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後衙。


    楊國柱快步走到李廣益近前,一抱拳,說道:“末將剛收到大同東路遊擊將軍送來的消息,新平堡守將黃安主動降了虎字旗,以至新平堡陷入亂匪之手,末將請求出兵新平堡,征討亂匪,收複新平堡。”


    坐在主位上的李廣益聽完楊國柱這番話,端起桌上的蓋碗,吹了吹裏麵的熱氣,淡淡的說道:“你說的這件事,本官已經知道了。”


    作為執掌大同軍政的地方大員,新平堡的事情,自然有當地官員派人送來消息,絲毫不比總兵府收到消息慢。


    “新平堡地處草原和大同之間,是連通兩邊的要害之所在,末將請求帶兵收複新平堡,平息新平堡的亂匪。”楊國柱再次請戰。


    李廣益拿開麵前的蓋碗,對楊國柱問道:“楊總兵既然知道新平堡連通大同和草原,那麽也應該知道,在新平堡幾十裏外的地方就有虎字旗修築在草原上的墩堡,那裏也駐紮著虎字旗的兵馬。”


    “末將知道,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要奪迴新平堡,據堡擋住虎字旗在草原上的兵馬進入大同。”楊國柱說道。


    李廣益語氣和緩的說道:“楊總兵對朝廷的忠心,本官理解,可楊總兵可曾想過,萬一奪不迴新平堡,反倒損兵折將,以至後麵撫剿虎字旗的計劃出現紕漏,這個罪責誰來承擔?”


    聽到這話的楊國柱神情一頓。


    就聽李廣益繼續說道:“虎字旗的實力如何,相信沒有人比楊總兵你更了解,若楊總兵你認為自己一定能收複新平堡,剿滅新平堡中的亂匪,並且不耽誤後麵對虎字旗撫剿的計劃,本官可以同意楊總兵出兵。”


    說著,他看向麵前的楊國柱。


    楊國柱無聲的張了張嘴,最後化作一聲歎息。


    雖然他有信心率領大同的幾個大營收複新平堡,可新平堡城中的虎字旗兵馬並沒有那麽好對付。


    一旦官軍折損太大,導致最後對虎字旗的撫剿失敗,他需要承擔失利的主要責任,到時朝廷必定不會輕易饒過他。


    尤其朝中已經是閹黨勢大,東林一黨呈現出敗像,這個時候他出事,東林黨那邊未必能夠救他,說不得會像熊廷弼一樣,直接關入大獄等候處置。


    李廣益寬慰的說道:“楊總兵不必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等宣府的兵馬一到,有了足夠的力量,那時才是對虎字旗一擊必殺的最好時機。”


    “李巡撫所言極是。”楊國柱順著說道。


    這會兒他心中已然想明白,撫剿虎字旗的大軍統帥是李廣益,他沒有必要當這個出頭鳥,否則剿匪失利,他很可能會成為李廣益丟出去的替罪羊。


    “楊總兵說了這麽多話想必也渴了,來人,給楊總兵上茶。”李廣益對下人交代了一句。


    楊國柱拱手抱拳,說道:“謝巡撫。”


    “坐吧!”李廣益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旋即說道,“宣府的王總兵派人送來消息,最多再有五天,宣府的兵馬便能趕到,楊總兵還要忍耐幾天才是。”


    剛坐下的楊國柱急忙說道:“巡撫才是這次撫剿虎字旗的統帥,末將一切都聽從巡撫的安排。”


    李廣益笑著點了點頭。


    手裏端起蓋碗,放在嘴邊啜飲一口。


    原本想要對新平堡用兵的楊國柱,被安撫了下來。


    衙門裏沒有秘密。


    新平堡陷落虎字旗之手的消息很快傳遍大同上下。


    酒樓茶館裏的食客,多數都是在談論著朝廷撫剿虎字旗的事情。


    可要說緊張的,卻沒有多少人。


    虎字旗在大同早已是人人都熟悉的商號,雖然虎字旗的反叛,讓大同府內很多百姓覺得詫異,但日子還是照常的過,沒有感受到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唯一不同的隻是原本每天出現在城中的虎字旗車隊,如今一輛也看不到了,就連幾個虎字旗的鋪子,也都關門停業。


    至於鋪子裏麵的貨物,早已被官府以叛賊之物,查封帶去了官府。


    新平堡。


    每日城門大開,並不阻止行人進出。


    若不是城頭的大旗換成了虎字旗的黑色大旗,根本感覺不到新平堡已經換了主人。


    “副營正,東主派大軍來接應咱們了!”李少陽一臉激動的來到將軍府,把消息帶給了杜岩。


    新平堡城中的將軍府作為黃安的住所,在虎字旗大軍入城之後,杜岩便帶人搬了進來,而原本住在裏麵的黃安一家人被安排在將軍府一處單獨院落裏。


    並且每日都有虎字旗的兵馬守在院落四周,禁止黃安一家人進入,每日的食物也都有虎字旗的人送進來。


    杜岩聽到劉恆派來了大軍,激動的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急切地問道:“哪一支兵馬?帶隊的主將是誰?”


    “第二戰兵師的潘營正,一起來的還有他那個戰兵營,那可是咱們虎字旗最精銳的戰兵大營。”李少陽開心的說。


    別看他們這兩千多兵馬能夠攻占新平堡,可終究是臨時組建的兵馬大營,真正實力連輜重營都不如,更不要說和主力戰兵師的正規戰兵營相比了。


    杜岩對李少陽說道:“潘營正人在哪?走,咱們一起去見他。”


    以級別來說,他這個輜重營的副營正比起潘毅這個戰兵營的營正,差了不止一個級別。


    “潘營正還沒到。”李少陽語氣緩了緩,旋即又道,“潘營正派人提前送來的消息,說是天黑之前才能趕到新平堡。”


    杜岩說道:“沒到也沒關係,咱們先去城頭上去迎接潘營正。”


    說著,拉著李少陽往外走。


    “好。”李少陽點點頭,隨他一起離開了將軍府。


    兩個人剛走出將軍府,杜岩突然停了下來,對守在門外的守衛說道:“交代下去,黃安一家人要盯緊了,還有他的那幾個親兵家丁,也都盯住了。”


    “是。”守衛答應道。


    杜岩這才放心的離開。


    對黃安怎麽處置他還沒想好,但殺是肯定不能殺,畢竟是第一個投降他們虎字旗的明國官員,殺了黃安,隻會讓明國其他的官員激起對虎字旗對抗到底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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