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火銃聲不斷的響起,官軍就像被割倒的麥子,一排接一排的倒下。


    屍體很快堆滿一地,鮮血洇濕了大地,血腥氣味兒彌漫在空氣中。


    虎字旗的方陣就像浪頭拍打的礁石,巍峨不動,反倒是如浪潮一般的官軍死傷慘重。


    死傷的官軍越來越多,終於有官兵承受不住眼前的慘狀,掉頭朝戰場外逃去。


    一人逃走,連帶著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一起逃走,最後整支大軍不受控製的開始潰敗而逃。


    “不許退,都不許退,給本將衝,往前衝。”楊國柱怒聲叫喊,同時揮舞手中刀砍死了幾個從前麵退迴來的官兵。


    可惜任由他如何去做,都阻止不了官軍的潰敗。


    “大人,攔不住了,還讓屬下們護著您先離開。”邊上的親兵出言道。


    楊國柱怒脹著一張臉說道:“不,本將沒有敗,隨本將衝。”


    從前方逃迴來的官兵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所有官兵都往後逃,想要往前寸步難行。


    護在楊國柱身邊的幾名親兵逆勢想要往前衝,不僅沒能前進一步,反倒連人帶馬淹沒在潰兵之中。


    “大人,不能再往前衝了。”一名親兵急切的說道。


    所有的官兵都在潰逃,他們逆行往前衝,不等衝到虎字旗那邊,就會被倒卷過來的官兵淹沒。


    楊國柱恨恨的瞅了一眼虎字旗大纛的方向,最後無奈的下令道:“退。”


    周圍的親兵護著楊國柱開始往迴逃,原本還存在的將旗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消失不見。


    虎字旗的大纛下麵。


    劉恆拿開眼前的單筒望遠鏡,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命兩個大營追擊潰逃的官兵,不給楊國柱收攏兵馬的機會。”


    “是。”邊上的傳令兵答應一聲,轉身跑開。


    命令傳達下去,很快幾支千人隊的戰陣散開,化作一支支中隊規模的隊伍,同時追擊速度快了起來。


    潰逃的官兵早已無力再戰,隻知埋頭逃命,身上的兵甲早就不知道丟到什麽地方。


    滿山遍野都是潰逃的官兵,同樣,滿山遍野也都是追擊潰兵的虎字旗隊伍。


    任何一處有官兵聚攏的情形出現,都會被虎字旗優先針對。


    楊國柱兵敗之地的西北方向五十裏外的地方,駐紮著另外一支官軍兵馬。


    “大人,咱們就這麽走了,萬一楊總兵那邊剿滅了虎字旗,都時咱們不僅沒有功勞,說不定還會被楊總兵參上一本。”說話的是王清遠,張懷身邊的幕僚。


    這一次張懷隨宣府兵馬一同來靈丘,把他也一起帶來。


    張懷歎了一口氣,道:“本將倒是希望他能剿滅虎字旗,可依本將看來,難,宣府的兵馬是厲害,可虎字旗的兵馬更厲害,當時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楊國柱手底下的精銳都奈何不了虎字旗的戰兵,本將繼續留下去也沒用,最後隻能是損兵折將。”


    “楊總兵是折損了一些兵馬,可手中還有上萬大軍,不一定會敗。”王清遠皺著眉頭說。


    張懷拍了拍手裏的泥土,說道:“楊國柱手底下是有上萬大軍不假,可虎字旗那邊少說也有七八千的兵馬,而且各個都是精銳,這仗很難打贏。”


    說著,他歎息的搖了搖頭,不看好楊國柱能打敗虎字旗的戰兵。


    “報!”


    一名官兵從外麵跑了進來,朝張懷抱拳躬身,說道:“啟稟大人,遠處發現一支兵馬,正從靈丘方向朝咱們這個方向而來。”


    張懷臉色一變,急忙問道:“看清楚是誰的兵馬沒有?”


    來人說道:“對方並沒有打出旗號,咱們的人無法確認身份,不過看上去像是一支潰逃而來的敗軍,人數不足千人。”


    “大人,會不會是楊總兵的人馬?”王清遠低聲說道。


    張懷手指搓動下巴想了想,才道:“傳令下去,讓大軍出動,攔下那支兵馬。”


    “是。”一旁有人跑去傳令。


    張懷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鐵盔,扣在頭上,同時對王清遠說道:“王先生暫且留在這裏,待本將過去看看。”


    說完,他邁步離開。


    張懷率領幾千大同官軍攔在官道上。


    時間不長,前方稀稀拉拉跑來了一些人,而且越來越多,人數莫約有千人左右。


    “大人,是宣府的兵馬。”


    靠近之後,張懷身邊的親兵低聲說。


    張懷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楊國柱也敗了,以後沒人能製的住虎字旗了,除非朝廷另派大軍過來。”


    大同和宣府的兵馬都敗了,除了榆林和衛所的兵馬,朝廷在西北再沒有大軍可調派。


    前方官道上的潰兵很快靠近過來。


    這時候張懷注意到,潰兵之中有十幾騎,其中一人正是宣府總兵楊國柱。


    此時楊國柱身上雖然穿有甲胄,可頭上少了鐵盔,發髻也有些淩亂,手中的大刀也都不見了。


    “楊總兵。”張懷騎馬迎了上去,朝楊國柱一抱拳。


    楊柱國臉色難看的看著張懷,冷聲說道:“張總兵真是好算計,本將損兵折將,可張總兵卻在這裏安穩的很。”


    說到後麵的時候,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張懷麵露尷尬,連忙解釋道:“還請楊總兵莫要怪罪,其實本官沒想逃,奈何下麵的人被虎字旗的兵馬打怕了,見到宣府的兵馬失利,便自行潰逃,本官也是被下麵的人裹挾,不得不退,不過楊總兵放心,那幾個不爭氣的玩意已經被本將嚴厲嗬斥了一番。”


    “哼!”楊國柱冷哼一聲。


    這種推脫的話他一丁點都不相信。


    張懷伸長脖子往楊國柱身後看了看,猶豫著對楊國柱說道:“楊總兵也敗了?”


    “哼,若不是你棄營而逃,本將又怎會敗給一群亂匪,待本將迴去,定要向朝廷參奏你一本。”楊國柱怒氣哼哼的說。


    聽到這話,張懷眉頭一蹙,臉上露出不滿之色。


    他帶兵隨楊國柱來靈丘平叛,本就是為了分潤功勞,平叛的事情全都由宣府兵馬來做,這是雙方都清楚的事情。


    現在楊國柱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他身上,明顯是在推脫兵敗的責任。


    想到這裏,張懷沉著一張臉說道:“既然楊總兵認為兵敗的責任在本官,那就盡管上奏好了,本官還有事情,恕不奉陪。”


    說完,他一撥馬頭,帶著手下的人頭也不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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