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最近虎字旗那邊的動靜有些大,虎字旗的幾個頭領經常跑去他們藏在林子裏的船場。”麻子臉老許對站在自己麵前的人說道。


    作為十寨的人,他平時沒少盯著對麵虎字旗寨子裏的動靜。


    顏思齊放下手中的酒碗,說道:“你說的這事我都知道,聽說是他們又造了一艘新船。”


    “新船?”老許眉頭微微一皺,遲疑的說道,“以往他們也不是沒造過新船,也沒見他們這麽關心過,要不然咱們還是派人去船場那邊探一探消息,屬下覺得虎字旗的人動靜有些不正常。”


    顏思齊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咽下去後吧唧吧唧嘴,這才說道:“咱們又不是沒試過,虎字旗的人把船場當成了寶貝一樣護著,咱們的人很難靠近,不過不要緊,要是有新船,總要出海,派人盯著出海口就行。”


    “大當家說的是。”老許點點頭,旋即又道,“最近一年虎字旗在他們的船場造了好幾艘大船,要是咱們十寨能擁有這樣一個船場,以後再也不用看李旦的臉色,完全可以甩開李旦,把島上的東西賣去南洋。”


    島上不缺少好東西,每次十寨收獲後,隻能通過李旦的手賣去南洋,中間大部分利潤被李旦截走。


    顏思齊從盆子裏拿出一塊黑乎乎的肉,抬頭對老許說道:“不急,島上虎字旗的人咱們早晚要收拾,他們的船場也會落到咱們十寨的手裏,而且虎字旗的人已經對咱們有所防備,咱們更要小心行事。”


    說完,他把手裏的肉被放進嘴裏撕咬,幾口下來,剩下一塊骨頭隨手丟在桌上。


    “是屬下急躁了。”老許欠了欠身。


    顏思齊抓起酒碗喝了一口,道:“再等等,等他們的船隊迴港,到時咱們連船帶貨一鍋端了,到時船也有了,還能多一批搶手的明國貨。”


    “大當家英明。”老許一臉敬佩的朝顏思齊一抱拳。


    之前他見顏思齊不同意出手對付笨北港那邊虎字旗的人,現在才明白,不是不動手,而是在等虎字旗的船隊歸港。


    顏思齊撂下手裏的酒碗,說道:“平戶那邊傳來消息說李旦身體大不如前,咱們十寨也要提前做好準備,有了船和船場,咱們十寨才能占據整個笨港,立於不敗之地。”


    “虎字旗的人剛來那會兒,屬下還覺得他們是李旦用來對付咱們十寨的,現在看來,這是李旦給咱們十寨送來的一塊肥肉。”老許笑著說。


    顏思齊冷笑一聲,道:“從我帶你們來到笨港,這裏就是咱們十寨的地方,別人想要插手,也要問問老子答不答應。”


    麻子臉老許拿起酒壇給顏思齊手邊的酒碗倒滿了酒,嘴裏說道:“隻可惜虎字旗的鐵貨都是從明國送來的,這兩年屬下眼看他們一船船鐵貨送去平戶,眼饞的緊。”


    “島上有這麽多東西可以賣去南洋,一點鐵貨而已,就算沒有也不耽誤咱們賺銀子。”顏思齊不以為然的說。


    麻子臉老許說道:“屬下就是覺得有些可惜,畢竟咱們海上的人對兵器消耗比較大,有好鐵打造的兵器,兄弟們也能多用一陣子。”


    “等將來咱們打通南洋的航線,銀子大把大把的賺,想要什麽兵器買不到,還怕兄弟們會缺了兵器用?”顏思齊哼了哼。


    盆子裏的肉吃的差不多,酒壇裏的酒也下去了大半,這時候顏思齊臉上兩邊各多了一坨紅暈。


    “大當家不好了,紅毛夷的船來了。”


    外麵跑進來一人。


    顏思齊眼睛微微一眯,道:“看清楚?確定是紅毛夷的船?”


    “小的拿腦袋擔保,真的是紅毛夷的船,而且突然就出現在了笨港。”送信的那人信誓旦旦的說。


    邊上的麻子臉老許說道:“紅毛夷平時都在南洋和平戶一帶活動,怎麽會突然來笨港,會不會是佛朗基人的船,畢竟島上的另一邊就有佛朗基人築的城。”


    顏思齊站起身,說道:“走,隨我過去看看,不管是紅毛夷還是佛朗基人,都他娘的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個時候過來,十有八九是來打笨港的主意。”


    笨港是天然的大港,加上十寨這麽多年來的開墾,附近的土地早就成了熟地,土著也都被趕到了林子深處。


    麵對海上突然出現的大船,顏思齊知道厲害,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帶人去海邊,而是站在離港口有一處距離的高地上,往海麵上觀瞧。


    “大當家快看,那艘船就是紅毛夷的船。”帶路的那人用手指指向停靠在笨港的蓋倫船。


    顏思齊目光順著對方手指方向看過去。


    目光所及的地方,確實有一艘番人的大船停靠在笨港。


    “怎麽就一艘船?往常佛朗基人的船從笨港這邊經過都是船隊,還從沒有過一艘船就敢來,而且還靠笨港這麽近,他們就不怕虎字旗的人駕船去圍堵他們?”麻子臉老許眉頭微微一皺。


    隔三岔五就會有佛朗基人駕船在笨港外耀武揚威,可每次都是以船隊的規模出現,最少也有三艘船,從沒有過一艘船就單獨出現在笨港。


    “確實有點奇怪。”顏思齊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胡須。


    “出來了,出來了,又有船出來了!”邊上有十寨的人用手指著笨港方向叫喊道。


    隨顏思齊一塊過來了不少十寨的人,這會兒全都圍在顏思齊的周圍。


    麻子臉老許沉吟了一下,說道:“不對呀,出來的這艘是福船,番人什麽時候操弄福船了,而且那艘福船是從島上駛出,而不是從海麵上過來。”


    顏思齊看了看笨港的兩艘海船,突然說道:“去個人到寨子裏把我的單筒望遠鏡拿過來。”


    一名年輕的漢子轉身往寨子跑去。


    時間不長,他從寨子裏跑了迴來,並且手中多出了一個長筒一樣的望遠鏡。


    這支單筒望遠鏡是虎字旗送給十寨禮物,一直被顏思齊珍藏。


    這會兒,顏思齊拿起單筒望遠鏡,放在眼前,朝笨港那個方向觀望起來。


    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開口說道:“不對,船上都是咱們漢人,並沒有番人,還有站在甲板上的那個人,怎麽看著那麽像姓鄭的那個家夥。”


    邊上的人聽到他的話,隻能幹瞪眼,雖然他們能夠看到停留在笨港的船,卻無法看清楚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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