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一臉不爽的迴到了總兵府。


    作為王保身邊最受重用的幕僚,他在宣府還從沒有向今天這麽憋屈過。


    以往不管去到哪裏,總是受到周圍人的吹捧,就算是各處邊墩守將在他麵前也要小心陪笑。


    身為總兵府的幕僚,整個宣府,除了總督府的人會讓他顧忌幾分之外,在沒有其他人能夠令他忌諱。


    可這一次,偏偏虎字旗的那個趙宇圖讓他碰了軟釘子,哪怕他抬出王保這位總兵,對方也是不軟不硬的頂了迴來。


    “先生您迴來了,總兵大老爺正在後衙等您。”


    一位經常在後衙做事的衙役見到陳功,連忙上前問候。


    陳功點點頭,麵無表情的從這名衙役身邊走過去。


    衙役看著陳功去往後衙的背影,眉頭微微一蹙,低聲自語道:“陳先生這是怎麽了,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莫非在哪受了氣。”


    他想不出宣府還有誰能夠讓陳功受氣。


    為了不觸黴頭,他決定等下了值,去見一下陪同陳功出去辦事的那名差役,看看他們這一趟出去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


    後衙需要有人做事。


    衙役站在原地稍稍停留了片刻,隨後馬上追向陳功去往的方向。


    陳功走進後衙,麵向坐在後衙中的王保一行禮,道:“東翁,學生從虎字旗那個趙宇圖那裏迴來了。”


    “怎麽樣?對方有沒有承認最近宣府的事情是他們做的。”王保把端在手中的蓋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陳功微微一搖頭,道:“學生見過那個趙宇圖了,也問過他,可惜他並沒有承認,不過學生可以肯定,宣府最近發生的事情,肯定和虎字旗有關。”


    “唔!看來這一次你去見虎字旗的人也不算什麽成果都沒有。”王保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他一直都懷疑死在宣府的那些奴賊和虎字旗有關,隻是沒有證據證明。


    陳功說道:“那個趙宇圖雖然沒有承認此事是虎字旗所為,卻也沒有徹底否認,甚至他還承認說死的那些宣府百姓都是被奴賊收買的探子。”


    “和本將猜到的一樣,此事還真是虎字旗所為。”王保微微點了下頭,旋即又道,“令本將不解的是,虎字旗的人為何如此敵視奴賊,要知道,奴賊在宣府與虎字旗無礙,可這個虎字旗偏偏要對那些奴賊動手。”


    陳功遲疑了一下,道:“會不會是因為虎字旗的那位東主一直以來都敵視奴賊的原因,外麵常有虎字旗不喜奴賊的傳言。”


    “不喜歡奴賊的人多了,但凡我大明之人,又有幾個喜歡奴賊的,單憑這個解釋,不足以讓虎字旗做出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王保微微搖了搖頭。


    虎字旗對宣府境內的奴賊痛下殺手的理由,總是他覺得太過牽強。


    換做是他,或是其他的人,他相信都不會這麽做。


    畢竟做出這種平白無故得罪奴賊的事情,完全得不償失。


    陳功猶豫了一下,說道:“學生到是聽到過一個傳聞,說虎字旗的那位劉大人家中的人都死在奴賊手中,所以才會這麽恨奴賊。”


    “看來這個劉恆還挺意氣用事。”王保突然笑了起來。


    在他眼裏,像這種總是意氣用事的人都傻,在官場上意氣用事,早晚成為別人的替罪羊,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陳功隨著笑了兩聲,說道:“這位劉大人還很年輕,就算有事意氣用事也很正常。”


    說出這話並非是要誇劉恆,而是覺得像劉恆這樣人可以很好的利用。


    “你去見的那個趙宇圖有沒有說他們什麽時候停手?”王保問道。


    在宣府的奴賊被殺勉強算是好事,可隨著越來越多不明身份的宣府百姓被殺,這讓他這個總兵承受的壓力很大。


    畢竟這些被殺宣府百姓不是奴賊,他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些被殺的百姓與奴賊有關聯,容易成為政敵針對他的工具。


    將門之間也一樣有爭鬥,總兵已經是武將的頂點,除非能夠封爵,可惜爵位的珍貴,很少有武將有機會得到,所以像九邊這種重要邊鎮的總兵變成了將門各家爭奪的位子。


    陳功說道:“學生迴來之前,趙宇圖已經答應,虎字旗不在繼續針對那些不好證明身份的宣府百姓。”


    “算他們懂事,不然本將絕不會讓他們好過。”王保冷哼一聲。


    陳功這時說道:“東翁,學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王保示意對方說。


    陳功說道:“學生覺得這個虎字旗應當敲打敲打,他們在宣府如此毫無顧忌的殺人,哪怕殺的都是和奴賊有關係的人,也應該和咱們總兵府通個聲,而不是行這種暗地裏刺殺的事情,使得外界的壓力都要由東翁您來承受。”


    從趙宇圖那邊受了氣,這會兒他毫不猶豫的在王保身邊給虎字旗上眼藥。


    “虎字旗這一次做的事情,本將也十分不喜。”王保說道,“可這個虎字旗並非簡單的商號,在官麵上有著複雜的人脈關係,哪怕本將也不好多做什麽。”


    虎字旗通過走私生意轉來的銀子收買了不少官員,哪怕他這個宣府總兵,如今也從中分潤到好處,不願意因為一點小事,與虎字旗為難。


    陳功見王保有顧慮,便勸道:“東翁的顧慮學生明白,但學生覺得,若是不敲打一下虎字旗,難免他們還會做出類似的事情,完全不顧忌東翁您這邊。”


    王保沉吟了片刻。


    隨後他說道:“本將剛剛收了虎字旗送來的好處,轉頭就要對付虎字旗,怕是不會太好吧!”


    “虎字旗送來的好處是希望東翁您對付田家,現在田家已經下了大獄,覆滅是早晚的事情,東翁也算是完成了答應虎字旗的事情,而虎字旗在宣府胡亂殺人,明顯是沒有把東翁你放在心上,若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以後恐怕會越發張狂無忌。”陳功在一旁說道。


    一個區區商號供養的先生也敢不給他麵子,他不介意從虎字旗身上報複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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