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門的衙役和幾個白役親自把馬車送出城,直到馬車走遠,才重新退迴城門內。


    “頭,兩位老爺看著不像是出城辦事,更像是,更像是……”旁邊的一名白役猶豫著說了半截話。


    聽到這話的衙役輕哼了一聲,道:“更像是出城逃命對不對?”


    “小的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白役陪笑了一句,隨即低聲道,“縣尊大老爺走了,如今這兩位老爺也走了,這會兒城中怕是沒有做主的人了。”


    “要麽你去做這個主?”衙役斜睨著他反問了一句。


    白役一臉尷尬的嘿嘿笑道:“小的哪有什麽資格在中牟縣做主,做主的人隻有頭您才有這個資格。”


    “放屁,老子就一個守城門的,打哪論也輪不到老子一個捕快替中牟縣做主。”衙役朝對方臉上啐了一口。


    “頭說的是,頭說的是。”白役點頭哈腰的地言語附和,一邊用油漬麻花的袖口擦拭掉臉上的唾液。


    就在這時,城中出現大量的行人。


    有眼尖的白役注意到,急忙喊道:“快關城門,這些賤民要出城。”


    幾個白役急忙跑過去關城門。


    衙役見到,出言攔住這幾個白役,道:“別去關城門了,來幾個人,到城頭上麵把老子平時用的桌子和凳子都抬下來。”


    正要關城門的幾個白役丟下城門,轉身跑向城上。


    留在衙役身邊的那名白役小聲提醒道:“頭,縣尊大老爺幾天前就下了公文,不許城裏的百姓出城。”


    “衙門那幾個當官的都跑了,如今東城的城門老子說了算,想放誰出去,就放誰出去。”衙役嘴裏輕哼了一聲。


    很快,一張桌凳在幾個白役一起協力下,搬到了城門裏側的門洞前。


    衙役抬腿邁過板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麵,同時讓手下的白役把一個籮筐放在了桌子上麵。


    當他弄得都差不多的時候,趕往城門這裏的百姓也都到了附近。


    “你們幾個,過去擋住想要出城的百姓,告訴他們,想出城一個人一百個大錢,馬車出城一兩銀子,轎子同樣是一兩。”衙役對身邊的幾個白役交代道。


    有白役遲疑地問道:“出城也收銀子?”


    以往,他們守城門,從來是收取入城費,從沒有打出城的人身上要過出城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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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看向說話的白役,得意笑道:“今時不同往日,真要是進城的人,老子這迴還不收進城費了,專收出城費,想出城,就得給老子掏出白花花的銀子才行。”


    有腦子活泛的白役有些明白了。


    但還是有白役不解的說道:“以前進城費不過是幾個大錢,馬車和轎子裏的人都不收取進城費,這迴一下子收這麽高的出城費,會不會得罪了那些老爺們?”


    坐轎子和乘馬車進出城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


    普通的衙役和白役,平時根本不敢招惹這類人,頂多在進城的窮苦人身上的幾個酒水錢。


    “讓你們收就收,哪那麽多廢話,快去,放跑了一個,老子拿你頂賬。”衙役被手底下的白役問煩了,張嘴就是一同叱罵。


    幾個白役急急忙忙的走向朝城門靠近的百姓,把人攔在了距離城門七八步外的地方。


    “憑什麽要掏錢,我們是出城,不是進城。”


    “就是,就是。”


    “你們這些人也太黑了點吧,進城收費,出城還收費,講不講理了。”


    想要出城的百姓很快和攔下他們的白役爭吵了起來。


    然而白役們可沒有五講四美一說。


    麵對群情激奮的百姓,拿起手裏的棍棒直接上手。


    站在前麵的幾個百姓很快被打得頭破血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裏不斷發出低吟的哼哧聲,證明人還活著。


    剩下的百姓見到白役兇殘的這一幕,紛紛老實了下來。


    “告訴你們,想出城乖乖交出城費,一個人一百大錢,不願意叫出城費就都滾迴去。”有白役用手中的棍棒指著麵前眾多百姓威脅道。


    幾個站在靠前位置的百姓嚇得低下了頭,不敢與麵前的白役直視。


    這也讓幾個白役越發得意。


    “讓開,讓開。”


    一輛馬車從後麵趕了過來,趕車的車夫用手裏的趕牲口的鞭子驅趕擋在馬車前麵的百姓。


    哪怕在靠近幾個白役的時候,車夫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甚至車夫還想要用手裏的鞭子驅趕擋在馬車前麵的白役。


    白役認識麵前的馬車,知道便車夫用鞭子抽了也是白抽,所以不敢繼續擋在前麵,急忙閃身退到一旁躲避。


    趕車的車夫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輕蔑。


    不過,還沒等車夫得意多久,就見對麵飛過來一個長凳,急忙拉住韁繩,控製馬車停了下來。


    砰!


    長凳砸在了馬車前麵一步外的地方。


    車夫一頭冷汗。


    若是他沒有及時拉住韁繩,眼前的長凳就不是落在地上,而是會直接砸在拉車的馬匹身上,馬匹一定會受驚,不受控製亂跑,使坐在車上的貴人跟著一起受驚。


    “你找死呀!”迴過神來的車夫,看著眼前這個丟出長凳的衙役破口大罵起來。


    對方險些害得他丟了趕車的活計。


    衙役伸手把刀從刀鞘裏麵抽了出來,一步一步走向馬車,冷著臉說道:“都愣著幹什麽,給老子把馬車攔下。”


    聽到召喚的白役連忙跑過來,把馬車團團圍了起來。


    “你,你們要幹嘛,不知道這是許老爺的馬車嗎?”趕車的車夫見到衙役動了刀子,心中怕了起來。


    衙役走到馬車邊上,朝馬車內單手提著刀一抱拳,道:“讓許老爺受驚了,不過縣尊大老爺有令,以防叛軍混入城中,城中任何人無令都不得出城。”


    “難道我也不行嗎?”


    話音落下,車簾被掀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車廂裏探出了半截身子。


    衙役麵含笑容的說道:“擱以往,小的自然不敢阻攔許老爺出城,可縣尊大老爺的命令小的也不敢違抗,要不然許老爺去一趟縣衙,拿到縣尊大老爺允許出城的手令,隻要有縣尊大老爺給的手令,小的一定不敢阻攔。”


    他抬起頭,笑吟吟的看著馬車上的這位許家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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