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的秉性,洛陽沒有人不清楚。


    洛陽的兩位地方官居然想從福王手中要錢糧用來守城,陳長史都不知道這兩個人再想什麽。


    福王屬饕餮的,從來都是隻進不出,想從他手中要錢糧,那是棺材板上麵楔釘子,不給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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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知府何水清不甘心的問。


    陳長史再次朝兩個人搖了搖頭。


    另一邊的同知冉運成說道:“洛陽城守不住,福王宮一樣會守不住,還請陳長史和福王再說說,隻有守住了洛陽城,福王宮才會無恙。”


    “沒用的,你們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想想其他辦法,城中的大戶也不止一家,他們雖然比不上福王殿下富有,但一家出點錢糧用來守城總沒有什麽問題。”陳長史對兩個人說道。


    同知冉運成說道:“已經派人去了。”


    “有城中那幾家支持,二位就不必擔心了,還是迴去等著好消息吧!想來那幾家不會看著洛陽城城破的。”陳長史端起蓋碗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知府何水清與同知冉運成對視了一眼。


    其中冉運成說道:“城外的反賊來勢兇猛,圍困洛陽城的賊兵有幾萬之多,而洛陽城內守軍隻有幾千,需要征召青壯用來守城,就要耗費大量的錢糧,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打攪福王殿下。”


    “我還以為來了多少賊兵,才幾萬賊人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陳長史一聽才有幾萬賊兵,立時不以為然。


    洛陽城城牆高且堅固,城內還有守軍在,他不覺得幾萬連飯都吃不飽的賊兵能夠攻破洛陽城。


    對於虎字旗,他自然聽說過。


    知道這是一夥兒盤踞在山陝兩地的賊寇,很有些實力。


    可在有實力,在他眼裏都隻是一群吃不上飯才反叛大明的流賊而已。


    大明各地官員更不會主動向百姓宣揚虎字旗的厲害,甚至還要遮掩,隻有往來的塘報中才會有一些關於虎字旗的真正內容。


    而塘報這個東西,作為福王宮左長史的他,幾乎從不關注,有更多時間,心思都用在了百姓手中的田地或者哪一家鋪麵上麵。


    所以,他對虎字旗的了解,隻認為是一群沒飯吃的流賊。


    同知冉運成見他的樣子就知道沒當迴事,急忙提醒道:“城外的反賊不同於一般的流賊,而是有實力的坐寇,朝廷幾次圍剿都沒有成功,別看隻有幾萬人圍困洛陽城,這幾萬人卻足以和大明邊軍媲美,比汝州衛的衛所兵厲害多了。”


    為了讓陳長史明白城外反賊的厲害,他特意提到汝州衛作比較。


    “行了,行了,流賊能有多厲害,看把你們給嚇得,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就不陪二位了,送客。”陳長史衝門外說了一聲送客。


    一直守在門外的王府長史司的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準備帶何水清和冉運成離開。


    這時候,王府大總管李有為派來的儀衛從外麵走了進來。


    “張侍衛,你怎麽來了?”陳長史見到進來的儀衛,主動從座位上起身相迎。


    知府何水清與冉運成也從座位上站起身。


    來人雖然品級不高,但代表著身份高貴。


    “是大總管派我過來傳話。”張侍衛看了一眼何水清和冉運成,說道,“王爺有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沒空見洛陽地方官員。”


    聽到這話的何水清和冉運成臉色一變。


    “請張侍衛迴稟王爺,下官這就送洛陽城的官員離開。”陳長史對眼前的張侍衛說道。


    張侍衛點點頭。


    轉身離開迴去複命。


    陳長史笑眯眯看著兩個臉色拉胯的洛陽官員,道:“二位都聽到了吧!殿下誰都不見,二位有在這兒耽誤的工夫,不如想想怎麽打退城外的反賊。”


    同知冉運成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後化作一聲歎息,跟隨在知府何水清身後往外走去。


    下人走在前麵為兩個人引路。


    陳長史坐迴座位上,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手裏端起桌上的蓋碗。


    轟!轟!


    炮聲突然響了起來。


    啪!


    被驚到的陳長史,拿在手裏的蓋碗一時不穩,掉在了地上,摔碎成了幾瓣。


    剛走到門口的知府何水清突然轉過身,臉色沉重的看著坐在座位上的陳長史,說道:“賊兵攻城了,還請陳長史勸勸福王殿下。”


    說完,他快步離去。


    “不過是幾聲炮響,這有什麽,洛陽城內又不是沒有炮。”恢複正常的陳長史不以為然的說了一句。


    也不管離開的何水清能不能聽到。


    同樣被炮聲驚到的還有福王宮內宮的大殿。


    歌姬舞女亂成了一團,樂師也顧不上繼續奏樂,就連服侍福王的幾個宮女也全都像鵪鶉似的縮成了一團。


    承平了幾十年的福王宮被炮聲打破了平靜。


    “父王,反賊了,咱們該怎麽辦?”福王世子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宮女,神色慌裏慌張的來到福王跟前。


    福王從軟塌上坐直身子,衝著殿內的樂師和歌姬舞女喊道:“有什麽可慌的,城外打仗礙著福王宮什麽事,繼續奏樂繼續跳。”


    “你們幾個躲那麽遠幹什麽,過來服侍本王飲酒。”


    大殿內的樂師和歌姬舞女不敢不聽福王的話。


    絲竹聲響起,舞女隨著樂聲重新起舞。


    幾個宮女再次迴到福王身邊伺候。


    “父王,城外都打起來了,您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福王世子神色焦急,不明白父王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看歌姬舞曲。


    他真不知道是該說心大,還是心中有譜。


    福王喝了一口宮女遞到嘴邊酒盅裏的酒水,一邊看著殿中的歌姬起舞,一邊說道:“有什麽可擔心的,反賊能從山陝殺過來,有幾門炮有什麽稀奇的。”


    “安心在這裏陪著福王,守城的事情自然有那些地方官員去做。”


    說著,他張嘴咬了一口宮女遞過來的果脯。


    “福王難道不擔心洛陽城失守?”福王世子聽著耳邊時不時響起的炮聲,心中不安的說。


    聽到這話的福王側頭看向他,說道:“守土是地方官員的責任,他們為了自己的腦袋也要盡心盡力去守城,何況父王我是大明宗室藩王,你是藩王世子,那些官員更不敢在守城上偷奸耍滑了,所以福八你就安心陪著父王,守城的事情讓那些官員去做,咱們父子不必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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