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覺得,京城那些關於謀逆的傳言,朝廷似乎也是相信的。”裴鴻仿佛沒有聽出劉宏語氣中的譏諷之意。


    劉宏臉一沉,道:“大膽,你可知你這是在揣摩聖意,故意曲解朝廷的意思。”


    “下官隻是再說一件事實。”裴鴻毫不退讓。


    巡撫比他官大,可他背後有東林黨撐腰,加上自身帶天子巡牧地方的巡按身份,麵對劉宏,自然不像一般地方官員麵對巡撫時的模樣。


    劉宏氣極道:“好,好,好,真是好呀,既然你一口咬定虎字旗謀逆,本官且問你,是否有證據證明虎字旗謀逆。”


    “下官沒有證據。”裴鴻輕輕一搖頭,旋即又道,“朝廷既然認為虎字旗謀逆,下官以為,地方上的官員要解朝廷之想,為朝廷找到虎字旗謀逆的一切罪證。”


    啪!


    劉宏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拍打在了桌麵上。


    桌上蓋碗上麵的蓋子都被震落,發出了一聲撞擊的脆響。


    “下官以為,巡撫大人既然牧守地方,理應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如此才是忠臣的表率。”裴鴻無視掉劉宏的惱怒,再次說道。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杜萬遠開口說道:“我家大人正是因為帶天子牧守地方,才不能像裴大人這樣,肆意做出這種汙蔑他人的事情。”


    一句話,把裴鴻索要做的事情定性在了汙蔑上麵。


    “你算個什麽東西,本官和巡撫大人說話的時候,哪裏輪不到你來插嘴。”裴鴻毫不留情的對杜萬遠嗬斥道。


    劉宏冷眸盯著裴鴻說道:“本官身邊的先生,還輪不到你來管束。”


    “是下官多嘴了。”裴鴻急忙道歉,臉上卻不見任何歉意。


    劉宏也懶得在給他廢話,直接說道:“本官雖然算不得什麽愛民如子,卻也不會做這種憑空捏造出罪證的事情,好了,本官就不留裴大人。”


    說著,他端起了手中的蓋碗。


    “裴大人,請吧!”杜萬遠朝屋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剛剛裴鴻對他的嗬斥,一樣惹得他心中不快。


    隻不過礙於身份,他不好當場發怒,卻也在心中記恨起裴鴻。


    裴鴻沒有動,而是看著劉宏說道:“如今劉恆已不再是東路遊擊將軍,隻不過是個白身商人,巡撫大人何必為了這樣一個人得罪朝中諸公。”


    “送客!”劉宏再次說道。


    杜萬遠臉色也有些難看,道:“裴大人,還是請吧!再不走,就別怪我讓衙役動手了。”


    “既然巡撫大人不願意聽,下官告退。”裴鴻也不想真的被人趕出來,隻好同意離開。


    劉宏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裴鴻隻好往外走去。


    走到快到門前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說道:“當今天子是什麽態度,巡撫大人不會不清楚,何必為了一個商號的東主,惡了當今天子和滿朝諸公。”


    “來人,送裴大人離開。”杜萬遠衝門外吩咐了一句。


    守候在院子裏的下人快步跑了進來,伸手驅趕裴鴻。


    “用不著。”裴鴻一甩袖袍,自己邁步走了出去。


    杜萬遠停留在門前,對一旁的下人說道:“盯緊了,一路護送裴大人離開。”


    “是。”


    下人答應一聲,一左一右,緊緊跟在裴鴻身側,寸步不離的往外走。


    目送人走遠,杜萬遠這才折身迴到劉宏身邊。


    “真是豈有此理。”劉宏手中的蓋碗重重的落在桌麵上。


    他堂堂大同巡撫,被裴鴻這樣一個七品巡按威脅,心中惱怒異常,恨不得把手中的蓋碗砸到對方頭上。


    “東翁息怒,裴鴻自己找死,咱們又何必管他。”杜萬遠勸說道。


    劉宏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因為惱怒而顯得激動的情緒,這才說道:“你說不錯,本官何必跟他這樣一個蠢貨置氣。”


    “東翁能這麽想,那是再好不過了。”杜萬遠在一旁說道,“虎字旗真要那麽好對付,也輪不到他來動手了,想要對付虎字旗,他這一次就算不死,也會磕掉幾顆牙。”


    這麽一想,劉宏心中確實舒服了一些。


    裴鴻被兩個下人一路盯著走出衙門。


    一出來,等在外麵的裴順急忙迎了上來。


    “老爺,如何了?巡撫大人那邊是不是同意了。”裴順滿臉帶笑的說道。


    劉恆已經沒有了官身,隻是一個白身商人,手中卻握有虎字旗這樣一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他不認為大同巡撫會放著虎字旗這樣一塊肥肉也無動於衷。


    “哼,本官還以為他這個巡撫有多大本事,如今看來,人越老膽子越小,到嘴的東西都不敢吃。”裴鴻一臉冷笑。


    對於劉宏把他從裏麵趕出來,心中還在耿耿於懷。


    “啊!這樣一件大好事,巡撫大人居然不願意動手。”裴順麵露驚詫,有些想不明白劉宏為何連大把的銀子都不動心。


    裴鴻往前走了幾步,上了馬車。


    車夫驅趕著馬車從巡撫衙門離去。


    “老爺,巡撫大人那邊不願意對付虎字旗,咱們接下來該怎麽做?”裴順問向裴鴻。


    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的裴鴻語氣淡淡的說道:“他不願意動手,那就由本官自己動手,區區一個白身商人,麵對本官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不成。”


    “老爺所言極是。”裴順溜須的說道,“待老爺您鏟除了劉恆和虎字旗,到那時看看劉巡撫後不後悔今天不與老爺您合作。”


    聽到這話,裴鴻睜開眼睛,冷笑道:“到時候就不是他後不後悔的事情了,想安安穩穩的從虎字旗手裏拿銀子,本官這一次連他一起掀翻。”


    說這話的時候,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在他看來,劉宏不願意得罪虎字旗,是因為能夠從虎字旗走私生意上分潤好處,而他堂堂巡按禦史,卻一文錢的好處都沒有,早就看這些能夠分得好處的人不順眼了,現在有了機會,他不介意連劉宏一塊收拾。


    “老爺您要是能過參倒了巡撫,那名聲可就大了,說不定還會加官進爵。”裴順在一旁吹捧道。


    “哈哈!”裴鴻手捋胡須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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