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統率的這一路大軍行軍速度終於快了一些。


    原本還要幾天才能趕到新平堡,最後隻用了兩天,便出現在新平堡五裏外的一處空地上。


    大軍安營紮寨。


    與之相對的另一路大軍,同樣在距離新平堡不遠的地方安了營。


    兩支官軍的營地相隔不到二十裏。


    天色還沒有黑,官軍大營已經開始埋鍋造飯,營地裏炊煙嫋嫋,飯食的香味皮彌漫在營地上空。


    “將軍,楊總兵派人求見。”一名身穿甲胄的親兵進到大帳通稟。


    坐在上首的王保對他說道:“把人帶進來。”


    這名親兵退出大帳沒一會兒,隨即帶著一名身穿長衫的讀書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學生薛牧,見過王總兵。”來人麵朝王保,躬身行了一禮。


    坐在座位上的王保沒有起身,目光盯在來人的身上,說道:“楊總兵派你過來,有什麽話要帶給本將。”


    他曾在大同府見過眼前這個薛牧,知道他是楊國柱身邊得力的幕僚。


    眼看天都快黑了,楊國柱在這個時候把身邊的幕僚派過來,定是有什麽事情要與他商議,畢竟一營主將不方便擅離大營。


    “我家將軍希望能與王總兵精誠合作,在明日卯時三刻,大同宣府兩鎮的兵馬能夠一同出現在新平堡城下。”說完,薛牧看向麵前的王保。


    兩邊的主將都是總兵,統率的兵馬也都是各自邊鎮的兵馬,不存在誰統率誰,不然兩支官軍兵馬也不會分別由兩個方向趕往大同。


    王保撚了撚胡須,說道:“你家將軍可攜帶了足夠的將軍炮?本將營中的哨騎探得新平堡城中的亂匪手裏有將軍炮。”


    朝廷旨意催得急。


    為了能夠早一點率大軍從宣府趕到大同,他便沒有帶上那些笨重的大炮。


    “將軍放心,我家將軍這次來新平堡,帶來了十二門將軍炮,專門用來對付城中亂匪。”薛牧笑著說道。


    虎字旗有炮早大同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為了對付虎字旗,楊國柱早在得到朝廷撫剿虎字旗的旨意後,便抽調出十幾門將軍炮,送入火器營。


    王保輕輕一點頭,道:“既然都準備妥當,你迴去告訴你們楊總兵,明日卯時,本將必定出現在新平堡城下。”


    “學生不打攪將軍了,這便迴去把將軍的意思告知我家將軍。”薛牧拱了拱手,主動提出離開。


    大帳內的親兵送薛牧離開大營。


    人一走,一直留在大帳內的陳功對王保說道:“將軍,明日便攻打新平堡,會不會太急了一些,下麵的營兵這幾日每日裏急行軍,早已疲憊,應該休整兩日才好去攻打新平堡。”


    “陳先生的意思本將能理解。”王保說道,“先生是想說大軍已經來到新平堡這裏,城中駐紮亂匪很難再有機會逃走,沒必要急著去攻城對吧?”


    陳功點了點頭,道:“學生正是這個意思。”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楊國柱那邊未必願意等。”王保說道,“楊國柱派自己的幕僚過來,明麵上是與本將商議,實際上隻是告知本將一聲,明日卯時不管咱們動不動手,大同的兵馬都會動手。”


    聽到這話的陳功皺起眉頭,道:“越是這樣,咱們就越不應該順著他們了,弄得好像咱們宣府兵馬成了他楊國柱的兵馬一樣。”


    “不,正因為楊國柱明日要對新平堡的亂匪動手,本將才必須率大軍去往新平堡城下。”王保說道,“不然等大同的兵馬在新平堡城下失利,而本將和宣府兵馬明明趕到新平堡附近,卻沒有參與攻城,失利的罪責很可能落到本將的頭上,所以咱們宣府的兵馬明日必須出現在新平堡城下。”


    還有一個理由他沒有說。


    若他和宣府兵馬沒有出現在新平堡城下,一旦新平堡被大同的兵馬攻陷,好處隻會全部落到楊國柱身上。


    “將軍這是不看好明日的大戰?”陳功遲疑地問。


    王保一擺手,說道:“正相反,本將覺得新平堡城中的亂匪守不住新平堡,明日新平堡必將被朝廷的大軍攻陷。”


    既然決定明日攻城,大軍要提前準備攻城所需的攻城器具。


    雲梯這樣用來攻城的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新平堡地處邊地,西北二十裏外便是草原,所以新平堡的城牆雖然老舊,卻沒有一處塌陷,隔三差五還會修繕,保證城牆的堅固。


    薛牧帶著一隊騎兵,離開王保的大營,一路疾馳返迴大同兵馬駐紮的營地。


    迴來的他不需要像在王保大營裏那樣,處處都要通報,一迴自家大營,他徑直來到楊國柱所在的大帳。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擦黑。


    大帳內點燃了燭火。


    “東翁,學生不辱使命,王總兵已經答應明日卯時三刻率大軍出現在新平堡城下,與咱們大同兵馬一起攻打新平堡。”薛牧對大帳內正在看兵書的楊國柱說。


    楊國柱放下手裏的兵書,問道:“他有沒有提什麽要求?”


    “那倒沒有,答應的很痛快。”薛牧剛一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麽,旋即又道,“倒是問了一句大炮的事情,學生告訴王總兵,咱們準備了十二門將軍炮。”


    楊國柱點點頭,道:“他倒不完全是個草包,還知道虎字旗在新平堡城中準備了大炮用來守城。”


    站在下麵的薛牧嘴角抽了抽,沒敢接話。


    自家總兵可以罵另外一個總兵是草包,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搭茬,萬一傳出去,王保奈何不了自家總兵,可要對付自己一個幕僚卻再容易不過。


    “別覺得本將說他草包是故意羞辱他。”楊國柱說道,“要不是他在宣府放任虎字旗做大,他劉恆又怎會有實力北上草原征服土默特部,更讓人氣惱的是,堂堂宣府總兵,居然放任虎字旗在張家口外的草原上修築墩堡,你說他是不是草包一個?”


    說著,他冷哼了一聲。


    虎字旗能做大,他認為都是大同和宣府兩地總兵的放任。


    可惜那時他已經不是總兵,很難調動邊軍,換做他是這兩地任何一處總兵,絕不會給虎字旗壯大實力的機會。


    “東翁所言極是。”薛牧順著對方話茬迎合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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