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衙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工房主事楊勤柏一臉詫異的看著戶房主事邢大春。


    想不到對方何時有這麽大膽子,連縣尊來靈丘任上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敢強硬的頂迴去。


    簡直是在和虎字旗叫板。


    “邢主事如此不願意重新分派六房主事,莫非有什麽其他想法?”黃世安盯著邢大春說,臉色已經有些難看。


    邢大春的反對,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同時,也是對他這個縣長權威的挑釁。


    邢大春稍稍一欠身,道:“小人以為,六房各司其職,房中主事也都各自用命,完全不需要調換。”


    “縣尊定下的事情,難不成你要反對?”縣丞楊家晨陰沉著臉。


    邢大春側身看向楊家晨,道:“小人並非是反對,而是覺得沒有必要,以前郭縣令在時,衙門一切安好,並無亂子發生,六房主事調動頻繁,反而不利於縣尊和縣丞治理靈丘。”


    臉上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


    啪!


    “縣尊要做什麽事情,還要和你商量不成!”楊家晨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了,冷冷的目光盯著邢大春。


    作為一個在草原上長大的漢人,身上自有一股狠勁。


    坐在主位上的黃世安朝楊家晨壓了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旋即看向邢大春說道:“邢主事可能誤會了,六房主事調動是命令,而不是再和你商量。”


    語氣停頓了一下,他又看向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道:“諸位對虎字旗的規矩可能還不太了解,這一次犯錯我可以原諒,但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說到後麵兩句的時候,聲音陡然一冷。


    “縣尊放心,我等一定遵守虎字旗定下的規矩。”賈師爺第一個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對,對,對,我們遵守虎字旗的規矩,更聽從縣尊的吩咐。”


    石捕頭和工部主事王勤柏紛紛說道。


    然而,聽到三個人的表態,邢大春不滿的看了這三個人一眼,旋即說道:“虎字旗的規矩自然要遵守,可縣尊你畢竟不太了解靈丘的事情,要不然還是先和王東主商量一下,隻要是王東主同意的事情,小人一定遵從。”


    這番話一說完,賈師爺等人這才明白,眼前的邢大春是仗著王朔臣的勢跟新來的縣尊叫板,甚至背後就是王朔臣在叫板新來的縣尊。


    幾個衙門裏的老人都沒有言語。


    不管是賈師爺還是石捕頭,在他們眼裏,王朔臣和眼前的這位縣尊一樣,都是虎字旗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縣尊和縣城是虎字旗派來治理地方的官員,王朔臣卻是靈丘動亂之後最大的得益者,也是本地鄉紳之首。


    兩邊都是虎字旗的人,眼前的事情屬於虎字旗自己人之間的爭鬥。


    他們這些剛剛加入虎字旗的人,覺得自己兩邊誰都得罪不起,自然不想涉及到兩邊的爭鬥之中。


    黃世安微眯著眼,道:“看來邢主事沒有聽清楚我剛才的話,那我就再說一遍,調動六房主事是命令,不存在和任何人商議,不要說你口中的王東主,就算是靈丘的何守備也一樣要遵從命令。”


    “小人覺得還是要和王東主說一下為好,要不然縣尊先去見一下王東主,小人在這裏候著,等商量出了在結果在頒布命令也不遲。”邢大春毫不退讓的說。


    王朔臣是靈丘鄉紳之首,本地縣尊想要順利的治理地方,少不得本地鄉紳支持,沒有本地鄉紳支持,縣尊在任上待不長。


    曆來都是這樣的規矩,所以邢大春覺得新來的縣尊想要坐穩堂上的位子,少不得要謀求王朔臣這位本地鄉紳支持。


    至於虎字旗身上亂匪的名頭,他並不擔心。


    虎字旗派到靈丘的縣尊是虎字旗的人,可王朔臣同樣是虎字旗的人,既然都是虎字旗自己的人,自然是誰的勢力大誰說了算。


    在靈丘,手握大量土地和人脈的王朔臣自然要比一個在本地毫無人脈的縣尊說話管用。


    “好大的膽子,連縣尊的命令都敢公然違抗,來人,把他拿下。”楊家晨見邢大春油鹽不進,氣的召喚外麵的戰兵進來拿人。


    守在門外的戰兵聽到裏麵的傳喚,吃兵闖進了後衙。


    邢大春見到對方真要派人拿了自己,心中慌亂起來,嘴裏急切的說道:“你們不能隨隨便便抓人,拿了我,以後靈丘再沒有人會為你們虎字旗做事。”


    “還愣著幹什麽,還快點把人拿下。”楊家晨催促下麵的戰兵對邢大春動手。


    幾名戰兵朝邢大春走過去。


    “等等。”黃世安攔住這幾名戰兵,又道,“你們都退下。”


    正要走向邢大春的幾名戰兵停了下來,迴頭看了看楊家晨,最後還是退迴到了後衙的外麵。


    “縣尊,這個姓邢的公然對抗咱們,就算不把他抓起來,也要轟出去,不能讓他繼續留在衙門裏。”楊家晨麵露不滿的說。


    黃世安看向邢大春,道:“邢主事,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你作為戶房主事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哪怕你後麵有人撐腰也是一樣,若你對我的命令有異議,不願意服從,可以辭去主事的身份,在靈丘做一個普通百姓,現在我宣布命令。”


    說著,他目光從邢大春身上收了迴來。


    在場眾人全都正襟危坐,哪怕邢大春這一次也沒敢繼續挑事,擔心自己被虎字旗戰兵拖出去。


    黃世安目光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道:“戶房主事由賈文友擔任。”


    賈師爺站起身,朝在場的人一行禮,隨後坐迴座位上。


    “兵房主事由石嶽良擔任。”黃世安念到石捕頭的名字。


    石捕頭站起身,朝周圍的人抱了抱拳。


    黃世安繼續念道:“工房主事由王勤柏擔任。”


    座位上的王勤柏站起身同樣一拱手。


    “刑房主事由陳大友擔任。”黃世安又念出了一個名字。


    眾人還在疑惑此人是誰的時候,屋中的兩名戰兵中間走出一人,麵朝黃世安一行禮。


    “入座吧!”黃世安示意陳大友入座。


    陳大友走到王勤柏下首的空座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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