未來,更關乎他們這些孔氏掌權者的切身利益,沒人敢不認真對待。


    別看嘴裏張口反賊閉嘴反賊,說著一些瞧不上虎字旗的話,可私下裏也害怕虎字旗做出秀才遇見兵的事情。


    虎字旗的人在他們眼裏隻是一群瓦礫。


    而他們這些自詡瓷器之人,哪肯跟瓦礫同歸於盡。


    “從滋陽城迴來前,遇到了虎賊的一個姓秦的將軍。”孔胤敬話音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麵前的幾位族老,繼續說道,“他對我說了九個字,均田地,納賦稅,除反抗。”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孔氏的幾個族老臉色都變了。


    其中一位族老更是破口大罵道:“賊子,一群亂臣賊子,他們這麽幹是在違背大明的祖製,其罪當誅。”


    “你說的祖製是大明朱家的祖製,跟一群反賊有什麽關係。”坐在主位上的衍聖公語氣冷漠的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的那名族老黑著臉說道:“就算不是祖製,但凡有意天下這,都理應善待讀書人,天下是需要讀書人來治理,難道一群武夫還能治理好天下不成!”


    “沒錯,治理天下必須依靠讀書人。”有族老附和道。


    讀書人地位高了,孔聖人作為讀書人共同的老師,孔氏的地位自然也就高了。


    孔氏和天下讀書人早已是一榮俱榮的關係。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衍聖公打斷了幾個怒氣衝衝的族老,嘴裏說道,“對方讓六弟把這九個字帶迴來,就是為了傳達給孔氏,都說說該怎麽辦吧!”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幾個之前嚷嚷厲害的族老也都不言語了。


    沒人願意放棄到手的利益,可又沒有更好的決絕辦法眼前的困境。


    “怎麽都不說了?”衍聖公麵露不喜,目光更是狠狠地盯在之前那幾個鬧喚的厲害的族老身上。


    這時候孔胤敬忍不住說道:“幾位族老還請想一想解決的辦法,虎賊這次是衝著咱們孔氏來的,一旦分了田,納了賦稅,損失最大的就是大家。”


    均田納稅對於孔氏的普通族人影響並不大,反而還有可能獲取好處,對於在座的這些人來說損失就大了。


    占據田畝最多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家中在外更是開設了不少鋪麵和各種生意,均田和納稅等於是從他們身上挖肉。


    “我就不信了,他們還敢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孔氏動手。”族老中有人怒哼哼的說道。


    “對,說的沒錯,虎賊將來還想依靠讀書人治理天下,就不能虧待咱們孔氏,否則就號召全天下讀書人不支持虎賊奪取天下。”


    “沒有讀書人幫他們,我看虎賊別說謀奪天下了,就是現在的三省之地也坐不安穩。”


    族老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一些不利於虎字旗的話。


    站在一旁的孔胤敬聽到這些族老的話,忍不住插言提醒道:“幾位族老說的都對,也很有道理,可這並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幾位叔伯族老,六弟說的有道理。”衍聖公說道,“眼下虎賊就是衝著孔氏來的,還有你們別忘了,除了咱們北宗之外,還有南宗在。”


    孔氏南北二宗是因為天下分裂,各自都成為了當時一國的孔氏主脈,後來天下一統,南宗卸下了主脈的身份,衍聖公的爵位也就落在了北宗的頭上。


    但北宗這邊的人都清楚,南宗對衍聖公之位總來沒有放棄過,一旦有機會,一定還會謀奪衍聖公的爵位。


    “那怎麽辦?就放任不管了?任由虎賊在孔氏的頭上作威作福!”有族老義憤填膺的說道。


    衍聖公沒有言語。


    因為他發現孔氏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去對付虎字旗。


    虎字旗對他們講理,他們孔氏才有資格與虎字旗講道理,可一旦虎字旗不講道理,玩起了刀子,他們孔氏將束手無策。


    相對於屋中的安靜,屋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屋門被推開,衍聖公身邊的親隨從屋外走了進來。


    “老爺,虎賊派人送來了口信。”


    “講。”


    “明天正午之前,虎賊讓老爺您親自帶著曲阜的魚鱗冊和孔氏所有田地的房屋田契到城外去,虎賊派人在城外等您。”


    坐在主位上的衍聖公在聽到親隨的話後,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連個份量重一些人都不派過來,隻讓一個小廝傳話,而且還讓他這個堂堂的衍聖公帶著魚鱗冊親自送出城去,簡直不把他這個衍聖公當迴事。


    “豈有此理,一群賊寇安敢欺辱我孔氏。”有脾氣不好的族老厲聲喝罵起來。


    報信的親隨低著頭。


    衍聖公鐵青著臉看著眾人,說道:“看到了吧!虎賊根本沒把咱們孔氏放在眼裏,你們說吧,怎麽辦?”


    “不如向朝廷求援?”有族老試探的說道。


    一旁的孔胤敬接話道:“虎賊的兵馬已經出現在曲阜城外,這時候去求援,根本來不及,哪怕最近的明軍趕到曲阜也需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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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看,咱們根本沒必要理會虎賊的人,我就不信虎賊還有膽子敢殺進曲阜城中,他們真敢這麽做,全天下的讀書人都會唾罵他們,史書上也是遺臭萬年。”說話的是孔氏一位年紀頗大一些的族老。


    平時他很少管事,更多的時間都是在家中讀書練字,而且喜歡臨摹名人字帖。


    有族老說道:“虎賊萬一要是殺進曲阜城中怎麽辦?隻靠城內的幾十號差役和士卒,根本守不住。”


    他的話讓不少在座的族老都認同。


    他們孔氏賭不起,一旦對方殺進城中,他們孔氏一族必然會遭劫。


    衍聖公看著眼前這些族老們,說來說去都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氣的語帶惱怒的說道:“既然拿不定主意,那明天我幹脆帶著魚鱗冊出城向虎賊的人乞降算了。”


    話語一處,場麵立時安靜了下來。


    居然沒有一個人勸他。


    這讓這位衍聖公心變得涼哇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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