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永成放下手中蓋碗,重複一遍說道:“學生可以肯定,那些匪人一定是虎字旗的人,這樣事情他們做過不止一次了,當初我們範家的車隊,便被他們搶了好多次,損失的貨物折算成銀子,不知損失了多少。”


    “你能確定是虎字旗劫的徐記車隊,不是大涼山的土匪做的?”徐通眉頭擰到了一起。


    範永成一欠身,拱手說道:“學生可以肯定,劫掠徐記車隊的,一定是虎字旗的人,哪就算是大涼山土匪劫掠的車隊,也和虎字旗脫不了關係。”


    邊上的張文合說道:“大人,逃迴來的那個李六,也認為劫車隊的人是虎字旗的人。”


    徐通撚了撚自己的胡須,麵露沉思之色。


    這時候,範永成開口說道:“大人,這是個好機會,大人完全可以用虎字旗縱匪劫掠徐記車隊一事,治劉恆一個通匪的罪名,到時大人發兵靈丘,一舉拿下虎字旗,而且學生聽聞虎字旗在靈丘蠱惑人心,弄了好大的場麵,開設鐵場和作坊,養了不少人做工,靈丘和廣靈一帶也有不少良田,將來虎字旗被剿後,大人可以把這些不義之財全部充公。”


    “哼!”


    坐在上座的徐通聽到這話,不僅沒有任何喜色,反而冷哼了一聲。


    這讓坐在他下首的範永成不明所以。


    在他的想法裏,這明明是一個對付虎字旗的好機會,弄不懂眼前這位巡撫大人為何會麵露不滿。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就聽張文合說道:“徐記車隊是在草原上遭了匪,並非大明地界,大明律例不好治罪,若真要治罪,徐記勾結北虜,罪名同樣不小。”


    聽到這話,範永成旋即明白過來,知道徐通剛才為何不瞞了,也明白自己剛才說了蠢話。


    明麵上徐記和徐通沒有什麽關係,可誰都知道,徐記是徐通這個大同巡撫暗地裏開的商號,若是被政敵抓住徐記走私北虜的證據,將來被人上奏給朝廷,就算朝廷查不到徐記與徐通有什麽直接牽扯的實證,也一樣能用這件事逼迫徐通辭官。


    想到這裏,他急忙認錯道:“是學生失言了。”


    徐通端起手邊的蓋碗,手指夾起上麵的蓋子,放在嘴邊吹了吹,又用蓋子撥了撥裏麵的茶水,卻並沒有沒有喝的意思。


    邊上的張文合注意到後,往前走了兩步,來到範永成跟前,笑著說道:“範先生,你不是說還要去一趟徐記,正好,我帶你過去,順便把入股的份子給徐記送過去。”


    “那就有勞張先生了。”範永成從座位上站起身,旋即朝徐通一躬身,恭敬的說道,“學生告退。”


    “嗯。”徐通鼻音嗯了一聲。


    範永成這才隨著張文合離開了徐通的書房。


    送走了範永成,張文合重新迴到書房裏。


    徐通抓起手邊的果脯吃了一顆,咀嚼幾口,咽下去後,嘴裏說道:“範家的銀子送到徐記了?”


    張文合迴稟道:“學生已經安排人把銀子送到大人府衙的後宅,不過範家隻帶來了一萬兩,剩下的五千兩說是要過一段日子才能送過來。”


    “嗯。”徐通微微點了下頭,旋即說道,“範家那邊你盯緊點,該賠償給徐記的銀子一兩都不能少。”


    “學生會親自盯著的。”張文合應下,旋即又道,“大涼山的土匪該怎麽解決,若真是他們劫掠的徐記車隊,難保他們不會有下一次。”


    徐通沉吟片刻,說道:“徐記十幾輛大車去草原,這麽多的貨物想要運往大涼山不容易,你派人沿路去打聽一下,這麽多的貨物不可能憑空消失,隻要找到證據,證實大涼山匪患與虎字旗有關,到時候本官倒要看看,何人還敢護著虎字旗。”


    說著,手掌用力拍在手邊的座椅扶手。


    對虎字旗,他早就虎視眈眈,現在有了一個可以鏟除劉恆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學生已經安排人去查找徐記丟的這批貨物了。”張文合說道,“不過學生擔心對方沒有把劫到的貨物運迴大同,而是直接送去草原交給北虜,若是這樣,巡撫衙門的人恐難找到什麽蹤跡。”


    “那你有什麽跟好的辦法沒有?”徐通問向張文合。


    張文合想了想,說道:“如今大同不少人都對大人您收的剿匪稅不滿,大人不妨趁這個機會,真的來一次剿匪,一方麵可以鏟除大涼山匪患,又可以壓下那些不滿的聲音。”


    徐通端起蓋碗,喝了口茶水,隨即又吐了迴去,對書房裏的下人說道:“茶涼了,去換杯熱茶。”


    下人走過來,端起蓋碗退了下去。


    徐通這才看向張文合,說道:“剿匪的你來安排,行文寫好後拿本官這裏用印,然後送去總兵府,催促張懷出兵大涼山。”


    “大人,總兵府恐怕不會派兵去大涼山剿匪。”張文合低聲說道。


    “什麽意思?”徐通眉頭一皺。


    張文合解釋說道:“剿匪需要銀子,最早那批剿匪稅的銀子總兵府得了一小部分,後來各州府的剿匪稅再也沒有給總兵府送去過,現在突然讓總兵府去大涼山剿匪,學生擔心張總兵未必會聽候調遣,很有可能找個事由給推脫掉。”


    徐通臉一沉,說道:“張懷身為大同鎮總兵,他不去剿匪,難道還要本官帶著巡撫衙門的差役去大涼山剿匪!”


    “大人息怒。”張文合急忙躬身。


    徐通冷哼一聲。


    張文合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學生的意思是咱們可以不用總兵府轄製的邊軍,隻用大人您撫標營即可。”


    “你想調動撫標營的人馬去剿匪?”徐通看向張文合。


    張文合微微點點頭,說道:“若是讓總兵府派兵去剿匪,張總兵那裏肯定會以剿匪需要銀子為借口,和大人您要餉,可撫標營不一樣,那是大人您的親軍,隻要您一令下,撫標營便可發兵大涼山。”


    這時候,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是一杯青花瓷的蓋碗。


    “大人,您的茶。”


    下人把蓋碗放在徐通手邊,便退到了一旁。


    徐通端起蓋碗,吹了吹裏麵的茶水,語氣平淡的說道:“就照你的意思辦,讓撫標營的兵馬去大涼山剿匪,不過範家所說素囊台吉的事情你要盯緊一點,這才是生財之道。”


    顯然,他對於剿匪的事情並不上心,隻關心如果賺到更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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