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誠稍作沉思,隨即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就聽邢有為說道:“江應詔和滿桂二人想要單獨帶兵進宣府地界,被本官給駁了,命他二人立即趕赴居庸關。”


    “這兩個人好大的膽子,明知督憲才是大軍主帥,他們卻想要不聽宣調,這是不把督憲您這位大帥放在眼裏。”衛誠一臉氣憤的說。


    邢有為端起蓋碗吹了吹裏麵的熱氣,抬頭看著他說道:“先不說他們,你們延慶衛能召集多少兵馬?”


    “這個不太好說。”剛剛還義憤填膺的衛城氣勢一弱,嘴裏打著哈哈右手的幾根手指不安的來迴搓動。


    邢有為道:“本官沒空在這裏聽你賣關子,一萬兩千兵馬能不能湊出來?”


    “有點多。”衛城低聲囔囔的說。


    沒有聽清楚說什麽的邢有為眉頭一皺,道:“大點聲,枉你還是延慶衛的指揮使,說話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直說,延慶衛有沒有一萬兩千的兵馬?”


    “能不能再少一點?”衛城猶豫的說。


    邢有為眉頭深皺,道:“一萬有沒有?”


    “沒,沒有。”衛城蚊子一樣的細聲說道。


    啪!


    邢有為手裏的蓋碗重重的撂在桌子上,臉一沉,道:“一萬都沒剩下,你這個延慶衛指揮使幹什麽吃的。”


    他知道武將都會吃空餉,延慶衛也避免不了,可怎麽也能有一萬的兵馬,怎麽沒想到,延慶衛的空餉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連一萬兵馬都沒剩下。


    “說吧!還有多少?”邢有為強壓著怒火問。


    衛誠慢慢伸出一個巴掌,當見到邢有為鐵青的臉色,便又伸出一隻手擺出兩個手指,與另一隻手湊到一起,嘴裏低聲說道:“七,七千多。”


    “真行,本官以為延慶衛就算沒有一萬五千兵馬,一萬二三總是有的,沒想到你們這些蠹蟲懶腰砍了一半,你們心裏就一點也不怕嗎?”邢有為氣的恨不得把手邊的蓋碗砸到他身上。


    以前在陝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時候,就聽說過軍中吃空想嚴重,而那時候他隻是布政使司參政,不管軍中事務,也就不怎麽關心軍中的事情。


    今天他才知道,怪不得大同的劉賊打的官軍節節後退,朝廷在各處駐兵的人數居然連賬麵上的人數一半都沒有。


    衛誠低著頭沒有說話。


    各衛所的情況基本上都差不多,延慶衛承平這麽多年,根本不需要養太多兵馬,就算有事,有宣大的邊軍在,怎麽也輪不上他們延慶衛。


    邢有為看著他的模樣,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了,便直接說道:“再給你三天的時候,延慶衛必須湊出一萬兵馬,不管你去哪裏拉人頭,也要湊齊,明白嗎?”


    “末將記下了。”衛誠側身朝邢有為方向欠了欠身。


    邢有為氣哼哼的端起手邊的蓋碗,放在嘴邊喝了一口,隨即重重撂迴桌上,衝著外麵喊道:“茶涼了不知道嗎?換熱茶。”


    守在房裏的長隨急忙上前,把邢有為的茶水端了下去。


    邢有為抬眼看到坐在下麵的衛城,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嗬斥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迴去召集人馬。”


    “末將這邊去。”衛城急忙從座位上站起身,行了一禮,這才告退離開。


    他剛一走,長隨端著一杯剛剛衝泡好的茶水走了進來。


    他把泡好的茶水放在邢有為旁邊的桌上,人繞到一側,為他揉捏肩頭,嘴裏說道:“老爺您消消氣,用不著和這些軍漢置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


    “你懂什麽!”邢有為瞥了自己長隨一眼,旋即說道,“遼東來的兵馬擺明了不會聽老爺我的吩咐,如今能指望的也隻有延慶衛了。”


    “老爺您可是朝廷任命的大軍統帥,他們膽子那麽大,敢不聽您的話?”長隨一邊為邢有為揉肩,嘴邊不以為然的說。


    自家老爺手持禦賜的尚方寶劍,想砍誰砍誰,他不認為有人膽子大到敢不遵從自家老爺這位大軍主帥的吩咐。


    “揉揉左邊。”邢有為享受著長隨的伺候,嘴裏說道,“遼東剛來了一場寧遠大捷,這些遼東兵將正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驕兵悍將,本官這個有名無實的督憲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隨口解釋了一句。


    長隨聽的有些糊塗。


    但他明白,不是隨隨便便一支兵馬都能被人說成驕兵悍將,能用上這幾個字的兵馬,首先要比其他兵馬更厲害才行。


    另一邊,遼東軍中的江逵帶著老秦等人迴到了黃花鎮駐紮的軍中大營。


    “啟稟將軍,江逵迴來了。”門外的親兵進來通稟。


    坐在主位上的江應詔道:“讓他進來。”


    江逵從外麵走進來,幾步走到大帳中間,單膝跪倒在地,雙手一抱拳,道:“屬下參見將軍。”


    “起來吧!”江應詔虛抬了一下右手,示意他起身,嘴裏問道,“信交給督憲了嗎?對方有沒有什麽話讓你帶迴來?”


    江逵低頭說道:“迴稟將軍,屬下親手把信交給了督憲,督憲看完信後十分生氣,讓將軍您和滿桂將軍立刻啟程趕往居庸關。”


    “他娘的,人還沒見到麵就開始擺起威風了,一個有職無權的總督也敢騎在本將頭頂上耀武揚威。”江應詔聽完江逵的話,嘴裏罵罵咧咧起來。


    “江總鎮這是怎麽了,在外麵就聽到你再發火。”


    隨著聲音落下,滿桂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


    江應詔見到來人,嘴裏說道:“你來的正好,咱兩寫給督憲的意見被否了,並且讓你我立刻趕赴居庸關去見他。”


    “那就去一趟居庸關,難不成他還敢用手裏的尚方寶劍砍了咱們兩個。”滿桂走到一旁的座位前坐了下來。


    江應詔看著他說道:“趙率教怎麽樣你我都清楚,在遼東比起誰來都不差,最後卻敗給了大同的劉賊,可見這個劉賊不一般。”


    “你是擔心這位邢督憲不懂瞎指揮?”滿桂端起下人送來的熱茶,拿到嘴邊吹了吹裏麵的熱氣。


    江應詔反問道:“你不擔心嗎?”


    “我自然也擔心,可邢督憲畢竟是朝廷親命的大軍主帥,你我想要撇開他,自行對付劉賊根本不可能,從一開始我就不讚同你的想法。”滿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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