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參與改朝換代這樣的大事,擱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難以自抑。


    陸春波也一樣。


    一想到大明將會在他們虎字旗手裏改朝換代,他身體便忍不住的因為激動而輕輕顫抖。


    “大明太大了,咱們虎字旗不過剛拿下宣大,就連山西都在朝廷手中,就算攻下了京城,除了會惹來大明各地勤王大軍的攻訐外,沒有任何的好處,說不定還會便宜遼東的奴賊,給了他們竊取中原神器的機會。”王自行說道,同時端起桌上的酒盅抿了一小口。


    陸春波眉頭微皺,說道:“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迴還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麽好一個拿下京城的機會。”


    “行了,別在這裏傷春悲秋了,你我隻需要把京城的消息傳迴去,至於咱們的大軍怎麽做,相信東主自有定論,用不著你我在這裏胡亂猜測。”王自行端起手中的酒盅,朝陸春波示意了一下。


    陸春波拿起酒盅和王自行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慢點喝,今晚咱們就這一壺酒,要細細的品,你喝這麽快一會兒就喝沒了。”王自行提起酒壺給陸春波麵前的酒盅裏斟滿酒。


    陸春波拿起酒盅,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嘴裏說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大同,到時候一定痛飲一番。”


    說著,他捏起碟子裏的花生米丟進嘴裏慢慢咀嚼。


    “喝酒誤事,咱們這些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更要注意,萬一因為喝多了酒說錯話,那是要命的事情。”王自行說道。


    陸春波點點頭,道:“我清楚,平時我都是滴酒不沾,這一次因為第一戰兵師拿下了延慶州,這才想要和頭你一起喝一杯,算是為咱們虎字旗慶祝一下。”


    “慶祝可以,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小心,最近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四處尋找咱們的蹤跡,平時出門要小心一點,別被他們盯上。”王自行提醒道。


    自打虎字旗開在京城的鋪子被查抄後,虎字旗就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虎字旗在宣大高舉義旗,成了朝廷眼中的反賊,他們這些人在京城行走也就更加沒有了以前那般方便。


    陸春波道:“我會小心的,不過頭你的處境要比我更危險,以前魏閹都是由頭你直接接觸,魏閹肯定知道你還在京城,隻要一天沒抓到,魏閹就不會放棄。”


    駱思恭時候,錦衣衛和東廠都落入魏忠賢手中,雖然錦衣衛名義上的指揮使是田爾耕,可誰都知道,田爾耕是魏忠賢的人。


    “錦衣衛倒是個麻煩,這些人不盯著奴賊的探子,專門找咱們虎字旗的人,看來是得到了魏閹的指示,咱們最近就不要有什麽動作了,以防被抓到尾巴。”王自行說道。


    京城作為錦衣衛的大本營,最不缺的就是緹騎。


    陸春波道:“目前和咱們有關聯的官員不少都斷了聯係,看來是害怕了,擔心咱們虎字旗會牽連到他們。”


    “這些官員哪一個不是寒窗苦讀,經曆千辛萬苦才中了進士在朝為官,各個都是人精,看不到咱們虎字旗有什麽作為的時候,自然想要撇清關係,以免被牽連。”王自行輕哼了一聲,旋即又道,“不要緊,這些人都是牆頭草,等他們發現朝廷奈何不了咱們虎字旗的時候,自然還會站過來。”


    陸春波點點頭。


    端起酒盅,他喝了一口酒,嘴裏問道:“朝廷隻認命一個宣大總督,卻沒有給他派兵是什麽意思?遼東可是養了不少精兵,難道皇帝和內閣覺得換一個宣大總督就能守住居庸關?”


    “遼東的兵馬沒那麽好調來宣大。”王自行輕笑一聲。


    陸春波道:“遼東的兵馬也是朝廷的兵馬,難道還能聽調不聽宣?”


    “遼東那邊的情報你沒有接觸過,所以很多事情並不了解。”王自行說道,“朝中每年花費上百萬兩的錢糧在遼事上,這些錢糧大多落入遼東的文武官員手中,尤其是將門,隻要守住錦州關寧一線,便能夠年年向朝廷伸手要錢要糧,舒服的日子過慣了,怎麽可能甘心去宣大。”


    “趙率教就是最好的例子,一萬多關寧兵馬帶過去,最後卻全軍覆沒,遼東的將門隻要不傻,都能明白宣大的事情不好解決。”


    “去了宣大要是能夠解決了咱們虎字旗還好,解決不了,就會落得和趙率教一個下場,最重要的是,離開了遼東,就分不到朝廷送往遼東的錢糧,就算留在宣大,朝廷也不可能給宣大和遼東一樣的待遇。”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覺得遼東的將門是更願意留在遼東享受朝廷送去的百萬兩錢糧,還是願意去宣大和咱們虎字旗拚命?”


    說了半晌的話,王自行端起桌上的酒盅喝了一口酒。


    陸春波說道:“照這樣說,遼東的將門快成了藩鎮的局麵,以後怕是會尾大不掉。”


    “這是朝廷的事情,該頭疼的也是皇帝和內閣,與咱們虎字旗無關,反倒是亂起來對咱們更加有利。”王自行笑著說。


    聽到這話的陸春波說道:“我最近聽說左副都禦史楊漣在寫什麽奏本,好像是關於魏閹的,可惜咱們的人沒能打聽出來是什麽內容。”


    “奏本裏是什麽內容並不重要,隻要是參奏魏閹的奏本,對咱們來說便是一件好事。”王自行笑了起來。


    陸春波道:“我也是這麽覺得,如今宮中內外都是魏閹的人,內閣也幾乎快要被魏閹把控,東林黨的那些人在朝中開始失勢,若是再不反擊,恐怕用不了多久,朝中內外都會變成魏閹的人。”


    “臣不敢。”顧秉謙欠了欠身,旋即說道,“臣覺得,宣大的劉賊看上去勢大,卻沒有遼東奴賊的威脅大,隻不過劉賊的大軍攻占了延慶州,到了居庸關外,這才看上去更有威脅。”


    坐在龍榻上的天啟聽到這番話,微微點了點頭。


    顧秉謙注意到這一點,知道自己說進了天啟心裏,當即繼續說道:“臣以為,隻要派一名能臣去居庸關坐鎮,定可阻止劉賊繼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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