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升城。


    範管家坐在炭火盆跟前,手放在上麵烤火。


    梁友和王學武兩個人同樣在房裏,挨肩而坐。


    在兩個人的身前,擺有一隻茶壺,壺嘴往外冒著熱氣。


    “咱們在板升城的貨賣的差不多了,商會那邊卻還沒有把貨送來,再這樣的話,咱們可就沒有東西賣了。”梁友對烤火的範管家說道。


    王學武手裏端著茶杯,嘴上說道:“聽窩侖闊手下的人說,前不久有車隊去了虎字旗在青城那邊的貨倉。”


    “怎麽?他們想要把貨物帶迴大同去?”範管家扭頭看過去。


    王學武搖搖頭,說道:“不是空車,都是滿載貨物的大車,是往他們貨倉裏送貨的。”


    “這就怪了。”邊上的梁友一皺眉頭,說道,“他們現在已經不賣貨給牧民,而是從咱們手裏買貨,算上之前他們在各商鋪裏的存貨,應該剩下不少,犯不著從大同那邊派車隊送貨過來,難不成他們又打算賣東西給牧民了?”


    王學武說道:“沒聽說虎字旗那邊賣貨,反倒一直收咱們這邊賣出去的貨物,弄得咱們這裏的貨物剩下的都不多了。”


    “都怪那些該死的板升城漢商。”梁友說道,“要不是他們把貨賣給虎字旗,咱們怎麽可能賣的這麽快,連補充都來不及。”


    “慎言!”範管家眉頭一皺,說道,“這些板升城的漢商跟商會一直合作,如果不是他們支持,咱們在草原上打壓虎字旗也不會這麽順利。”


    梁友說道:“話雖是這麽說,可咱們這裏的貨都賣的差不多了,範會長那邊再不把貨送過來,過不了幾天就沒有東西賣了,到時不要說打壓虎字旗,恐怕板升城那幾家漢商都會對咱們範家商會不滿。”


    “按理說前幾天車隊就該到了,這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卻連車隊的影子都沒見到。”王學武疑惑的說。


    範管家想了想,說道:“最近幾天出貨減半,直到張家口那邊把貨送來為止,梁友,你和板升城的幾家漢商的東主說清楚,就說咱們的貨在來的路上,過幾天就能送到板升城。”


    梁友皺著眉頭說道:“晚個一半天到是沒事,就怕範會長那邊始終不派車隊過來,我看還是派人迴去和範會長通稟一聲。”


    “不必了。”範管家一擺手,說道,“之前咱們已經把草原上的消息傳了迴去,相信我家老爺和商會的幾位東主見到信後,自有分寸,咱們且耐心多等幾天,說不定送貨的車隊就在路上。”


    “那就聽範管家的,咱們再等等。”梁友答應了一聲。


    ……………………


    宣府範記商會。


    範永鬥滿麵笑容的說道:“把幾位請來,是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幾位。”


    黃雲發一臉不解的看向範永鬥。


    反倒是梁嘉賓和王大宇兩個人,麵色平靜,毫無好奇之色。


    範永鬥心知這兩個人應該和他一樣收到了草原上的來信,不過他還是說道:“我派去草原上的管家傳迴消息,虎字旗開始大量去買咱們商會賣到草原上的貨物。”


    “這是好事呀!”黃雲發臉色一喜。


    範永鬥笑著說道:“確實是好事,這樣一來,虎字旗就落入了咱們的圈套,相信以咱們幾家的實力,虎字旗就算有再多的銀子,也拚不過咱們,可以說草原上的商道,遲早要落到咱們的手裏。”


    “這樣的好事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梁嘉賓突然開口。


    “說得對。”王大宇說道,“不如去醉仙樓訂上一桌酒席,把商會裏的人都叫去,一起慶祝。”


    “不急。”範永鬥一擺手,說道,“等咱們拿下草原上的商道,那時在慶祝也不遲。”


    王大宇點了下頭,說道:“那就聽範會長的,等拿下草原上的商道,咱們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


    範永鬥端起蓋碗,喝了一口茶水,又道:“這次把幾位找來,除了說一下這個好消息外,還有一事要與諸位相商。”


    “範東主請說。”黃雲發望向範永鬥。


    範永鬥說道:“虎字旗大量買走咱們賣到草原上的貨物,將會使得咱們送去草原上的貨物緊缺,我希望幾位東主能和範某齊心合力,調集更多的貨物,派車隊送去板升城。”


    “這樣一來,恐怕又要賠上不少銀子。”黃雲發眉頭擰了起來。


    範永鬥解釋道:“這樣做,是為了讓虎字旗花費更多的銀子在上麵,使虎字旗更早一些被趕出草原,咱們也能早一些借助草原上的商道賺銀子。”


    黃雲發沒有搭茬。


    近一個月以來,已經有好幾支範家商會的車隊派到了草原上,全都是賠本賣貨給北虜,如今每家都要賠上千兩銀子以上。


    好在這個銀子是幾家平攤,若是一家出這個銀子,少說有上萬兩,換做哪一家都會覺得肉痛。


    別看他們這些人家中少說有十幾萬兩,幾十萬兩的家產,可這裏麵很多都是房產田地和鋪子,真正的活錢也就一兩萬兩,哪怕是範家也未必能一下子拿出十萬兩現銀。


    “二位呢?”範永鬥看向梁嘉賓和王大宇。


    梁嘉賓猶豫了一下,說道:“按理說我應該支持範會長你的決定,可我們梁家比不上範會長的範家家大業大,像這種虧法,我梁家可沒有太多銀子去虧。”


    “梁東主說得對,而且我王家還不如梁家。”王大宇附和了一句。


    鼠目寸光!


    範永鬥在心中罵了一句。


    這個時候正是和虎字旗相鬥的關鍵時刻,他們有很大希望取勝,可沒想到梁家和王家居然打了退堂鼓。


    要是梁王兩家退了,商會裏的其他家自然也會跟著退縮,到時候就會隻剩下他範家一家和虎字旗拚銀子。


    他範家不是出不起這個銀子,而是他不想自己一家把銀子都出了,然後讓其他幾家跟著撿便宜,既然範記商會不是他範家一家的,那這個銀子就不能他範家一家出。


    梁嘉賓和王大宇兩個人低著頭喝茶,裝作沒有看到範永鬥鐵青的臉色。


    範永鬥緩了口氣,說道:“二位可知道按照虎字旗這種打通商道的辦法,一年能從草原上賺到多少銀子?”


    “多少?”黃雲發開口問道。


    範永鬥目光落在梁嘉賓和王大宇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賬房算過,隻要虎字旗拿下草原上的商道,每年少說有五十萬兩以上的收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屋中的幾個人唿吸明顯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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